阿淮的手倏然一顿,他抬起头,眸中带着不可捉摸的幽深莫测看向她。 沈忆欢快地朝他眨眨眼。 她惯来胆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早知道的。 喉结微不可查地上下滚了两下,手掌不知不觉握紧几分,他平静地回看过去,嗓音哑了几分,盯着她缓缓道:“你可以试试。” 沈忆看着少年幽幽的双眸,明明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她却忽然觉得脚上那双手烫得惊人,脸颊也仿佛快要烧起来,她飘开眼神,胡乱嗯了几声,连忙转过了头。 眼角余光瞥到桌上的书卷,她仿佛突然之间有了莫大的兴趣,捧在手中来回翻着,不住赞道:“这书写得真有趣,好书!”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拿倒了。” “……” 她终于气不过,恼羞成怒地朝他喊了声:“你闭嘴!” 阿淮朝她挑了挑眉,从善如流,没再开口。 沈忆横他一眼,顺手又翻了两页。 翻着翻着,她咦了声:“这不是你之前看完的那本兵法么?怎么又翻出来看了?” 阿淮顿了片刻,道:“你不是说这是好书么,好书,就该常看常新。” 沈忆狐疑地看他一眼:“不对吧。” 她往前直起身子,凑近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书看完了,已经没书可看了?” 阿淮沉默片刻,无意诓她,如实道:“带来的书的确是看完了,但也并非没书可看,旧书新读,同样有收获。” 沈忆慢慢坐回去,低着头没说话。 因着阿淮身份特殊,梁帝严令不许他在宫中随意走动,他也没说过什么,平时就待在和光堂里读书练剑。沈忆前几日刚因为此事与梁帝大吵过一架,梁帝一向宠她,可在这件事上却丝毫不肯退让,她在这件事上完全帮不上他。 而现在,他平日里唯一的消遣也没了。 片刻,沈忆抬起头:“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有你喜欢看的书。” 阿淮轻声道:“无妨,现在就很好。” 沈忆根本不听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但是这个地方白天不能去,我们得等晚上没人了偷偷去,你今晚记得别睡太早。” 她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阿淮失笑,只好应下。 入夜,沈忆准时来寻他。 这一次,她领着他走了一条与出宫时截然不同的密道。 从密道口出来,两人站在了漆黑空荡的大殿之中。 抬眼望去,窗上一道一道黑乎乎的全是外面禁军守卫的影子。 阿淮愣了片刻,看向沈忆:“这是崇德殿?” 崇德殿是梁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相当于魏宫的御书房,其机密隐秘自是不用多说。 视野黢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声音含笑,似是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嘘,这里不能点灯,我们去里面。” 她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不料转弯时,黑灯瞎火的,沈忆没留意墙根下一尊香炉,脚尖不小心踢了一下。 嗡然一声闷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门外侍卫已经破门而入,黑夜里铮然亮起一道剑光,伴随着厉声低喝:“谁!” 沈忆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阿淮躲进了碧纱橱和博古架之间的空隙里。 侍卫缓慢谨慎的脚步声逐渐向这边逼近。 两人藏身之处并不完全隐蔽,侍卫但凡仔细搜索一下,就会发现他们。 沈忆用气音道:“你别动,我出去。” 她自己出去,侍卫不会为难她,最多第二日被父皇骂几句再禁足,但阿淮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份终究还是有些敏感,若是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那可真是要说不清了。 说着,她就要走出去。 谁知阿淮长臂一伸,又将她一把捞了回来。 两人身子紧贴着,少年的呼吸低低拂过她耳畔:“别动。” 沈忆半边身子蓦然一僵。 发髻一松,阿淮自她发间抽出一只宝石簪子,在指间转了一下,借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色,他眯起眼看向香炉正上方那盏六方宫灯,然后透过碧纱橱的间隙观察着那侍卫。 趁着侍卫扭头观察另一边的空挡,他一抖手腕,信手将簪子掷了出去。 簪子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迅速锋利地戳断宫灯一角坠着鎏金铜珠的流苏,铜珠极速落下,掉在厚厚的地毯上,簪子亦悄无声息地没进墙上垂挂的纱帘中。 一切皆在瞬息之间发生。 侍卫毫无察觉,已经走到两人身前两步远的地方。 他再往前走一步,扭一下头,他们就会被发现。 沈忆屏住了呼吸。 这时,侍卫忽然停下脚,低头看向自己右脚,他挪开脚,看到脚底踩着的一段坠着鎏金铜珠的流苏。 他仰头望了望香炉上方的宫灯,似乎也松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东西掉下来砸到了香炉。” 说着,侍卫不再向前,转身大步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砰的一声闷响,门从外面关上了。 殿内骤然被寂静笼罩,只有窗外夏虫安静低语般的轻鸣,愈显长夜悄寂。 角落里,沈忆无声松了口气,可随即便感觉了到两人紧紧相贴的身子。 听觉和知觉瞬间被无限放大。 耳边低缓的呼吸,有力蓬勃的心跳,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掌,少年劲瘦紧绷的胸膛。 幽凉的空气开始升温。 沈忆身子不动,悄悄抬起眼。 月色如霜,映在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在他眉弓和脸颊两侧投下阴影,愈发显得轮廓冷峻削薄。他冷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几近透明,高挺的眉弓和鼻梁在眼窝处投下暗影,他垂目静看着她,她看不清他那沉沉无光的眼底。 可她知道,那双眼疏冷依旧,没有半分欲/念。 沈忆仰头望着他,轻喃着道:“……离这么近,你竟不想做点什么吗?” 少年忽然阖了阖眼。 沈忆轻哼了声,一掌拍开他的手,扭头就走:“罢了,走吧!我看你还是觉得书更重要。” 谁知刚转过身,拦在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身体重重跌入一个怀抱,少年微凉的手抚上她左侧脸颊,抬起了她的脸,一个吻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 沈忆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他的手绕到她脑后,用力将她压向他,闭着眼睛,吻得投入强势,几乎令她窒息。 沈忆晕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眼底闪过笑意,抬起双臂水蛇一般缠上少年的脖颈,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阿淮握在她腰间的手瞬间又紧几分,深而狠地吻她。 不知过了多久,沈忆终是败下阵来。她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几乎快站不稳。 阿淮撑住她,终于放开,抬起头来,一张脸在月光下像结了冷霜的冰面,看上去竟和方才没什么不同,只是气息略微有些不稳。 沈忆环着他,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还要~” 脸颊下的躯体忽然僵住了。 两人贴得太紧,紧到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出少年身体每一处的变化。 沈忆的耳朵悄悄红了。 春/宫图里看到,和身体力行地感觉到,完全是两码事。 阿淮低头看她,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冷心冷情模样,只是眸色极暗,嗓音格外低沉:“你,确,定?” 沈忆心脏狂跳,若无其事地回看过去:“确定又怎样?” 阿淮幽幽地说:“不怎样,就是担心你一会儿站不稳,彻底走不动路了。” 他有意无意地咬重“彻底”二字,意有所指。 沈忆与他对视几息,脸颊噌地烧了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阿淮大她两岁,已经是个半大青年,她知道的,他全都知道,甚至更多。 只不过他太过熟悉自己的身体,也善于掌控欲/望,才不显山不露水,给她一种他很好撩拨的错觉。 她终于偃旗息鼓,无奈说:“好吧。” 少年喉咙里逸出一声低笑。 只是随即,便见她抬起脸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那你忍不住了要自行纾解的时候,会在脑子里想着我纾解吗?” 阿淮瞠目,眸光凝滞住。 少女瞧见他通红的耳朵,瞬间笑弯了眼。 他明白过来,伸手去逮她,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音喊她:“宋行野!” 她却早有预料,如一尾狡猾的鱼从他手中溜走,只剩空气中一道狡黠的笑声。 少年望着前方那恼人的身影,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两人最后走到了崇德殿的小书房。 此处本是梁帝的休憩之所,并不算很大,墙上没有安窗,私密性极佳。后来梁帝又搬了许多私藏书籍来,将此处开辟为了小书房,闲暇时候便在此处歇着,可揽卷听雨,也可品茶手谈。 沈忆摸索出火折子,点起一盏灯。 灯火映亮四周。 沈忆指着整整一面墙的古籍,道:“喏,这都是我父皇搜集来的,其中不乏许多名家孤本,只可惜不能带出去,而我若向他借来,他回头定要考校我阅后心得了。”她想想就觉得头疼,总结道:“所以只能带你过来看了。” 她又指了指侧面一道小门:“这里面全是很重要的舆图,父皇看得跟命根子一样,你可千万别进去弄乱了,被他发现就完蛋了。” 阿淮笑了笑:“好。” 沈忆打个长长的哈欠,在榻上躺下:“你且先看,想走了就喊我。” 阿淮走过来,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 沈忆朝他撅了撅红唇,眨眨眼。 少年无奈,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谁知她伸出手臂抱住他,好一番毫无章法却又叫人欲/罢/不能的含/弄吮吸。 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克制着抽身起来,不去碰她。 他冷静地闭上眼,缓缓吐气调息。 好容易压下去,垂眼去看她,少女偏着头,安然合目,已经沉沉睡去。 少年失笑,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其实还是没开窍,亲完就不想别的了。 他敛了神,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书案前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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