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掏出帕子去擦额头上的冷汗,云依依这次也太跋扈了,兄长待何伯比他还亲厚,要是知道何伯被人杖责三十逐出伯府生死不明,岂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云依依眼神中满是鄙夷,她穿着华贵的衫群,面上涂着脂粉,让她原本艳丽的五官多了几分凌厉。 “好啊,周子安,我救了你,你还敢倒打一耙?” 周子安一脸迷惑。 云依依哼了一声,神态不屑,像是在看一个乞丐似的,“我原就好奇昌平伯勇武过人,乃豪杰英雄,怎么会有你这样窝囊无用的废物弟弟,这会儿我倒是明白了,昌平伯根本不是你娘所生。” “不会的。”周子安吓的六神无主。 他兄长就是昌平伯,兄长儿时还教过他习武,怎么会不是他的亲兄长。 “三十年前,你娘亲生下死胎,不堪被夫家折辱,用二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弃婴。何伯这些年一直探查此事,手中已经掌握了证据。” 周子安仿若遭到晴天霹雳,双腿瘫软在地。 难怪何伯对他一向不冷不热,原来他早就有所怀疑。 周子安几近绝望,兄长本就对娘亲偏爱心有怨言,若是知道真相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云依依看着周子安窝囊怯弱的模样,心中生厌,她瞥了周子安一眼,“想活命吗?” 周子安打了一个激灵,跪爬到云依依跟前,“依依,之前的事是我错了,你若救我一命,从今往后,我周子安一定对你一心一意。” 云依依心中只有冷笑,她用脚抬起了周子安哭的一塌糊涂的脸,“是啊,我自然可以救你,可是我云家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我救了你有什么好处?” 比起昌平伯,自然是周子安这个蠢货更好拿捏。幸好昌平伯宠弟名声在外,他若是死了,想来他的旧部死忠定会忠于周子安。 周子安一脸呆蠢。 云依依提醒,“最近我缺一笔银子。” 周子安愣了一会儿,连声道:“周家有,朝廷给军中拨下的抚恤银在私库里。” 云依依闻言快意的笑了出来,也不是是夸还是讽的道:“你倒真是识时务。” 万籁俱寂,昏暗的胡同中一行人骑马行过,悄无声息的走过大半个东城。 石田拉着缰绳,缓缓的跟在柒鸢身后,艳羡的道:“头儿,您这次立了功,听说安大人他们要为你办庆功宴,我在解冤司呆了好几年,还没见过安大人给谁张罗着办庆功宴的。” 石田早在被分到柒鸢手下之后,便知道自家统领不是凡人,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家统领升官升的比话本子里编的故事还容易。 不过这也是他家统领应得的。 解冤司有令,有统领之职,可以不用夜里巡防,可是柒鸢一向亲力亲为,行事滴水不漏,巡防之事抓的很严,从不假手于人。 石田颇为自豪的想,林统领都有失职被罚的时候,可他家统领升官以来向来只有功劳从未有过刑罚。 何况他家统领在一众凶神恶煞的统领中生的清丽出尘,他若是安大人,他也看重头儿这样又俊又能干的属下。 “头儿,剩下的由我们兄弟去巡,您可是宴上的紧要人物,我们可不能累着您。” 柒鸢骑的是一匹高大的黑马,她的身形并不魁梧,骑在马上却毫不羸弱,相反还有一种摄人的威压。 柒鸢微微侧过身子,“打起精神,继续巡城。” 比起那些觥筹交错的宴会,她更看重由她驻守的城池。 石田闻言乖乖闭嘴,一行人安静的行过一个巷道,明月高悬,一群鸟雀振翅而飞。 柒鸢忽的拉住缰绳,对着众人扬起了手,众人不明所以,下一秒便听见一阵刀剑相接的声音。
第35章 庆功 柒鸢在暗夜中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凌厉的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远处的巷道里,一行人举着火把,骑在马上训练有素的围困着什么,有人举着锋利的长刀,伏在马上,朝着火把照亮的微光中,一寸寸的抡了过去。 忽然那举刀之人停住动作,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无声的指着一个方向,眼睛里放出猛兽似的光。 那人的同伴意识到什么,朝着那处赶去,几人密不透风的围了上去,火把慢慢聚集,柒鸢扬手让手下安静,屏住呼吸,沉静的看向那处。 有人翻身下了马,拖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像是在泥里滚过,浑身上下皆是泥土,连面上也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那些人手脚飞快的将老者的手脚捆住,仿佛是扛猎物一般,将老者放到马上。 老者被带到马上,有人拿出水囊和帕子仔细的擦去老者在地上留下的血迹,随后又飞快的上了马。 柒鸢看着那些人沉稳而又麻利的动作,薄唇轻抿,这些人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可是这份熟悉又极淡,让她一时难以记起。 那人熄了火把,转过身,将火把装进腰侧的一个布袋子里,柒鸢眼睛一亮,唇角露出一个颇为恶劣的笑来。 她还好奇是哪路人在月黑风高夜持刀行凶、肆无忌惮,原来是云家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柒鸢扯了一下缰绳,马往前挪了几步,石田一脸担忧的道:“头儿,你要做什么?那些人像是在抓逃奴,既然他们没有生出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柒鸢轻声回道:“此乃私账。” 福康巷子的线索近来也查出不少端倪,虽然行凶之人心思缜密,露出的破绽极少,但她与云家打交道不是一两次了,闭着眼都能嗅出云家阴谋的味道。 碍于朝中形势,解冤司不好与云家在明面上针锋相对,但她向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能给云家添堵的事,她自然乐意为之。 黑衣人认出了柒鸢的身份,他抱拳行礼,息事宁人道:“这位统领,我们本无意冒犯,只是这奴才狡诈多端,偷了我家主子的财宝,我们这才不得以而为之。” 柒鸢懒得与其客套,骑着马走到黑衣人面前,一言不发的用剑挑开了捆着老者的绳子。 “是不是逃奴,审过才知。” 黑衣人眼神变得狠戾,他紧紧的叮着柒鸢,默默的横起了长刀,手下见其举刀也纷纷目光不善的举起了刀剑。 “我们行事一向先礼后兵,统领不给面子,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众人纵马袭了过来,柒鸢岿然不动,黑衣人的长刀在她的袖侧割破了一个口子,她那淡然如冰湖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兴奋,“深夜纵马,当街行凶杀人,守卫劝阻,诸位置若罔闻,打伤守卫。” 柒鸢的声音忽的变得浅淡,她沉静的笑了一下,“这是罪加一等啊。” 少女清凌凌的喟叹在暗夜之中,无端的让人寒毛耸立,黑衣人咬牙,攥紧了长刀。 对方穷追不舍、口气狂妄,显然是敌非友,她只有一人,只要动手快一些便不必害怕留下马脚。 柒鸢看穿了黑衣人的想法,面上露出轻嘲,不等对方献上杀招,她已单枪匹马抢了老者退了出去。 黑衣人未料到柒鸢身形犹如鬼魅,轻易救下他们追杀之人,正欲追杀,石田等人见势不妙,出现在柒鸢身后,训练有素、杀气逼人,黑衣人的马不安的嘶叫了一声。 “撤退。”黑衣人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柒鸢与老者,丢出一枚暗器,转身策马飞速离开。 那老头被割掉了舌头,逃亡路上担惊受怕,早丢掉半条命,一个废人,不值得他们以命相抵。 柒鸢看着那行人仓皇逃开的背影,眸子黑黢黢的、比暗夜还要深邃几分,被她抗在马上的老者犹如羔羊似的颤抖,她收回了森然的视线。 “不必再追,今日的巡防且到这,石田,带这位老人家去看伤。” 侍卫们领命散开,石田带着老者往回春堂赶去,众人散去后,柒鸢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面上的冷漠稍稍融化了几分。 尘卿这几日定在忙活庆功宴,这个小玩意早在龙泉庄子时,她便画好了草图,哪知竟在她手上蹉跎了这么久。 待得了空见到尘卿,她该怎么送给他?届时又要说些什么漂亮话呢? 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的柒鸢头一回有些放空,也许那时她应该将那个人情练达的小厮留下来,有他在,也许博美人开心就能更加省事了。 柒鸢骑着马慢悠悠的回了解冤司,她当值的屋内还摆着石田在福康巷子调查的文书,厚厚一摞、得有一阵子忙活。 柒鸢端坐在烛火旁,精神抖擞的看着文书,勾画抄录时,石田忽然一脸古怪的闯了进来。 石田递给柒鸢一封书信,柒鸢只扫了一两行便匆忙合上信。 “头儿,那老人家身子不妙,郁结于心,这信倒像是临终嘱托。” 柒鸢匆忙折好信纸,收到怀中,要去外面牵马。 这可不是一般的信,兹事体大,事关家事,旁观者自然不好插手。 “石田,昌平伯带去剿匪的军队驻扎在何处?” “城郊西四十里。”石田后知后觉,“头儿,您准备亲自见昌平伯?” 石田追问的功夫,柒鸢已经利落的上了马,“明日尘卿若差人来问,便告诉他我出了京,万事皆安,要他勿忧。” 回春堂里老者身上的伤擦了上好的伤药,然而口舌伤口极深,伤处已经溃烂,撒了止痛的药粉后,连细微的呜呜声也发不出了。 柒鸢骑马赶来,老者正倚在门外,满面绝望,待听见柒鸢要带他寻昌平伯时,老者双目通红,浮肿的眼里流出灼热的泪水。 柒鸢本想给老者寻一辆马车,老人家心中装了事,不愿耽误功夫,强撑着身子,随着柒鸢夜行一路,终于在天空露出鱼肚白时,赶到了营地。 昌平伯本在点兵,听得小兵禀报何伯来了,心里一惊,急忙迎了人进来。 何伯见了昌平伯泪如泉涌,叫人取了纸来,字字泣血,信上将他如何发现周母身份有异、云依依如何作威作福,对他赶尽杀绝,以及周子安挥金如土的事写了个分明。 柒鸢侧头,没有去看昌平伯煞白的窘态。 何伯对石田所言只是云依依不能容人,然而昌平伯此刻颓然愤恨的神情已经摆明了云家与昌平伯之间有着更深的仇怨。 柒鸢眼观鼻鼻观心,昌平伯却已经回过神来,问清柒鸢身份后,竟然行了一个大礼,“柒统领高义,若非您拔刀相助,我恐有性命之忧。” 昌平伯魁梧粗犷,一向威风凛凛,此时却像是拔掉了爪牙的老虎,“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此时再拘泥于俗礼,伯府必危在旦夕,柒统领若愿意相助,脱难之后我昌平伯府愿为南安王爷驱使。” 柒鸢心内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待昌平伯哑着嗓子说出伯府密辛,她未露出异样,沉稳而又镇定的道:“何伯逃出后,云家必生警惕之心,云家为了控制伯府,恐怕会派人来刺杀,伯爷可将计就计,解冤司也会尽快寻找当年的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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