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追问下去了?”尘卿似乎知道他的真面目已经让人退避三尺。 他忽的抓住了柒鸢的手:“说起来云家的事还是因为你。云无凡平日作恶多端,可是这世上的恶人那么多,我是不会赶尽杀绝。” “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他冒犯了你。” 柒鸢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眼见尘卿眼底浮出血红之色,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用腰刀拍开了他的手。 “不要吵醒柒荨。” 尘卿的手被拍红了,摸着自己的手背,没有了阴郁摄人,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柒鸢淡淡的看着他:“你既然有斩草除根的心思,有些事情要做的干净些。” 尘卿微愣。 柒鸢的眸子极为浅淡,看上去冷冰冰的,她简单的提醒道:“追魂门。” “竟然是你?” 尘卿这会儿是彻底愣住了。 他献计利用云家清理内贼杀掉云无凡一家的事,虽然大快人心,可是在旁人眼中自然会落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名。 在献计那一刻,他早就猜到云无凡府上被灭门之后,必定有人寻仇寻到他头上,所以他才求了解冤司的令牌,借助玉春楼的势力保护自己。 可是这几日一直风平浪静,云无凡府上的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直到后来楼里的人外出打探,才探出了消息。 原本云家手下的追魂门其中一个据点莫名其妙被人血洗了。 追魂门风声鹤唳,刺探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查到。 云无凡惨死,追魂门据点被灭,门中人人自危,生怕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最后竟连夜撤出了京都。 他也正好歪打正着,躲过了追魂门的追杀。 尘卿的视线落在柒鸢的腰刀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追魂门那伙人阴狠又难缠,那一战怕是打的很难,否则依着柒鸢人不离剑的性子也不会带着腰刀出门。 “又是你救了我。”尘卿满意的喟叹道。 他偷偷扬起了唇角:“你也像我一样在意你吗?” 他果然没有看错。 这世上不会再有柒鸢这样理解他的人了。 寻常之人若是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定会吓得连夜逃开,可是柒鸢不一样,她不仅不会害怕,她还能替他遮掩手脚。 若是身边能与她相伴,定然是件乐事。 柒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浮香楼你救我一次,追魂门我还你一次,至于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眼见马车到了葫芦巷,柒鸢让车夫停下,抱着柒荨走了下来,留给尘卿一张银票,毫不留恋的走了。 尘卿此人心机太过,虽非大奸大恶之徒,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林毅说的不错,他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想到尘卿那些殷勤的举动,柒鸢难得揉了一下眉心。 他口中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与其说是对她有意,更不如说是他寻着一个有趣的玩意。 可惜她从来不是任人主宰的废物。 柒鸢带柒荨回了府,莫婆婆帮着柒荨熬了驱寒的补汤,柒鸢站在一旁,见柒荨没什么事了,在院中练了一套剑,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从解冤司的统领林毅口中透出的口风看,浮香楼一案她算是已经迈入解冤司的大门。 可惜这些还远远不够,解冤司在南安王手下只是其中一把利刃罢了,想要成为南安王的亲卫,解冤司便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门槛。 只有在解冤司站稳了跟脚,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肃州的事来的蹊跷,单凭一个狼子野心的寻常书生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便能把控整个肃州,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扶持。 还没有到京都之时,她对那人背后的主使或许还心存怀疑,可是在经过刺探之后,她已经料定肃州之事定有云家的手笔。 云家表面乐善好施,扶持贫寒学子,背地里却是结党营私,那人到肃州之时,曾偶然提及曾流落甘州。 若她没有记错,断魂门的老巢也正是在甘州。 柒鸢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又想了一会儿京都里的形势,见月上枝头,勒令自己不要再想,很快休息了。 解冤司的人已经给她备好了衣衫和令牌,从明日起,她就要在解冤司当差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巡城小吏,可是要巡视的地方很多,容不得半点马虎。 柒鸢到解冤司时,稍作修整,很快便跟着司里的人到了城东的白龙桥。 “你们瞧,那不是尘卿公子么?”有人笑着喊道。 解冤司里知道尘卿献上毒计的人只有林毅,在大多人眼中,尘卿只是一个俊俏柔弱的小公子。 有人大着胆子对柒鸢挤眉弄眼:“那尘卿公子可真是缠人啊,在家中没有看够,这会儿还追到了当差的地方。” 柒鸢的面上一向没有什么表情,即使冷着脸,同伴们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直到尘卿带着小厮捧着一大堆吃食走了过来,分派到别人手中:“各位为了护卫百姓,起早贪黑,真是辛苦了,这些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 解冤司里的人都是些半大小子,乐呵呵的收了下来,调侃:“我看这心意不是对我,而是对着柒鸢吧。” 尘卿赧然一笑,又引起众人的调笑,直到柒鸢冷着脸将人拽走,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头。 柒鸢冷着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尘卿也不伏低做小了,他得意笑着,下一秒却将身子缩了起来,活像一个被妻子凶了的小丈夫。 不过说的话却没有那么听话了:“如今在解冤司里,人人都以为你我之间关系非凡,你若是这时对我冷了脸,只怕会遭人非议。” 尘卿状若无辜的说:“恐怕别人会说你德行不堪,刚升了官就对自己的恋人始乱终弃。” 柒鸢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自己的配刀,末了还是忍住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求财还是求名,或者你想让我替你杀谁?” 尘卿的眼底有些受伤:“我在你心中就那般卑劣?若我说,我想要的只是你呢。” 柒鸢气的冷笑,她冷冰冰的看了尘卿一会儿,转身便走,察觉尘卿想跟过来,冷飕飕丢了一句:“再跟上来,别怪刀剑不长眼。”
第9章 提议 尘卿在柒鸢身上碰了不少钉子,连解冤司里的半大小子们都看出点端倪了,不过碍于尘卿殷勤备至的送的吃食,个个只当视而不见。 为了不辜负尘卿的美意,众人也乐得当一次月老,每当尘卿出现,众人便有意无意留二人独处。 柒鸢当差不过十日,尘卿便跟了十日,即使刮风下雨也雷打不动。 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凉,北风呼啸夹杂着细小的冰粒子,着实冻的人头晕目眩。 尘卿眸子亮盈盈的拿着食盒,捧着一碗热乎乎的肉汤,热切的看着柒鸢:“你们当值的日子越来越早了,商贩们也没有出摊,天寒地冻的还要去巡逻,不如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柒鸢抿着嘴唇,一语未发,她的眸子比霜雪还要冷上几分,若是旁人被这么盯着,只怕冷汗都要留下来了,尘卿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他摇着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厢柒鸢还未说话,被尘卿收买的几个年轻小侍卫已经开始怜香惜玉了:“小柒统领,尘卿公子待你的心意真是天地可鉴,他若是做错了什么,只管教训便是,这么冷着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有句老话不是叫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 柒鸢目光如电一般扫视过去,小侍卫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闭嘴不说话了。 柒鸢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着尘卿的袖子,将他拉的远了一些:“这几日你又在他们身边说了什么?” 尘卿伏低做小,低垂着眉眼,瞧上去温顺极了。 他低着头,一张俊美的面孔在墨色的大氅下衬的白的如玉一般。 柒鸢看着他,不禁晃了神。 这样一个仿若美玉一般的美人不好好在炭炉做些写字作画的雅事,何必跟着她一个小小的侍卫风餐露宿。 她原本以为这位不过是一时兴起,碰几回钉子就回头了,谁会料到这人本性这般执拗。 柒鸢无奈的看着他,声音里带了几分软化:“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耗下去难道不累么?” 尘卿闻言,眸子微动,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的脸上难得没有了往常的戏谑,他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不想你这般辛苦,想要为你做一点事情。” 他的手指捏着食盒,修长的十指冻的泛白:“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是一个好人,可是我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柒鸢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尘卿。 尘卿的背僵的厉害,四周静寂如同案夜一般,他小声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这几日你一直在解冤司里,可能并不清楚,你妹妹还有那位嬷嬷经常遭到四邻非议。” 柒鸢在听见柒荨与莫婆婆受了不少委屈时,心中一痛,恨不得将那些坏人狠狠教训一顿,可是她很清楚,那些人若不斩草除根,只会变本加厉。 解冤司的敌人太多,她不能动用解冤司来解决此事。 最好的法子便是找一位值得托付之人替她守着。 尘卿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柒鸢这会儿终于抬起头认真的注视尘卿:“有什么条件?” 他惯会做戏,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也不过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罢了。 尘卿轻笑:“你果然心冷如石。” 他的声音极为清冽,此刻带了几分惋惜与遗憾。 柒鸢如同一个雕塑一般冷漠的注视着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收敛了玩世不恭:“你需要一个帮手,名正言顺的帮你护着家人。我也需要一个由头,脱离玉春楼。” 柒鸢安静的凝视着尘卿的眸子,毫不意外的从那人口中听出惊世骇俗的话。 “不如你我二人拜堂成亲,堵住悠悠众口如何?” 她没怎么惊讶,也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斟酌了一会儿,道:“此事非同小可,三日后我给你答复。” 送走尘卿后,柒鸢跟着诸位侍卫巡完了街,在解冤司里对着那些功夫不佳的新人侍卫指点了一番,这才得了空。 她坐在解冤司后园的一个小石桌上,桌上放着一小盘桂花糕,几只鸟雀飞到桌上,叽叽喳喳的啄食着糕点。 柒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几只鸟雀将一小块糕点吃了个干净。 尘卿所言听起来太过出人意料,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尘卿将所有的东西准备的很周全,看人也看的很准。 于婚嫁一事上,她的确不想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有诸多美好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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