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接过筷子,闷头尝了一口。明明鲜香可口,她却吃出了苦涩之味。情不自禁间,泪珠落入汤碗中。 “怎么哭了?”萧景飏惊慌失措,抬手去拭她的泪痕。 江婉莹摇摇头躲开,强颜欢笑拎起桌面的酒壶,斟了两杯酒水,哽咽笑道:“即是成亲,怎能不喝合卺酒。” 萧景飏端起酒杯,有些犹豫道:“你不是不喜酒味。” 江婉莹做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掩饰内心的难过,又哭又笑道:“这可是合卺酒,岂有不喝的道理。再则,一杯而已,又非醉酒。” 说话间,江婉莹率先勾住了他的手腕。 萧景飏放下心来,持起酒杯放置唇边,与她一道各自慢慢饮下。 仰首间,江婉莹眼尾又坠下一颗泪珠。 她舍不得,一想到离他而去心如刀割。 萧景飏取过她手中的酒杯,连同自己的一同放下。握住她微凉的玉手,隐隐不安道:“为何如此伤心?” 江婉莹扑进他怀里,撒娇诓骗道:“我这是喜极而涕。” 萧景飏信以为真,笑道:“还有一件事,自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悦妃娘娘了。悦,取意心悦之意。” 她心心念念的妃位,如今得偿所愿却是五味杂陈。为此她僵凝一夕,笑得牵强。 萧景飏察觉她有异样,并非是欢喜,关切道:“阿莹,你怎么了?为何有些古怪……” 不等萧景飏言语,她急切堵住温唇。 即将离开,她想放纵一回。唇齿交融间,朱红喜服落地。二人一路纠缠,滚躺到了床榻上。 萧景飏觉得身下硌得慌,腾出一只手摸索。取出一看,正是江婉莹的珠宝匣子。 这可让意乱情迷的江婉莹,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把抢过匣子护在怀里,神色慌张道:“这是我送与何婆婆的东西,方才忘记给她老人家了。” 萧景飏压根不在意匣子,掀起绛色的锦衾。抓起一颗花生掰开,喂到江婉莹红唇边,哄道:“来,吃了它。” 见萧景飏并未起疑,江婉莹乖乖张口咬住一颗花生粒。 萧景飏自己吃下另一颗,从一旁矮几上取过来一把金铰刀。 “青丝结成结,方为结发夫妻。” 萧景飏的语气真诚,江婉莹的心摇摆不定,缓缓接过了金铰刀。 从他的高髻上铰下一缕青丝,断发在手,猛地令她溃败下来。似有魔音穿耳,在她耳畔叫嚣:“不要离开。” 萧景飏接过她手里的金铰刀,截断一股青丝。又夺过江婉莹手里的那股自己的发,心灵手巧地编织成一个同心结。 江婉莹情动,颤声问道:“景飏,你为何会做这个?” 萧景飏洋洋得意,笑道:“朕偷偷练了好些日子,朕的手艺还不错吧!” 一根红绳将青丝缠得平滑,密密麻麻不分彼此。亦如这同心结的寓意,两心相通永结欢好。 “是不错。”江婉莹浅笑夸道。 萧景飏甚是满意,放在手心观赏,笑意盎然道:“阿莹,待你将荷包送与我,我便将这同心结放在荷包中,日日贴身带着。” 为萧景飏所做的荷包,便在包袱中。 她打算离开前,连同书信与荷包一道留下。 萧景飏先将同心结,收到今日所戴的荷包里。 “好了,正事要紧。”萧景飏一把将江婉莹拽进怀里,坏笑道。 江婉莹明知故问,装起糊涂躲闪: “什么正事?” 萧景飏勾起她的下巴,调笑道:“洞房花烛夜,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然岂非白白浪费今日准备的这些东西。” 江婉莹睫羽忽上忽下,口是心非道:“什么夜,这日头还未落呢。” 屋外落霞如锦,屋内红烛耀眼,逼得灰暗藏于角落。 烛光映面染红绯颜,迎上他炙热的眼眸。江婉莹主动搭上萧景飏的肩头,将樱唇送了上去。 “陛下,户部尚书张孝文大人,回来了。此刻,人已在宫门外了。”
第128章 尚未触碰到的温唇, 立时僵在那里。 萧景飏有些恼火,怎地是偏偏这会子,没好气回应:“朕知道了。” 今日毕竟江婉莹的生辰, 若他就此离开定会惹她不悦。 他蹙眉, 亦是不情不愿。还得压下蹿升的燥火, 无可奈何道:“阿莹, 那个, 我……” 江婉莹善解人意地打断,笑道:“陛下, 尽管去便是。”若她不知张孝文是何人, 或许会心生不快。张孝文在林州待了半年多,一回京便急着面圣定是有急事。 而且萧景飏一向勤政,既有事定是要紧之事。 浪费了“洞房花烛夜”, 她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方才内心摇摆不定, 若是她留下日后有的是机会。若她坚定不移的离开,这或许便是她与萧景飏之间的定数。 萧景飏依依不舍, 在她额间落下轻吻温声道:“这几日, 我有些朝政之事要忙, 可能要有个三五日。正好,你在此住着, 与何婆婆多相聚几日。” 江婉莹乖巧颔首, 催道:“陛下,莫让张大人等着了。” 萧景飏怏怏不乐松开手起身, 自行理了理衣衫,前去开门出去。 门扇一开一合, 映出两个黑影。接着黑影消失,脚步声远离。 江婉莹颓丧地撇撇嘴, 无精打采躺倒在床榻。 夜幕已降,昏天暗地。 她直勾勾盯着朱红幔帐,仿若觉得这是一张纱网将她束缚困住。心绪不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能够敞开心扉说些贴己话的人,也只有何婆婆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饥肠辘辘作闹,不得不起身。 拾起凌乱散在地面的嫁衣,连同头上所戴的凤冠一并收好。放置床榻上,用喜被盖住。 又行到屏风后,将方才宽下的天青色衣裙更上。背上包袱,抱着珠宝匣子去往何婆婆房中。 想着弄些夜宵填饱肚皮,顺道与何婆婆诉说心事。 夜云游移渐渐追赶而上,遮住清辉半月。 私宅后门外,院墙下潜伏着四个蒙面黑衣人。 为首的人无声挥手令下,那几个黑衣人犹如夜鸟振翅高飞,轻而易举翻墙而入。 一群人蹑手蹑脚,直奔后院东厢房而去。 少倾,几人来到东厢房门外。 半蹲着身子,挑破窗户纸向内窥探。屋内红烛未灭,清楚可见床榻上有人蒙头而睡。 窥探之人取出迷香,向房内吹去迷烟。 半晌,屋内静寂无声。 只听放迷香之人,低声道:“放火,务必做成走水,被火烧死的样子。” 话毕,推门而入。 各自分工明确,有三人持起房内的红烛,点燃悬挂的帷幔。屏风与贵妃躺榻,能引燃的家具无一幸免。 有一人去向床榻前,确认一下床上之人是否被迷晕。 灼烧的焦味迅速在房内蔓延开来,呛得点火的三个蒙面人险些咳嗽出声。 那人小心翼翼掀开朱色喜被的一角,陡地瞠目错愕。 被子下只有一套嫁衣与凤冠,哪里有人的踪迹。 “不好,中计了,快撤。”那人低喊了一声,率先往门外退。 月洞门外冒出一个身影,扯着嗓子大喊:“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声色略显尖锐,正是侯有范。 虽说不在宫里,侯有范仍旧打算到此守夜。 一到月洞门前,发觉喜房内火光冲天。想也没想,放声呼喊。 好巧不巧,侯有范与出来的蒙面人打了个照面,吓得掉头就跑,边跑边嚎叫:“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 随后而出的黑衣人,问道:“怎么脱身?” 第一个出来之人,命道:“硬闯怕是出不去了,既然到此便没想着活着回去。既然暗的不行,那便光明正大行刺。拼上命,也要结果了那个女人的性命。” 几人默不出声,立时达成默契。四下分散,往院墙外翻。 闻风赶来的私宅守卫,训练有素果断出手张弓搭箭。 嗖嗖几声,箭矢飞驰电掣射向翻墙而上的黑衣人。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手脚麻利的两个黑衣人,已然翻过墙去。 另外两人后背中箭,哀嚎一声从墙上重重坠落下来。 东厢房的火越烧越旺,浓烟密布火光冲天。 守卫们兵分三路,一路人去追捕逃走的两人。一路人奔到墙角察看,中箭的黑衣人的死活。最后一路人进进出出,忙着灭火。 私宅内鸡犬不宁,嘶喊打斗声,弄得一片狼藉,嘈杂混乱一片。 南院里,江婉莹正美滋滋地用着鸡汤面。听闻那碗鸡汤长寿面,江婉莹未吃完上。 何婆婆重新做了一碗,长寿面吃尽入腹方有好寓意。 “祖母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何非要离开?” 江婉莹吞咽下一口面,含糊不清回道:“我也正为此发愁,还未下定决心呢。” 何婆婆自然不愿她离开,对方可是皇帝怎能轻易说走便走。见她有所动摇,趁热打铁劝道:“他是天子,怎会对你独宠一生。你若放下这个执念,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怎会难熬。” 江婉莹端起汤碗,将温热的鸡汤咕咕咚咚喝尽。放下汤碗,一脸餍足笑道:“祖母,你教教我,如何才能放下贪念?” 何婆婆方要作答,隐隐约约传来的吵闹声。 二人不约而同起身,想要房外察看情况。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暴力踹开,惊得两人连连后退躲避。 只见一名黑衣人提剑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挥剑斩向江婉莹面前。 终是何婆婆饱经世故,率先反应过来里。拉扯着江婉莹向后躲闪,避开了狠厉的剑锋。 黑衣人不甘罢休一招又起,再次砍向江婉莹。 两人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瑟瑟发抖抱在一起。 眼看黑衣人的长剑落下,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闯入:“啊,快来人啊,我跟你拼了。” 侯有范抄起手边的红木六角圆凳,抛出去砸向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身手了得,一个回身一剑将圆凳劈成两半。 木头的两段残肢飞溅,砸在江婉莹的胳膊上。她顾不得疼,一手抓起一截来抡到黑衣人身上。又捡起另一截,瞅准机会蓄势待发。 侯有范也不闲着,一个接一个将圆凳扔向黑衣人身上。 前后夹击的配合,让黑衣人手忙脚乱。趁着这会子工夫,何婆婆拉起江婉莹向门口逃去。 哪知方跑了一步,黑衣人竟然不顾侯有范的攻击,伸出恶爪一把抓住江婉莹的肩头。硬生生将她拖到跟前,长剑精准横在了颤抖的雪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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