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方顿悟,原来花奴是真的想杀她啊。她与何婆婆虽不是亲祖孙,却也是自己当下最在乎的亲人。 她没有犹豫,低三下四求道:“我过去,求你不要伤害她老人家。” 江木槿横到江婉莹身前,阻止她过去。转而对花奴怒斥道:“你不会是想拿悦妃娘娘的命,来换你家公主的命吧?” 江木槿出城后,入夜时分确实碰上了一群皇城司的人马。其中有一人与江木槿相识,二人随意客套了几句。从中得知,兰凝霜被关入皇城司,对方则是是奉命追踪捉拿花奴的。不过闲谈几句,对方并未提及寻找江婉莹之事。 花奴心惊肉跳,慌道:“你说什么?我家公主出了何事?” 江木槿眼见花奴乱了心神,趁热打铁道:“你家公主,已被陛下关入皇城司了。” “这不可能,你朝皇帝怎能不顾两国盟约……” 江木槿打断道:“是慕晚思供出了你家公主。” 花奴胳膊上的血流不止,脸色已开始泛白。气息亦有些不稳,难以置信自言自语骂道:“这个老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公主替他背锅。” 江木槿苦口婆心劝道:“即便今天,你杀掉这里所有人,也换不回你家公主。” 花奴仰首狰狞笑道:“我只要江婉莹,放心,我绝不杀她。我若要杀江婉莹,那夜便不会出手救下她。” 江婉莹忧心何婆婆,忍不住道:“花奴,你究竟为何要挟持我?” 这一路花奴有的是机会杀自己,可她的的确确没有下手。她有些闹不明白,花奴既不杀她,又不听元晟之命送她去往远洲。那这个花奴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花奴摇首不肯说,又将银簪刺入何婆婆脖间一些。鲜血涌出,染红了何婆婆白色的衣襟。 江婉莹深知,花奴一时不会要何婆婆的命。毕竟要用何婆婆逼迫她同意,不过她迟疑一刻,何婆婆便多受罪一刻。 江婉莹拂开江木槿的手臂,往前一步恳求道:“我这便过去换我祖母,求你不要再伤害她老人家。” 何婆婆束手无策,急得对江婉莹摆手示意喊道:“不要过来,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 江婉莹置若无闻,继续向二人身前行去。 何婆婆老目垂泪,哭腔道:“莹儿,当初若非遇上你,婆婆我早就饿死了。偷生这几个月,托你的福锦衣玉食,也算是享了一把福分。够本了,也该婆婆我偿还你了。” 江木槿听出怪异,脱口而出:“不好,她要自尽……” 话音未落,何婆婆手里不知何时多根银簪,直直刺向花奴抵在她脖间的手背。 其实那是方才侯有范,偷偷交与何婆婆防身的。 花奴痛楚地嚎叫一声,气急败坏将整根银簪没入何婆婆脖间。 何婆婆口中喷出一股热血,对着江婉莹慈爱一笑。 江木槿飞身上前,一把将江婉莹向后一推,提剑直直刺向花奴。 何婆婆拼死抓住花奴的手不放,眼见躲闪不及,向前一扑将何婆婆压倒在地。 江木槿眼疾手快收回长剑,手腕翻转。噗嗤一声,长剑刺入花奴的后背。 顾忌着何婆婆,江木槿使出的力道不足,长剑并未刺穿花奴的后背。 江木槿拔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飞溅濡湿了她的裙摆,与朱红色的衣裙不分本色。 花奴狂吐两口鲜血,身子抽搐不止。江木槿将其从何婆婆身上拖开。 江婉莹扔下手中的珠宝匣子与包袱,哭喊着爬起来奔到何婆婆身前。一手抱起何婆婆,一手捂住脖间源源不断冒血的伤口。 江木槿将花奴拖开两三丈,急忙折回去察看何婆婆的情况。 “祖母,你睁开眼,看看我……”江婉莹悲痛欲绝,无助哭喊。 江木槿蹲下身子,探手在何婆婆手腕搭脉。脉搏虽说细弱,但并非没救。 江木槿起身,飞奔到自己的马匹跟前。从马鞍上挂着的包袱里,翻出一瓶金疮药。又立即折返回去,口吻强势对江婉莹道:“按着她,莫让她动。我要拔掉银簪,上金疮药止血。” 江婉莹立即止住哭声,配合着双手死死按住何婆婆的肩头。 江木槿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拔出银簪。银簪拔出一瞬,鲜血飞溅到江婉莹的脸皮上。温热的血水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令人心惊胆战。 何婆婆紧闭双眸,痛楚哼吟了一声。江木槿将金疮药撒上,掏出自己的雪缎帕子按在了伤口处。 血水急涌而出的速度放慢,仍将雪缎帕子染色成赤红。 江婉莹慌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向江木槿。 江木槿揭下自己帕子察看,好在金疮药起了效果,只是隐隐渗出血水。她又撒上金疮药,接过江婉莹的帕子放置伤口处。 江婉莹让何婆婆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腾出手撕破自己的裙摆。 江木槿见状,十分默契帮其托举起何婆婆的头,好让她方便为其包扎。 江婉莹动作甚是轻柔,唯恐弄疼了何婆婆。 花奴的身旁淌流出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她气息奄奄,悲愤道:“天要亡我大昌,公主,花奴没用,救不了公主了……”一口气提不上来,不知是气绝还是昏厥,头一歪软了下去。伏在地面,再无动静。
第133章 日上三竿, 白日昏沉。 流云灰青,似有风雨将至。 皇宫,勤政殿。 郝守信满脸不安, 在寢殿门外来回踱步。 陛下一向宵衣旰食, 从未怠惰因循十分守时。甚少过了辰时, 还未起身。 昨夜寢殿的烛火未灭过, 也不知陛下何时就寝。今日不必早朝, 郝守信又不敢贸然催请。 寢殿内,萧景飏衣不解带, 还是穿着昨日那件衣衫。神情恍惚, 枯坐在御案后。 御案上,摊开着江婉莹留下的那封信笺。 这一夜,萧景飏也不知看了多少遍。 每一遍都令他肝肠寸断, 挫败不已。他绞尽脑汁, 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留不住江婉莹。 难道这个女人是没心肝的铁石心肠? 更不明白, 江婉莹如何能与元晟私下往来。 他黯然神伤, 幽幽叹了口气。 殿门外, 郝守信奏道:“陛下,莫大人来了。” 坐了一夜, 萧景飏的全身僵硬, 无精打采挪动了一下位置。启齿发出略哑的嗓音:“让他进来吧。” 莫峥嵘入殿参拜后,偷瞄了一眼神色阴郁的陛下, 小心翼翼道:“陛下,元晟府上的管家昨日出城, 亦是至今未归。” 萧景飏眼皮一抬,冷厉道:“朕记得, 元府外应当一直有暗卫监视,为何兰凝霜的女婢能够私自出府,不知所踪?” 莫峥嵘慌忙重新跪地,心惊胆战道:“陛下饶命,是臣失责。臣,以为只要看好兰凝霜一人便可。为此,那些暗中监视的暗卫才会疏忽大意,放任那个花奴深夜离府……” 萧景飏气急败坏,打断道:“莫非那些暗卫,并未暗中尾随?” 莫峥嵘惶恐,磕头道:“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萧景飏心中郁结的憋气无处可发,抱起手旁的茶盏摔了过去。 茶盏擦着莫峥嵘的耳畔飞过,撞在他身后的梁柱上。咣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散落到四处。 莫峥嵘慌忙伏首:“陛下息怒。” 殿外的郝守信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低声怯语:“究竟出了何事,惹得陛下如此震怒。” 积压在胸腔的愤怒与屈辱,如泄洪般奔涌而出。萧景飏操起砚台,又砸了出去,斥道:“息怒,你让朕如何不怒。” 砚台越过门槛飞到门外,落在郝守信面前的青砖上分裂成几块。 惊得郝守信“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捂住了自己的嘴。 殿内,莫峥嵘战战兢兢又道:“臣愿领罚,请陛下责罚。” 萧景飏愤然道:“责罚?此刻责罚你又有何用?” 此时,一名小太监领着汪祺到了殿门外。 郝守信如见救星,迎上去火速低言道:“汪大人,您快进去劝劝陛下吧。” 汪祺身着浅绯色官袍,面色严肃。并无新婚燕尔的意气风发,眉宇间噙着一股莫名的惆怅。 汪祺没有问劝和,只是冷淡言道:“劳公公通传。” 郝守信哪有不应的理,着急忙乎折回殿门口,请示道:“陛下,汪祺大人求见。” 殿内的萧景飏怒火正盛,难免疾言厉色,吼道:“宣。” 莫峥嵘依旧伏首跪着,半分也不敢仰头。 萧景飏没好气睃睨瞪着莫峥嵘,骂道:“你,先滚出去。” 莫峥嵘连续磕头三次,方才起身退了出去。 汪祺瞟了一眼诚惶诚恐的莫峥嵘,不禁起了疑惑。这是发生了何事,能令莫峥嵘这般。 殿外,郝守信快步行到莫峥嵘身旁,心急问道:“莫大人,这究竟出了何事啊?令陛下龙颜震怒。” 莫峥嵘可不敢乱嚼舌根,再惹怒天威,搪塞着胡乱扯道:“事关军情机密,郝总管还是莫要打探了。” 郝守信不曾怀疑,信以为真颔首。猛然间一惊一乍道:“咦,这汪大人成婚才过三日,不是应该告假在府,怎会入宫呢?” 莫峥嵘摘下头上的兜鍪,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随意敷衍道:“这我哪知道。” 殿内,萧景飏强压着怒气,尽量声色平和询问:“表哥,今日为何入宫?” 汪祺躬身恭恭敬敬走到萧景飏跟前,压低声色口吻似求道:“陛下,求您说句实话,诚亲王何故会突然暴毙?” 一提起诚亲王萧景华,心中无法释怀的憋屈,轻易撕掉萧景飏面上伪装的平和。他冷若冰霜质问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萧景飏怀疑莫非是,昨日按礼数三日回门。汪祺陪同颜安霖回颜府,从颜正霆口中得知了什么。 汪祺摇首,回道:“臣并未听到什么,只是起了疑心。诚亲王突然暴毙,中书令大人为何一反常态,急于让臣迎娶其女。” 萧景飏虽说仍旧稳稳端坐,可眼神已然寒厉,语气亦是凶狠:“朕,不论你有何心思,不该问莫要多问。” 颜安如与诚亲王之事,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汪祺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淡定道:“果然如臣猜想一般,事有蹊跷。既然陛下不愿透漏一二,臣定会谨记不再提及。” 萧景飏本就因江婉莹之事心烦意乱,只想尽快打发汪祺离开,遂道:“表哥,新婚燕尔,还是回家中陪伴娇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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