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下官不知,请侯爷速速移步。” 元默故作镇定,假笑对车夫命道:“跟上他们,去皇城司。” 放下帷裳,元默瞬间变了脸色。他暗暗揣测,莫非与兰凝霜有关。 他对兰凝霜所做之事一无所有,元晟又不肯吐露一二。不过看儿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暗自宽慰或许只是陛下例行问话。 一盏茶后,元默到了皇城司。 莫峥嵘亲自相迎,更让元默放宽了心。 元默端着架子顺口一问:“莫大人,可知陛下召本官所为何事?” 莫峥嵘连日奔波,本就心烦气躁。此刻再憋不住,敛容收色没了好语调,阴阳怪气道:“侯爷难道不知,自己的家仆做下何等之事吗?” 乍闻家仆二字,元默怔然有些吃惊道:“莫非是,是本侯的管家?” 元默心生不妙,刘管家不知所踪,原来是被关进了皇城司。可他实在想不通,刘管家能做下何事惊扰到陛下。 莫峥嵘冷哼道:“侯爷既然猜到了,那便好生劝劝你的家仆,早些招供省得继续吃皮肉之苦。”言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进入地牢。 元默顾不上多想,提起袍摆追赶而上。 行刑房内,刘管家被捆在行刑架上。身上满是渗着血迹的鞭痕,一道一道密密麻麻极其渗人。 元默冲上前,拍了拍刘管家的肩膀,心急如焚道:“刘管家,究竟出了何事?” 原本耸拉着脑袋的刘管家,听声辨人,缓缓抬起头颅,吃力唤了声:“侯爷。” 莫峥嵘紧跟而上,免得这主仆二人说了什么私密话。 刘管家缓了一口气,断断续续道:“侯,侯爷,老奴奉命回祖宅……” 刘管家气息不足,一时无法言语下去。急得元默追问:“奉命,奉谁的命?” 愕然间犹如当头一棒,元默恍然大悟。这府上如今能使唤的动刘管家的,只有他儿子元晟一人。 祖宅,有什么蹊跷之事。事关儿子,又惊动了陛下,元默料定事情不简单。 元默后背一阵发凉,留了个心眼子,刻意说与莫峥嵘听:“瞧本侯这记性,先父忌辰将至,派你回乡祭拜,这几日忙着审案,竟忘了此事。” 莫峥嵘也不蠢,祖宅两字他听得清清楚楚。若是祭祖,何必受尽酷刑不肯相告。 刘管家会意,又提了一口气,如是道:“老奴对不住侯爷,这些年在府上贪了不少银子,想趁机偷偷运回祖宅。” 元默板起脸,装模作样训斥道:“你以为本侯不知吗?还不是念在你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锋一转,元默反倒对莫峥嵘不依不饶道:“莫大人,可否给本侯一个说法,为何要关押本侯的家仆。” 莫峥嵘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凶巴巴吼道:“侯爷怕是不知,那个兰凝霜公主与慕晚思勾结暗杀悦妃娘娘。兰凝霜的侍女与元晟将军一同出城,可返回只有一人。本官还怀疑,是不是元晟故意放走了敌国的奸细。” 这些事情元默自然不知,闻此惊得心头乱颤。顷刻之间联想到,兴许刘管家奉命送那个花奴回祖宅藏匿。可为何是送花奴,这着实令他百思不得解。 顾忌着莫峥嵘,元默义正言辞训斥道:“刘管家,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那个丫头是不是去了远洲?”他心中清楚,他元家可担不起通敌叛国之罪。 刘管家不吭声,算是默认。 元默慌忙向莫峥嵘拱手,低三下四道:“莫大人,求您向陛下传达,本官拿性命担保,元某对盛梁忠心不二,绝无二心。” 莫峥嵘懒得听元默表忠心,不过他知晓想要的消息,花奴去了远洲。嘴上应付道:“莫某定会将侯爷之话带到。” 莫峥嵘打了个响指,有一名属下快步近身。他对属下附耳私语,交代人速速往远洲方向追赶。 元默思绪万千,后怕不已,毕竟儿子元晟不知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急着回府,见元晟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莫大人,本官可否带走我的家奴?” 莫峥嵘思量一夕,命人为刘管家松绑。目的已达到,人亦打得半死。侯府外已天罗地网,任谁也别想轻易逃出去。 元默扛不动刘管家,莫峥嵘便派人帮忙将刘管家抬上了元府的马车。 元默警惕着偷偷从轩窗窥探,直至马车驶离皇城司很远。方才敢小声与刘管家言语:“你说句实话,小侯爷为何命你送花奴去远洲?” 刘管家声色奄奄,回道:“小侯爷说,莹丫头在花奴手里,恐其对莹丫头不利,让老奴快马加鞭追上,护送莹丫头到远洲祖宅。” 元默吓得一哆嗦,这两日接二连三的事情,件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元默怕极了,忘记压低声调,喝道:“莹丫头,为何在花奴手里?小侯爷又为何要帮花奴?” 刘管家撑不住,摇了摇头昏死了过去。 元默慌忙对车夫大喊:“先去医馆。” 夜色如墨,朱窗内的烛火随风起伏。忽明忽暗,似抗争又似乐在其中的嬉戏。 房内的书架前,元晟正在翻找东西。 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元晟循声望去。 只见为首的几名家仆挑灯而来,身后跟着一群身强力壮,手持棍棒的家丁。 那些家丁分散为二,正中留出一条道来。一个人影步履匆匆冲了过来,定睛细看竟是父亲元默。 元默怒瞪火目跨过门槛,一开口便是破口大骂:“逆子,老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元晟不明所以,态度还算恭敬,反问:“父亲何出此言?” 元默怒容染赤,指着元晟又骂道:“你做下的好事,还有脸问老子。” 元晟依旧茫然不知其意,顺嘴道:“父亲消消气,孩儿不知父亲所说,究竟是何事?” 元默气得手指发颤,痛心疾首斥道:“你还想瞒为父,你说,那莹丫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晟错愕道:“父亲怎知此事?” 元默抚着狂躁的心口,焦急万分道:“刘管家被打得半死,此刻正在自己房中呢。” 元晟以为刘管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未听从他的命令去远洲,反倒将事情告诉了他父亲。 见元晟不作声,元默上前扬手重重落下一记耳光,继续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先不说莹丫头如今可是陛下的女人,再则你与那个花奴,又是怎么一回事?” 元晟仍然不肯开口,私以为父亲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元默无处撒气,抬手又是一巴掌。刹那间老泪纵横,哽咽道:“儿啊,算为父求你,这便随为父到陛下面前负荆请罪,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元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嘴硬道:“无凭无据,认什么罪。” 元默唉声道:“你以为刘管家被何人打得半死,是陛下的意思啊!儿啊,你还不明白吗?侯府外,陛下布满天罗地网,刘管家一出现,便被绑进了皇城司。莫峥嵘已经派人去远洲了。” 元晟登时慌了,脚步一软,后背撞到了书架上。 元默苦口婆心道:“算为父求你了,你说句实话,为父方能想计策救你的命啊!” 元晟面露痛苦,恨恨道:“父亲,孩儿不甘心,不甘心啊!” 知子莫如父,单这一句,元默已猜到缘由。口吻放软,叹道: “为父知道你不甘心,可木已成舟无法扭转。” 元晟缩肩垂首,颓然道:“带我去见陛下吧,孩儿一人之罪,绝不会连累父亲。” 元默心疼道:“你说句实话,刺杀莹丫头之事,你可有参与?” 元晟摇首,回道:“没有,是兰凝霜要杀婉莹,她的侍女花奴违背命令,暗中救下了婉莹。孩儿,鬼迷心窍便生出胆大包天的贪念,让其护送婉莹回远洲藏匿。” “那婉莹呢?她肯吗?” 说起这个,元晟神情一震,振振有词道:“婉莹入宫,不过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于我,她心里只有儿子。” 元默震惊不已,若是如此陛下龙颜受辱,必然会杀掉这对苦鸳鸯。 “糊涂啊,为了一个女人,要整个元家陪葬不成?” 元晟扑通跪地,哀求道:“父亲,求您帮帮儿子,度过这个难关。” 元默闭眼落下一行泪,再次睁眼后,狠下心肠决绝道:“既如此,为父只能大义灭亲,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来人啊,将小侯爷绑了。” 元晟不想父亲如此绝情,全然不顾父子之情。自然不肯乖乖就范,起身欲要与听令入房的家丁干架。 元默猛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把短匕,横在自己脖间,威胁道:“你是要逼死为父,自刎在你面前。还是,老老实实随为父入宫请罪?” 元晟不为所动,挥拳打向扑过来的家丁,痛苦嘶吼道:“我若认罪,那婉莹呢?父亲也要逼我舍弃她不成?” 元默被元晟一把推到一旁,身子磕在书案边。手里的匕首险些划破他的喉咙,气得悲愤喊道: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想你已故的祖父,你曾跪在他老人家面前,说要继承衣钵,继续光耀元家的门楣。而今呢,你为了个女人,要葬送到整个家族,你对起你祖父吗?还有你母亲,为了你的锦绣前程甘愿赴死,你全都忘了吗?” 念及亡母恍神间,元晟被几个家丁扑倒在地死死压着。 元默催促命道:“快快绑了。” 元晟放弃挣扎,不然几个家丁奈何不了他。任由麻绳将他套牢,五花大绑后被家丁拖起。 元默扔下短匕,入宫不准持械。招呼着家丁,将元晟抬出府外。 方到府外,四下遍布的暗卫围了上来。 一名为首的暗卫,不客气问话: “元侯爷,夜深了,这是要去何处?” 元默不惜做小伏低,向对方作揖道:“本侯有要事,要入宫面见陛下,劳请放行。” “宫门已关,有什么事,待天亮再说吧。” 对方的回答并未让元默退步,态度强硬起来:“本侯身为朝廷重臣,可有触犯哪条律法,让尔等如此羞辱本侯。都给本侯让开,本侯要入宫面圣。” 那名暗卫思量一番,退让道:“侯爷既然非去不可,我等护送侯爷去便是。” 元默端着架子,命家丁将元晟推上马车,他随后而上。 元默只带了车夫,未让任何家丁随从。 那帮暗卫一分为二,一队人马随元家的马车离去。剩余人继续死守在侯府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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