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千秋同寿的祝福,洒向自己的子民。 散席时,苏露青毫无意外的被元康健叫住。 千秋宴上夜落流火,元俭将这件事交给乌衣巷来查,务必查出射出箭簇的人,以及整件事后的主使。 旨意下来后,苏露青当即带人查验两仪殿周围。 同时从厉温的口中得知,那枚箭簇流火是从东南方向而来。 流火箭簇射进两仪殿,厉温难辞其咎,已经告罪停职,禁军统领一职由厉温的两个副将暂领,等真相水流石出之后,再行处置。 为了让自己脱罪,厉温对乌衣巷的调查很是配合,一个晚上都陪同在侧,他所率的禁军奉命协助乌衣巷,厉温因此带了一队人,在苏露青的指引下,前去来庭坊。 “……来庭坊内暂时并未发现有私铸铁器的地方,那座为祭祀临时搭建的高台,我等也专门查看过,高台上只有几颗麦粒,没有发现火油之类的痕迹。” 梁眠将结果告知她,跟着又说,“厉温统领还在带领他的人在来庭坊各处搜查,来庭坊不大,如果私铸地点在来庭坊内,到天明时,差不多就能查出结果。” “那几颗麦粒,带回来了么?”苏露青问。 “带回来了,”梁眠正从怀里往外掏东西,闻言加快了速度,将两块巾帕小心翼翼摸出来,放到桌上,“这几颗麦粒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我凭感觉分开的,苏提点你看。” 梁眠说着,先将其中一个打开,巾帕大概是仓促之间一分为二,边缘有凌乱的线头经纬,里面包着三五颗麦粒。 “这些上面带壳,但另外有两颗,像是脱了壳的。” 第二块巾帕打开,里面果然有两颗像是脱壳的麦粒。 苏露青分别拿起一颗,在灯下细看。 带壳的麦粒青中有黄,另一颗无壳,浅黄,乍一看与前者无异。 “只有这些?”她问。 梁眠点点头,“这些应该都是从麦穗上掉落的,他们祭祀过后,收了麦穗。” “祭祀的人呢?” 梁眠摇头,“如今还不清楚,那座祭台,听说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之后只有传言,却没有看到具体什么人,我想……这应该也与天星教是新兴起的教派有关,知情者都是熟人,在不确定外界态度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苏露青看着两颗相似又不同的麦粒,“再查。” 到天明时,厉温也回来了。 来庭坊内暂时还未查出有私铸点,若要再细查,只有到坊内居者家中,他没有手令,只能暂时回来复命。 “眼下不管是追查还是按兵不动,我等都很被动。” 厉温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就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这禁军大统领的位置还有没有得坐,如果做不成了,命能不能保住…… 跟着道,“不过能铸造这种箭头的地方,不会是寻常铁匠铺,打制的声音也会很明显。来庭坊那一带我亲眼看过,除非他们的私铸点是在地下,否则绝对会引来左邻右舍的注意。” 听到这里,苏露青想起玄都观那处禁地。 玄都观内有通往开明坊的暗道,又有动工修缮为幌子,足以遮掩这条暗道; 那么来庭坊内,会不会也有这样打着修缮动工幌子的暗道出入口? 通往真正的私铸地点? “我这就去查来庭坊内的动工情况。”厉温歇也不歇一下,踩着清早的街鼓,又出去了。 苏露青将那几颗麦粒反复对比过,再着人去问有经验的农人。 农人表示带壳的这种的确是麦粒无疑,但这种像麦粒又没有壳的,他不曾见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得到这个回答以后,苏露青觉得,或许这其中的玄机还在开明坊的田里。 …… “……这么久了,还没想好答案么?” 回府时又近深夜,秦淮舟已经熄灯就寝,听到动静,他披衣下地,点起灯烛。 苏露青梳洗好后没有往床帐那边去,只坐到桌边,等他的回答。 其实也不难回答,无外乎同意或者拒绝。 同意自是可以继续向下推进,拒绝的话么…… 那把钥匙,他肯定是拿不到了。 刚从帐内起身的人,此时寝衣规整,眼神清明,正襟坐在对面,开口回答之前,先问起千秋宴上流火之案的近况。 “嗯?” 苏露青似笑非笑看他,“你这么问,是大理寺阴差阳错得到了什么新线索,打算拿着与我谈条件了?” 对面的人睫羽飞快眨了几下,却是否认,“没有,只是此事关乎陛下,千秋宴流火堪比行刺,身为臣子,总要多关注一二。” “还在查。”苏露青用三个字结束这段话题。 然后继续追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再次听到一声似是无奈似是决然的重重的呼吸声。 “……可以。” “那就明日吧,”她好整以暇看着他,“那块田,我要去看看。” 秦淮舟思索片刻,“既是富商身份,你就也是寻常的商户之女,富商之……妻,富商名叫裴砚,你……想个名字吧。” “那就阿昭吧。”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他微微皱眉,似有探究。 她避开他的目光,起身随手去剪灯芯,灯芯不长,只剪下来一点儿,随口道,“什么为什么,要找线索……总不能叫阿找吧?” 秦淮舟也盯着灯芯看,闻言神思浅浅翻涌一瞬。 原来是这样么。 点点头,“随你。” 又见她忽地朝自己这边看来,神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算,身子不由得向后撤去一点,心中警钟敲响,“又要做什么?” “寻常夫妻,感情应该都不错,”苏露青打量他良久,“开明坊里的人,个个儿都是火眼金睛,你我总得练习点什么,好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练……什么?” 她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侧,伸出手,即将触到他的手臂。 他僵了僵,身子坐得更直,被动的等着,像是不知道应该要做出什么反应。 “寻常夫妻大多亲密无间,在外面牵手、挽住手臂,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她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着夫妻之间“正常的相处之道”,说到一半,注意到面前人耳垂上骤然漫出的一点绯红。 她将手伸到他眼前,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想装的像,就要自然,不能露怯。” “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吧?”
第38章 第38章 “你说得不错,是该如此。” 夜又浓了几分。 烛火摇曳,照亮身前人的眼眸,暗色在烛光里翻涌,烛火映着玉容,衬得他更似蟾宫暖玉,化去一身清淡疏离。 话说完,他就着坐在桌边的姿势,仰头看她,“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这样?” 带着暖意的手伸来,虚虚扶上她的,手掌边缘轻贴,身体的温度透过肌理相互传递。 手指挨上手指,轻描淡写的嵌入和收拢,手上因着极轻极虚的动作,迢递起些微的痒意。 像春日里蝴蝶扇动浅草,明明什么都带不起来,却又有什么因为蝶的振翅,悄然改变。 苏露青动了动指尖,微贴在掌下的手也跟着动了动。 她听着耳边流动的轻而紧的呼吸声,掌心向下,使力,压住那只手。 手指跟着弯曲,收拢,结结实实的抓着他的手,不带丝毫情和欲,仿佛与平时抓着马鞭,抓着笏板,抓着文书卷宗,没什么区别。 也许唯一的区别是,她抓住的这只手,会在被抓的那一刻向外抽离,在静室里传出极明显的一声肌理摩擦的声音。 “秦卿这是打算半途而废了?”她出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笑得意味不明。 被抓着的手停下抽离的动作,睫羽轻颤,扇落簌簌灯火。 再抬眼时,神情坚定,“不会。” 她正思考这两个字的意思,究竟是他不会半途而废,还是不会什么别的,忽然感觉到掌心贴来一阵暖意。 是他回握过来。 因为太过用力,她感觉到手掌相接处似有脉搏涌动,随着明暗交替的烛火一起摇曳。 她垂眸,去看两人交握的手。 因为双双使力,骨节泛白,指尖也泛白,灯火的光亮时不时泼在上面,像粼粼水面上几块突起的小岛,任流水冲刷,岿然不动如山。 周围随之升腾的是怪异的气氛,缠绵而针锋相对,目光盯准目光,互相都看进对方眼里最深处,然后挑衅,探寻,不避不让。 她轻笑一声,右手与他交握,左手抬上来,搭上他的肩。 “秦卿,坚持住啊。” 显得玩味的语气,像文火浅烘干柴。 “彼此彼此。” 客气的回应,于暗处蓄起奔雷。 薄的寝衣,瞒不过转瞬而起的反应,热意从肌理间跃出,穿透衣料,渗进衣料经纬之下。 她感觉到掌下触及之处,是肩骨的硬,和贴在肩骨之上,恰到好处的弹韧皮囊。 视线流转,她将他的反应恰然收进眼底。 掌下薄肌僵紧住,唇在微抿,端谨唇线随之变得平直,呼吸间萦绕广霍沉香,醒神和沉湎都欲拒还迎。 他看过来的目光里,有惑人情愫,又像碎雪扑火,茫茫。 她继续向他靠近,居高临下的迫近。 双眼依然紧盯住他的眼睛,像在观察,他会在什么时候开始退缩。 衣摆处忽地传来一点异样,烛火被风吹得跳跃一下,光影闪动,她诧异扭头去看,重心在这时候猛然被外力迁徙,眼前景象快速推移,秦淮舟的脸倏地近在咫尺。 他空出的手现在正握在她腰间,将她半锁着坐在怀中。 “……苏卿说的自然,可是要这样?” 声音有些低,像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秦卿学得很快,不过我认为,这样才更自然。”她不甘示弱,说*话间,又向前倾身。 因是坐在他腿上,倾身的动作仍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 气焰嚣张,带着燎原之势,扑向暴露于夜色下泛着玉光的青竹。 呼吸扑在他耳边,声音同样压得低缓宛转,“你觉得呢?” 手下扶着的肩膀比之前更僵,拦在她腰间的手臂也紧了紧。 察觉到有人竭力强撑出的假象,像天明时就要散去的露珠,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依然停在他耳边,刻意轻缓着语气,带着笑意,“哎呀,秦卿,你太僵硬了……!” 得意的耀武扬威还没持续多久,手上忽然一空,原本还交握的手突然松开一只,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向下摸索到膝弯,秦淮舟竟然直接将她抱起,起身时不忘侧身吹熄桌上灯烛,屋内顿时陷入昏暗。 月色在窗外不紧不慢踱进来,她听到秦淮舟重上一些的呼吸,视线随即卷进更暗处,重心反复颠改,她只觉自己像自湍急处坠下的一滴水,倏然落入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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