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辛止细腻地打量着池妧,半醉的她更灵动可人,活色生香。 一张粉扑扑的脸蛋泛着通透的酒红。 看似柔软的小嘴滔滔不绝地张翕着。 贺辛止趁她不备,越坐越近,最后挨上她了。 这段时间两人在贺家“同床共枕”,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触,池妧并未觉得唐突。 直到他的手掌缠上了她腰间。 池妧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猛然抬眸,才意识到他已经靠得不能更近了。 四目相投时,有什么在疯狂地滋长,恣意蔓延。 酒香扑鼻,馥郁芬芳。 酒醉意浓,不愿清醒。 “你……”池妧醉眼迷蒙,伸出手指一戳,几乎要点上他的鼻子,“你想占我便宜。” 他伸手收起了她的食指,将心意袒露:“我不‘想’。”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贴上她的,池妧一愣,没有拒绝。 醉里的触感更朦胧,却又更贴近。 她不需要隐藏,不需要欺瞒,开始对他有了回应,双手环在他项上,由着他纵情地深入婉转。 酒香弥漫在唇齿之间,爱意纵横在热烈的缠绵当中,肆无忌惮。 她活了整整十八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情难自抑。 她是输给他了,彻彻底底的。 她只是不想承认。 离开是她最后的决定,为什么这个人总要来动摇她的心意? 一想到最后要离开他身边,她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滑落下来。 苦涩的泪水冲撞了一场春雨。 “你就这么不情愿?”贺辛止以为她因为委屈而落泪,难过得不可置信。 他以为她至少,不反感他。 “我舍不得你……”池妧抚上了这张清朗俊雅的脸,道出了她最真实的心意,“但我必须要走……” “既然舍不得,为何要走?!”他话里有些怒意,却不是恼她,而是恼自己。 他从来都读不懂她的心思。 她千方百计退婚,既不是讨厌他与贺家,也不是为了嫁给“不刃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妧,别离开我,我发誓一定对你好,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平生没求过什么人。 乞求她怜悯,是他做过最卑微的事。 他是爱她爱到骨子里了,才会这样自轻自贱。 “没用的,我背上的鞭痕就是警醒。”池妧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囚徒”的命运,“你见过笼子里的鸟吗?你知道它有多向往自由吗?关在贺家,除了等吃等喝等死,我还能干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不适合守着那些无聊的规矩过日子……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平事,我想像不刃王那样锄强扶弱,儆恶惩奸……那是我从小的愿望,毕生的志向,就算我喜欢你,也不会改变这份心意!”池妧借着酒劲,把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口。 贺辛止这才明白,她过去所说的“不想嫁”,只是一个不坦荡的借口。 原来,夫人一直有一个“女侠梦”。 可她又是否知道,现实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江湖厮杀,除了行侠仗义,还有血雨腥风。 他也几度想退缩,奈何有些事,无法回头。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可能懂。”池妧摆摆手,迷离醉眼,情深不寿,“贺辛止,我们和离吧。” 她以为她能够控制住这份感情。 她以为她能够洒脱地离开贺家。 说出“和离”二字时,她已经追悔莫及…… 怪眼泪太不争气…… 池妧趴在桌上,将脸埋了起来,隐忍的呜咽声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割着他的心。 以他的身份,他不该让她有这种负担。 不该。 他的大掌温柔地覆在她的秀发上,不似安慰,更像是一种庇护。 婚后若不得随心,那便是一种桎梏。 他也不欲心爱之人,活得如同从前那位女菩萨一般。 “如果说这是你毕生所求,我成全你。”贺辛止郑重地向她许诺。 池家这一双儿女的幸福,注定与名声无缘。 从此江湖路远,天涯相伴,落子无悔。 池妧还以为贺辛止甘愿与她“和离”,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她这孩子心性,醉里表露无疑。 待她哭累,沉沉睡去,贺辛止才把她挪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他安顿好池妧,独自一人出了房门,找到了正在为季红英配药的张大夫。 “张大夫,解药可有进展?” 张大夫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二当家似乎服用过一种压制毒性的药物,如此一来,什么毒,有多深,根本探不出来。不过说来也怪,既然毒已经被压制,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发作。恐怕是由于胎儿精血化形,母体周身行经,才会激化了些许毒素。” 贺辛止“了然”点头,心中已有盘算。 “另外,贺某还有一事请教:若一人生来有胎记,是否可以设法去掉?” “医书有载,金玉减斑,古来有之,但老夫没有试过,不敢断言。” 贺辛止直勾勾盯着张大夫,明明是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却盯得人毛骨悚然,如坠地狱。 “既然没试过,那就试试。”贺辛止朝张大夫温润一笑,将未尽之意补全。 这不是征询,而是命令。 * 季红英在房中醒来,隐隐觉得胸口有些钝意,仿佛被谁捶过似的。她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好像是口吐黑血来着? “醒了?”床边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 季红英一愕,才发现池恒一直守在身边。 这人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多管闲事”,脸皮有够厚的。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池恒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 “没有。”季红英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如常掀开被子要起。 这回却掀不动。 池恒就知道她要去处理堂务,摁住被角,强制留人在床上:“别逞强,多休息。” “要你管。”季红英抓起另一边被子要扬,又被池恒抢着盖上了。 两人隔着被窝拽了一通,生拉硬扯,“皱巴巴”的被子被扯成了“圆鼓鼓”的。 一攥一拽。 一推一拉。 这张普通的被子不知招谁惹谁了,被迫在“粉身碎骨”的边缘徘徊,最后在两位高手的折腾下“撕拉”一声—— 碎了。 散落的棉絮满屋飞扬。 “池恒,我这被子贵得很!”季红英对他的无理行为感到恼火。 “你中毒了,你知不知道?”池恒压根儿不关心外物。 季红英扬了扬屋里的“白尘”,嫌这棉絮太过烦人,以命令的口吻支使他:“开窗!” 池恒把窗户一敞,正看见远处发财兄弟俩晒着咸鱼菜干,味道浓烈得紧。 季红英这才与池恒说起了当初中镖一事。“我早该想到,云天祥那老匹夫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除非我们有把柄在他手上。你拿云苏苏威胁他的时候,他假意给过我‘解药’,但这药的效果看起来不怎么样。他应该是怕我们龙虎堂隔三差五找他麻烦,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牵制的法子。” “我已经知道了贺辛止是你义兄,也知道了云苏苏在他手里,我这就去拿孩子换解药。”池恒一板一眼的个性还真是难以“动摇”。 她已经预想到,他这一行的结果是把孩子还了,带回来的依然是半吊子的“解药”。 “他只说了是我义兄?”季红英挑眉问。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好像……应该还有别的什么。 池恒还以为自己聪明。“我猜到了,他也是龙虎堂的人,小妧不一定知情。” 这个猜测倒也……没毛病。 推理严谨。 季红英没继续这个话题。 “拿孩子换解药的事,你别自己做决定,先去找二少商量一下,他点子多。” “他说他有办法了。”他刻意回避了贺辛止所说的“叫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的法子”…… 尽管云天祥不配,但他还是无法出言侮辱季红英的生父…… “那就好。”有这两个男人在,季红英没什么可担心的。 池恒想要去云家换解药,其实也有一部分私心。 他只是不敢说,怕她阻止。 他哄好了季红英休息以后,来到了房外的晾晒棚架前,对发财兄弟俩说:“劳烦你们……帮我包起两条咸鱼。” 殊不知这两条咸鱼,用途惊人。 第34章 故人相聚 是有个叫“贾无相”的人来着…… 翌日清晨, 贺辛止来到二当家房中探望季红英,与她详述了换取解药的法子。 季红英从来都对他言听计从,亲笔写下一书, 又从柜中取出一个空瓷瓶。 她提了盖子, 随即把手指咬破, 把冒出的鲜血用力地挤进了瓶中。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仿佛这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的常事。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疼。”他突然有些心酸。 没有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没有那个不请自来的少女, 她也许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点疼也忍受不了的千金小姐。 “死过几十回的人了, 还怕疼?”她自嘲着把手指含在嘴里, 一手把瓶盖合上, 将半瓶毒血递给了贺辛止, “别告诉池恒,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以为他猜不到?”在他看来,池恒并不笨。 “你总有办法骗人。”在这方面, 她对他有足够的信任。 贺辛止权当赞美,没有反驳。 “你的法子虽好, 但……会不会害了苏苏?”她对这个弟弟并无好感,可仇怨不涉孩子,不能累他一生。 “远不及他们伤你分毫。”贺辛止从不掩饰自己护短, 加在季红英身上的伤痛, 他定会让他们千百倍奉还。 他可没她那么善良大度。 季红英大概能理解他的“放心”:云苏苏是云家唯一的嫡子, 云天祥夫妇又怎么舍得对继后香灯的儿子动手呢? “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 兄妹话别,从不多言。 如同那年隔栏相望,自知关切深意。 * 贺辛止回到自己房中, “几经辛苦”唤醒了熟睡中的池妧。夫妇俩带着池恒和张大夫下了“莫唤山”,抄偏僻的小路步往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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