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宫中呢,虽然刚经历过一场变故,但适逢年下,还是得好好过节。 按着小时候的习惯,除夕要收拾好自己。吃年夜饭前梳洗妥当,换上新衣,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在院子燃起火堆,把旧年穿过的鞋子扔进去烧了,这叫除旧迹,可以把走过的穷途斩断。 皇帝和苏月赶到安福殿,陪着太后吃年夜饭,太后的心情还是很低落,勉强打起精神支应他们,“上年不好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以后就都是坦途了。你们会把这国家经营得越来越好,将来我去见了高祖皇帝,也能痛快向他夸奖你们了。” 皇帝给母亲布菜,叹息道:“阿娘这样,让儿很是自责。是不是儿不该让大理寺把二郎带走,应当让他有机会,同阿娘吃完这顿年夜饭。” 苏月心下蹦了蹦,她是真有些惧怕,实在不想再见到权弈了。 太后面色肃穆,心里未必不动荡,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对着他,我怕是愈发吃不下去了。其实我应当高兴的,我的大郎还活着,二郎也保住了性命,我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以前我啊,只知道享儿子的福,你出息了,我做个衣食无忧的老封君就好,从未想过要去担什么责任,更不懂站于山巅,也要经受罡风刺骨。现在明白了,天底下哪有光享福不担责的,我要是那么不讲理,怕是老天爷都看不惯我。”边说边举起了筷子,“来吃,什么都别想,过了今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郎不过是不能回京,我若身子好能走动,时不时还可以过去骂他两句,他活着就行。” 苏月见太后这样,到底也觉得难过,温声道:“阿娘,我们明日回家去,您同我们一道去吧。陛下在东边建了个十泉里,我陪您去采买,带您去散散心。” 太后果然重新展开了笑,对皇帝道:“你瞧你这一折腾,倒让我们娘俩更贴心了。她管我叫阿娘,我这哪是聘了个儿媳,诚是多了个女儿啊。明日何时动身,打发人来知会我,我今晚可得早些睡。这几日弄的心力交瘁,再不好好补觉,明日脸色不好,不能见亲家。” 气氛终于活跃起来,堆积的阴霾也逐渐消散了,没有歌舞升平,仅仅是一餐简单的辞岁饭,欠缺排场,但生动温馨。 吃罢饭出来,正赶上城内心急的人家放焰火,砰地一声蹦上半空,又急赤白脸地绽开,在黑黑的夜幕上喷洒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火花。 皇帝探手过来,紧紧握住她,“辜大人,这是咱们一起过的头一个新年,往后岁岁年年都是如此。” 苏月暗笑,经历了一场变故,他好像开窍了,懂得怎么说话了。每常蹦出一句来,也能让她感觉到平凡的快乐。 宫中没有大宴群臣,但过节还是得有过节的样子。乾阳门外早就架好了焰火大阵,等到辞岁的钟声响起来,内侍们便一同上前点火。 轰隆隆的动静,即便离了六七丈远,依旧觉得震耳欲聋。震动过后便见接连的焰火冲上夜空,仿佛得了号令,城中的家家户户也紧随其后,满城都是四散的金芒,还有风中隐约传来的欢呼声。 皇帝望着这一切,斑斓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自言自语着,“朕起兵之前曾有个梦想,想在除夕的夜里看见万家灯火,普天同庆。经历了这些年,终于做到了,我为大梁百姓奋战过,不枉此生。” 苏月说是,“大梁百姓都会感激你的,你瞧那些焰火,不是奉承和讨好,是真心实意的追随。” 皇帝偏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苏月说:“要是忌惮你的淫威,就没有那些先紫微城一步燃放的人家了。大梁开明,虽说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不公,但我相信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谁让这国家有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呢。” 他顿时来了兴致,“我发现你说话变得愈发中听了。” 苏月冲他笑了笑,两个人相处日久,有些习惯在慢慢靠拢,这本身就很神奇。 而陛下的脑子此时空前活跃,他牵肠挂肚的是更为要紧的一件事。 呵出一口气,立刻吐气成云,他搓了搓手道:“天真冷啊,我们还是进去吧。” 焰火还没放完,她不想挪步,“接着看呀,后面还有一个焰皇。” 身边的人说:“焰皇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朕这个人皇。”说完连哄带拽地,把她拉进了后殿。 好在后殿有窗,虽然是北向的,但城北百姓燃放焰火的劲头,不比南城的差。 大床就靠在窗台前,苏月洗漱过后爬上去,芙蓉帐的四面垂帘高绾,窗半开,她倚着床围,不耽误看外面的光景。 看着看着,看出了满心唏嘘,前朝末年百姓生计艰难,再加上多年战乱,她记得从十二岁以后,就没再体会过这种后顾无忧的热闹。那些焰火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让她一面惊诧于惊人的美貌,一面又庆幸彼此都健在。前两天的惊心动魄已经不想回忆了,如果那时真有个闪失,现在的自己又该是怎样的处境呢? 她侧着头,伏在自己的臂弯上,不经意回了回眸,发现那人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上床上出了登基的气势。 苏月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他穿着竹青的长袍,因为身材高大,更显干练利落。他也从来不乏小心机,交领没有扣紧,微微袒露着,从喉结往下直到心窝,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凹痕,这是胸肌练得健硕才形成的美男沟啊。 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觊觎已久。自从上次撞破他沐浴,某些疑惑就越来越强烈,只等时机成熟,要再亲自求证一下。 皇帝热情澎湃,今晚的夜是最绚丽的夜,他倾身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漫天焰火,为你我见证。” 苏月难掩期待,“你要开着窗户脱光吗?”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他为难地说:“不太好吧,我怕着凉。” 也对,龙体康健是头等大事,苏月便关上了窗,“好了,脱吧。” 皇帝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种事,应该男人先脱吗?” 关于这个问题,并没有确切的答案,执着于让他脱光,不过是苏月想再打量他一番。 皇帝呢,朝思暮想的女郎就在面前,他反而无从下手了。 进来之前,他躲在西寝进行过深彻的研习,他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不懂的地方就按着书上说的一步一步来,得讲求策略。上来便脱个精光,这种庸俗无趣的事他可不能干。 甚至他提出的建议,一度让苏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能不能先把灯灭了?” 苏月看过不少话本,第一次听说男子要求灭灯的。不过既然他不自在,那就灭了吧,看不见对方的脸,没羞没臊的事才能放心大胆去做。 点了点头,她答应了,看他急忙蹦下床,吹灭了案上的蜡烛。 内寝也不是全黑的,远处有守夜的灯笼,还有城中接连不断的炮竹和焰火。她能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移过来,上床紧贴她坐下,寝衣太薄,他的身子热烘烘地,把她的颧骨都染红了。 她有些紧张,掌心生汗,东拉西扯着:“为什么要吹灯呀?” 他支吾了下,“我身上有伤痕,怕你厌烦。” 苏月说:“我早就见过了,现在遮掩也来不及了。” “这么久,你早就忘光了。”他胡乱搪塞,“反正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不就是品相欠佳,刻意在背光的地方验货么。虽然有蒙混的嫌疑,但这也是因为他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苏月倒是能够体谅的。 看不见,摸一摸也成,她伸出手,毫不客气覆在了他胸肌上。 真可谓……好大。到底是从过军的,摸上去比看上去更彪悍。那双不安分的手不能闲着,借着黑暗到处游走,她听见他忽高忽低地倒吸凉气,心道如此不经摸吗,堂堂的儿郎,摸几下像溺水一样。 可当他礼尚往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妙了,他显然比她更有兴致,摸得也更仔细。 她想躲,想反对,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他堵上了。然后那手到处点火,从肩头到后背,最后心衣什么时候耷拉在了腰间,她都没有察觉。 头昏脑涨间,火热的皮肤贴上来,精壮的胸膛隐隐带着一层薄汗。苏月觉得支撑不动眼皮了,那朦胧的轮廓也早就看不清了,只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手,他的口唇。 她在一片混沌中想,这人果然有计划有章程,他们俩看的不会是同一本避火图吧,为什么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她都能猜到? 不过他偶尔也有出其不意的小聪明,常能引发她的小惊喜。 因为年岁到了,她过年都二十了,早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夫妻敦伦是人之常情,不用害羞,可以勇敢大胆地追求快乐。笨拙的、傻乎乎的大郎,是她快乐的源泉,她喜欢他亲她,喜欢他摸她,所到之处悸栗栗,像服过了麻沸散。只是有的地方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婉拒一下,可惊讶地发现,说出口的,都是缠绵的吟叹。 差不多了,她觉得时机正妙,他也觉得她准备好了。他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分开她的腿,轻声说“忍住”。 苏月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托付终身,就在这须臾之间。 她能感觉到陛下驾临,很懂礼貌地轻叩山门,无人应答便打算不请自入。结果刚挤了一点身,泰山崩塌,有什么飞流直下……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就屈辱地呜咽出声了。 她吓了一跳,支身问他怎么了。 他跪在她腿间,已经伤心到混乱了,“不该是这样的……万万不该啊……” 苏月明白过来,尴尬地安慰他:“书上说寻常童男子第一次都是这样,你已经十分出类拔萃了,别难过,我不会笑话你的。” 他沮丧地抬眼,“我是寻常人吗,我是皇帝啊!” 苏月说:“皇帝又怎么样,这时候又没有千军万马。你是孤军奋战,而且不是囫囵个儿,考验的仅是下半截罢了。” 皇帝忘了伤心,“你这是在安慰我?” 苏月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让他将就听,就当是安慰了。 不过领兵作战的人,最不缺失的就是不服输的精神。他重新振作起来,一面诱哄她,“再试一回,这回定能一举成功。” 苏月的那本书上写得很仔细,说这种事对男子事关重大。若几次三番都不行,到最后情绪会崩溃,开始怀疑自己,长此以往,慢慢就变成天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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