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过帕子,给苏弗擦脸,边擦边暗自高兴。 “你别寻死觅活,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我...” “啪”的一声,燕珏没来得及躲避,被她突如其来的巴掌扇了个正着,她这一记耳光,可谓用足了力气,燕珏的脸立时发麻发烫。 苏弗却又扬起了小手,然未得逞,便被燕珏一把扣住,摁到头顶。 “苏弗,差不多得了!”他咬牙发着狠,显然耐心已无。 苏弗哽咽着,泪珠啪嗒啪嗒不断滚落,蕴着恼恨和怒火,朝他克制且嫌恶地低喊:“你给我滚下去!” 他摁着她,双膝将那腰身钳制住,她连动弹都没有办法。 极其屈辱的姿势。 燕珏怕她气急伤神,便收了力,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你放心,回头我求母亲,叫她去退了褚家的婚事,我娶你。” “我不用你娶!”苏弗胸腔憋着一股火,又羞又恼,更怕弄出动静被曹嬷嬷和香薇听到,只好咬着舌尖暗自吞泪。 “你别不知好歹,想要嫁我的姑娘从宫门口排到南城门。” “那你去娶她们。” 苏弗抹去眼泪,将衣裳拢紧攥住。 “你!”燕珏愤愤瞪她,但甫一看见她嫣红的唇更加饱满欲滴,如雨后沾了露珠的花瓣,他便想起方才亲她时的滋味,火气什么的便都默默压了下去。 他就是想亲她,也不只想亲她。 “我谁都不娶,就娶你。” 看她倏然睁大的眼睛,他的心情霎时好转,瞥了眼,轻声道:“我走了。” 他去开窗,撩起袍子抬腿刚搭上去,便听身后人幽幽出声。 “我死都不嫁你。” 他本就不是良善,闻言猛地回过头去,对上她秀气倔强的小脸,她在哭,可眼神坚定不移,像是要与自己赌气一般,扬着下颌露出修挺的颈项。 燕珏冷笑:“你当真以为褚九能娶你?” 苏弗没有理会。 他转过身来屈膝坐下,轻飘飘道:“你可太不了解安平了。” “自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睿王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弄到。” “何况只是一个褚嘉平。” “苏弗,醒醒吧。” .... 苏弗病了一场,燕思雨过来瞧她。 她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铺满软枕,面孔苍白憔悴。 燕思雨拖过来圆凳坐在床畔,视线稍抬,便看见她唇角有一丝血痕,看形状,像是咬的。 燕思雨倏地绷直后脊,紧张地盯着那唇看了半晌。 苏弗察觉,微微笑了笑道:“我没事的,许是吹了风,有些发热,昨夜已经退下,只眼下没有力气而已。” 她刻意用帕子遮住唇印,燕思雨心里却愈发怀疑。 燕珏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别是把苏弗当成红香阁的姑娘,占了便宜。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问出来。 “睿王府的下人说,安平醒了,但她落水后呛到肺脏,又加上恐惧过度,需得调理好些日子。” 苏弗点头。 燕思雨又道:“对了,昨儿褚九郎递了拜帖,说是拜见母亲,我想着约莫是来见你的。” “他是知道我病了吗?” “自然不知,你病的突然,他哪里会知道,不过是心里想你,便急巴巴过来了。”燕思雨神情轻松,提起褚嘉平,忍不住促狭,“再有两个月你嫁过去,他也不用想着法儿编借口过来,佳人才子日日相对,怕是看也看不够。” 苏弗嗔她,两人便又说了不少私密话。 “郑韶敏进宫住了两日,皇后娘娘赏了她不少金银物件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卸车时特意挑在傍晚人来人往的时候,插着满头珠翠,也不嫌脑袋沉。” 苏弗从四娘嘴中听说了不少郑家旧事,虽说郑韶敏是郑皇后的侄女,可郑皇后在闺中时,与郑韶敏的母亲关系一般,横竖都是姑嫂间的争执,两个要强的女子谁都看不惯谁,若非郑皇后得势,郑韶敏的母亲急于巴结,也不会将女儿送到京城。 “她总去我哥面前晃悠,那点小心思藏都藏不住。”燕思雨哼唧了声。 苏弗抬起头来,想起燕珏那夜说的混账话。 想嫁他的姑娘从宫门排到南城门。 “她要做你嫂嫂?” “我可不喜欢。”燕思雨对她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是个两面三刀的,当着母亲和哥哥的面贤惠舒雅,背地里却总干陷害人的事儿,我哥也不喜欢她。” 提到燕珏,燕思雨连忙噤声。 傍晚用膳,恰好燕珏也在,燕思雨还悄悄看他嘴巴,盯得燕珏莫名其妙。 “四娘,你不好好吃饭,总瞧我作甚?”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燕思雨心虚,忙大口喝粥掩饰。 燕珏蹙眉,看出她的遮掩,也不追究,只是继续吃了几口,起身便要往外走。 近日来忙,加之兄长即将归京,途中艰险无比,他需得从旁照应。 红香阁的密报,说是有人出钱买兄长性命,他不敢耽搁大意,已然着手去查,线索断在半道,却是与荆州有脱不开的干系。 翌日出门,才走出正院,便见管事领着一人进来。 他顿住脚步,那人朝他做了个文人揖。 “听说安平醒了。” 他故意提起,果真见褚嘉平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燕珏之所以跟他讲安平,是因为知道睿王府的下人去过褚家,据说在那儿坐了半晌,褚家四房全都去了人,声势不小。 “你便没有什么想说的?” “即便有,也该是对弗妹妹单独讲的。” 撂下这句话,褚嘉平腰背笔挺地穿过月门,朝主屋拜进。 燕珏脸色冷下来,暗嗤一声,拂袖而去。 再见苏弗不过隔了数日,可她仿佛清瘦了一圈,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眼眸温润,似有委屈沁在里头。 褚嘉平心间微动,有一瞬想变成轻风,揉开那蹙起的眉。 “我..” “我..” 他愣了下,两人随之笑起来。 “弗妹妹先说。” 苏弗脸微微红,想着那些话艰难,便摇头:“郎君先说吧,我的事情不急。” “也好。” 褚嘉平左手挡在前怀,此事酝酿了多日,便是连母亲都先瞒了,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添乱,但总归是自己的路,自己能拿主意。 “半月前我请旨外放,陛下允了。” 苏弗呆住,愣愣的看着他:“外放?” 褚嘉平忍不住握起她的手,牵在掌中,“是,外放江宁,你可愿意?” 苏弗说不出话,因为她想说的都褚嘉平全都做了,她担心后怕,怕到手的婚事作罢,怕安平,也怕燕珏。 可褚嘉平握着她的手,说出这番话来后,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真真切切为两人的日后打算,他知道安平的心思,故而才抛弃京中的前程,宁可外放江宁,也要与她在一起。 她低头,浓密的睫毛遮住水雾。 褚嘉平的手抚在她的脸庞,干燥温暖,苏弗眨了眨眼睛,泪珠掉在他掌心。 “我愿意。” 褚嘉平唇角轻轻上扬,拇指摩挲着她的腮颊,一遍一遍,眼中神情愈发温和,像春日的暖阳,映在苏弗的眸底。 脚尖碰上,心跳倏地加快。 她看到褚嘉平的脸靠近,既紧张又有种莫名的期待,她没有躲开,只在他离自己一寸之隔的时候,闭上眼睛。 日光刚好,薄薄的一层金色透过雕花石窗洒在两人身上。 女子脚尖微微垫着,双手握在一起抵在两人当中,男子则躬身垂眸,以极其缓和的姿态将唇印在她的额头。 周遭静的没有一丝响动,两只灰黑色的鸟跳到枝头,像是不忍打扰,探头探脑地抓着枝子,风一吹,它们扑棱起翅膀。 女子的脸颊转成绯红,男子亦是,两人对上视线,皆是清浅却默契的笑。 墙的另一端,是面色郁积成冰的燕珏。 他办完事赶回府中,从大门管事处得知,褚九郎尚未离开,便加快了脚步前来查看,偏不凑巧,正好撞上一对鸳鸯交颈。 两人的脚步声渐远,他的眸中泛起阴翳。 一连数日的清朗天气,这日褚嘉平与上峰交接完手上名目,从翰林院出来。 听闻他要大婚,几位官员俱是奉上贺词。 他出身清流,为人谦和,又没有寻常书生的刻板迂腐,故而在翰林院人缘极佳。几人闹着要他提前发请帖,他却有些赧然。 “各位美意褚九心领,但我的婚事约莫不会在京城大办,不日离京,我将带我未过门的妻子回她老家江宁,想来便在江宁办婚事了。” 上峰叹了声,自是知道他有多可惜。 留在翰林院,又是常在陛下跟前打晃的差事,凭褚九郎的为人和学识,假以时日定能有番作为,能平步青云入内阁也未尝不可。 人各有命,他既选了这条,想来是仔细斟酌后抉择的,他不是一时兴起的性子,定也深思熟虑,权衡厉害了。 “我与江宁知州本为同窗,你若是遇到难事,来不及回京便去找他,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搭把手的。” 褚嘉平作揖:“深谢恩师教诲。” 上峰笑:“你一向沉稳,但愿此番决断不会后悔。” 这厢褚嘉平请调外地,困在王府的安平便得了消息,她身子才有起色,一听褚嘉平要带苏弗去江宁上任,当天夜里便不吃不喝,哭哭啼啼闹着绝食。 睿王夫妇连劝带哄,告诉她人家婚事敲定,那是板上钉钉了。 安平只知道哭,根本不听劝,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睿王夫妇自小只她一个女儿,哪里见得她这般模样。 故而百般哄着,告诉她过段日子给她挑个更好的,比褚嘉平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谁料,夜里安平悬梁自尽,幸亏丫鬟听见踢凳子的动静及时推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因为她这番惊天动静的阵仗,吓得睿王赶忙进宫。 不知他与陛下说了什么,总之最后褚嘉平的调令生生被摁下,明面上说的是暂缓,实则内里知情人都看的真切,褚嘉平怕是走不成了。 安平自尽的消息传出,接着睿王进宫,褚嘉平被扣,便是闭着眼胡乱猜,都能猜出原因。 褚家四房聚到一起,宽敞的厅堂霎时拥挤起来。 八位长辈分坐两侧,堂中则站着褚嘉平,像是在盘审犯人,气氛异常压抑。 最先开口的是大房大伯,一开口便是以族中前程为训导:“九郎,我时常与你那几个兄弟姐妹夸你,叫他们以你为榜样,读书做人,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你中了探花,阖族为你高兴,老族长开了祖宗祠堂大摆祭祀,那是何等荣耀何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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