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廷秋把眉毛挑到了一个十分欠揍的高度,将胳膊肘撑在尉迟姑娘的面颊旁边,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他二流子俯身似的说道:“这便是攸宁姑娘求人的态度吗?” “你不信?”尉迟溱冷着脸道,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赫连廷秋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忽而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先别说话。” “回答我。”尉迟溱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道。 赫连廷秋透着枝叶的间隙看着外面,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尉迟溱的手腕,把她按在石壁上不让她乱动,沉着气道:“你还想让我捂你嘴吗?” 尉迟溱恨得牙痒痒,一脸愠色,咬着后槽牙道:“你敢。” “我敢。信不信我亲你。”赫连廷秋说话不过脑子地道,“现在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大小姐,姑娘家家的温柔一点。” 听得如此轻薄的话语,一股火气灼烧着尉迟溱的胸膛,让她眼眶发红,胸口剧烈起伏,她怒视着赫连廷秋,忍无可忍地一脚把人蹬出了石缝! 赫连廷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和一个鬼影大眼瞪小眼。 我去你大爷的尉迟溱!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是你救命恩人你说踹就踹?!!!连声招呼都不打!!! 赫连廷秋在内心咆哮,人却向远离尉迟溱藏身之地的方向拔足狂奔。 尉迟溱无力地靠在石缝上缓慢地长出一口气,她把烂了一个角的肩垫拿了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高低不一的肩膀,干脆把另一个也抽了出来,她整个人瞬间感觉娇小了一圈。 尉迟溱赌气似的把肩垫甩到地上,抬手搓了把脸,在幽静的石缝里缓了好几口气,稍稍平复了起伏跌宕的心绪,拨开枝叶钻出了石缝。 她这一生,只有尉迟大公子这一个身份,她要用这个身份守着尉迟府,守着她弟弟,谁胆敢做拦路虎,她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她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 赫连少爷:攸宁竟是女儿身?! 尉迟姑娘:哼,少见多怪。
第68章 穷途断陌路·壹 火舌舔舐着大厅的博古纹隔扇门,迅速贴着墙根蹿上了墙,大火就要烧进来了。 “大厅后面有偏门!从偏门走!”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大厅里焦头烂额的一群人终于有了方向。 “快!快啊!偏门通向后园!后园没有火!” 大火肆虐着前庭,卷着阵阵热浪往大厅里扑,焦黑的浓烟直向梁上滚,顷刻间淹没了雕梁画栋,地下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同鬼影拼杀,一边想法设法突围。但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想法,谁也不服谁的。 整个前庭已经是一片火海,终于仁至义尽地把鬼影阻断在了外面,此刻,大厅后面的偏门成了唯一的出路,众人仓皇失措地向偏门处挤攘,又让鬼影有了可乘之机,那些方寸大乱的人便成了剑下亡魂。 放眼望去,大厅里已是一片尸山血海,各门派子弟的断躯残肢与鬼影的尸首不分敌我地堆陈在一起,血肉杂糅,无怨无仇的人就这么带着不知谁的仇恨含冤沉向地狱,草草了却了这无功无过的一生,所有的悲喜与憧憬,全部埋葬在了一个人的利欲里。 程萧仪与裘若渊在乱成一锅粥的大厅里打得热火朝天,已经过了不下于三百招仍未分出胜负,他们俩过招时,周围三丈之内没人能插得进手,鬼影也只捡着旁人祸害,对顶头上司熟视无睹。 程萧仪早些年便悟了刀海之道,他的佩刀驭德在刀道上造诣很高,他在雾山刀法里基本上做到了形神一体,便是他时常对程莠念叨的“形意相通”,他的刀与他的身法经过年月的淬炼,已经融于骨血之中,当他杀心一起时,他每一招每一式绝对致命,可裘若渊却在他的杀招下游刃有余,雾山刀法已近尾声,他不禁生出了一丝无力感,但他知道,他此刻不能乱了方寸,随着招式渐紧,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裘若渊这孙子使得功法太不对头! “裘若渊,你心术不正,竟修炼邪功!”一直游离在战圈外,似是在为程萧仪护法的辛老六怒喝道。 经他这么一提,程萧仪恍然大悟,他强劲的内力从掌中翻出,一掌劈散了九节鞭挥来的热浪,喝道:“裘若渊!你他娘的晓不晓得什么叫物极必反!” 裘若渊的眼睛红得仿佛浸了血,那只瞎眼越来越阴翳,眼上狰狞的疤痕衬得他整张面目愈发诡异可怖,他阴险地笑着,阴阳怪气道:“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你这个疯子!快住手!”辛老六想插入战圈,但被两股绞在一起难解难分的霸道且强悍的气流硬生生挡在了三丈开外,“你想同归于尽吗?!” “同归于尽?哈哈哈哈哈可笑!谁跟你同归于尽!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裘若渊忽而偏锋一转,九节鞭猛地向辛老六甩去,“多嘴多舍!” 程萧仪抢身上前,驭德陡然沉下一把截住了凌空飞去的风刃,反身一脚踹上了九节鞭,他没好气地冲辛老六道:“少说两句!” 辛老六趁着这刹那的间隙,挥剑将那战圈破开了一道缝隙,疾如旋踵地闪身插了进去,长剑自上而下气贯长虹,一剑将九节鞭拦腰砍到了地上! 然而那九节鞭坚如磐石,材质不似一般凡铁,长剑斩下竟分毫未损,裘若渊骤然发力,源源不断的内力凝掌而下,他双手一扬九节鞭,直接将辛老六连人带剑掀飞了出去! 辛老六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根柱子上,“噗”地呕出一大口鲜血,长剑撑地,一下竟没站起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裘若渊嗤笑道:“不过如此!” 大火已经窜进了大厅里,卷着房梁迅速往里蔓延,浓烟压得越来越低,里面已经彻底待不住人了,房上的横梁已经发出了岌岌可危的声音,不过片刻,“咔嚓”一声一根横梁轰然砸下! 地火烧得越来越旺,仿佛巨兽一般将地上横陈的尸体一口一口卷入腹中吞噬殆尽,而后食不知味地将魔爪伸向了活人。 “师父!快走!师父!!!”小七声嘶力竭地喊道。 原来就在大火阻断了鬼影之后,那几个掌门终于统一了战线,向着偏门杀出了重围,此时何炀将一个残缺不全的鬼影一剑掼了腹,与小七守在偏门前焦急地呼唤着程萧仪。 大厅里活着的人都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了,林禹和朱襄早在发生暴动时一人拿着半截画不见了踪影,那几个裘若渊的弟子追着他们也不知去了何处,除了两个毙在乱刀之下的,余下的多半已经离开了大厅。 而摘星阁之主穆洛衡,一人单挑十余个鬼影,在鬼影的重重包围下消失在了 大厅中,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不见的,当然在生死关头,也没有人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是何动向。 此刻大厅中,只剩下程萧仪、裘若渊和辛老六,还有偏门处的何炀与小七,以及那骇人的熊熊大火。 程萧仪拿着驭德立在火海中,身影在浓烟滚滚里若隐若现,他沉着气掷地有声地道:“炀儿,带小七走!” 何炀和小七异口同声叫道:“师父!” 程萧仪提刀拦住了似有逃跑意图的裘若渊,拿出师父的威严不容置喙道:“不许多言!去找贺大人!快去!” 何炀瞬间明白了程萧仪的意思,他内心挣扎了半晌,权衡片刻,咬牙拉住不情不愿欲向火海冲的小七。 “走!师父会没事的!走啊!” “师——父——!”小七带着哭腔喊道,被何炀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待到小七的声音被剧烈的燃烧声彻底淹没时,已经同裘若渊又过了几十招的程萧仪,冲滞留在大厅里的辛老六道:“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赶紧走!” 辛老六观察着战局想找机会插进去,可程萧仪并不给他并肩作战的机会,辛老六压着火气道:“你不也在这!” “这孙子杀了这么多人,我必将他碎尸万段!”程萧仪的刀被火浪考得灼红,衣袍也被火燎得焦黑,发丝被烫成了焦卷,呼进去的气全是粉尘,“双潜”、“鸿乱”双招并出,终于将裘若渊逼得节节败退,“你管什么闲事!去挂你的高枝吧!” “陈芝麻烂谷子你年年嚼!你清高!我无情!我他娘今天就当回枭雄你管得着吗?!程言琼你他娘行行好吧!”辛老六掐准时机,一剑掼刺撕开浓重的烟尘将裘若渊的胳膊豁开了一个鲜血飞流的口子! 裘若渊似不知疼痛,对血涌如注的胳膊视若无睹,他顶着一灰一红两只异眼,癫狂地笑道:“别他娘在老子面前惺惺作态了!一起上!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轰!”又一根横梁砸下,将地上焦黑的尸体砸得四分五裂,断肢横飞! 裘若渊的身法越来越诡异,已经脱离了正统武术的根本,在万变不离其宗的功法中集浊气而生,直接逆转了“清”之根源,这种煞气极盛的功法蚀人心魔,会无限反噬练功者致使其走火入魔损其心性,武林正统将此等功法列为邪功,令行禁止,他居然练成了! 程萧仪看不出裘若渊练的是何等邪功,辛老六却在他越来越疯狂的招式中看出了端倪:“缚神大法!” 程萧仪闻之色变,直接骂道:“我去你的裘若渊!断子绝孙吧你!龌龊至极!” “缚神大法”名字听起来倒是响当当,功法却是邪功中的邪功,邪功之最!在一众拿不上台面的邪功中它能名列前三甲,独占鳌头! 近年来惊堂木下最受欢迎的故事就与这个“缚神大法”有关,据说三十多年前有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就练成了“缚神大法”,拿着一把什么所谓旷世神刀在武林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一路杀上了苍穹山后更是惨无人道的屠戮,而最令人乍舌的是,这魔头最后穷途末路之时,竟然把自己妻子腹中未足月的孩子生刨了出来! 由此可见,此等邪功是多么地灭绝人性!丧尽天良! 裘若渊忽地张开双臂,面目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的像地狱里的牛头马面,他瞠目欲裂,满头花白的头发猝然之间集体炸了毛,束发用的簪子“噌”地飞了出去,擦着程萧仪的脸钉在了后方被大火包裹着烤得摇摇欲坠的柱子上,他的内力徒然暴涨数十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膨胀出青紫的筋脉,整张脸上青筋交错,宛如鬼面! “受!死!吧——!” 裘若渊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咆哮着,爆发出的内力竟生生地将周围五丈以内的大火排山倒海地推了出去,罡风狂涌中隔绝了真火的肆虐,地面上骤然脱离大火焚烧的尸体兀自“劈里啪啦”地炸着火星子,那状若封魔的人一连打出数十掌,震出的内力让那些分不清敌友的干尸死无全尸,“缚神大法”将无数冤魂绞成碎片,活人无一幸免! 程萧仪和辛老六全无招架之力,直接被掀飞了出去,胸腹俱震,肝胆俱裂,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才堪堪停下,趴在灼烫的地上呕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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