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缚神大法!缚神大法!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只要我拿到密匙!我就是这武林第一人!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畜生!都得死!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裘若渊狂笑着,语无伦次地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大火复又席卷而来,空气燥热,烟尘滚滚,地面灼烫的能把人烤熟,程萧仪只觉有气出没气进,全身的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喉咙里像被人生塞了一块烙铁,又疼又烫,他狼狈地想站起来,腿方才被一块断梁险伶伶地擦了个正着,烧了个血肉模糊,疼得他冷汗直冒,又被大火烤的渣都不剩,踉跄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爬着把驭德捡了回来——刀柄灼烫得他手心快脱层皮掉,他咬牙握在了手里,撑刀站了起来。 他满心唏嘘——已经好些年没这么难堪了。 “爹!爹!你在里面吗?!爹!” 程萧仪瞳孔骤缩,在那滔天大火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怎么会在这?!她不因该在江陵吗?!!!这混账东西! “我去你娘的狗王八!你竟敢砍我裙子!老子剁了你!” “小心点!我再给你买一套便是——程叔!程叔!” “呦,女儿找来了,可惜——她再也看不见自己老子了!”裘若渊在程萧仪震惊到分神之际,九节鞭一挥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程萧仪面前忽然窜出一个人影,辛老六半边肩膀都被砸得脱了臼,诡异地扭曲着,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摇摆,肩上的皮肉被断梁锋利的断角划了一道几乎见了骨的伤口,外翻着鲜血狂涌,流到地上“滋滋啦啦”冒着热气,纵是如此,此时他单手持剑,挡在了程萧仪身前,想要以一己之力接下这疯狂的一鞭。 “当——!” 长剑寸寸断裂,粉身碎了骨,就在那九节劈脸而下时,程萧仪一把将辛老六拽到了一边,驭德横在身前,堪堪架住了威力万钧的九节鞭,旋即九节鞭抽着刀身拍在了他的胸膛前,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赫然横陈在上,汩汩地涌着血,而他整个人连退几步,踩到了不知谁的断臂,仰面倒了下去! 程萧仪咬碎了牙混着血吞到了肚子里,他全身的骨头“咔咔”作响,仿佛就要就地解散一般,他喷着血沫子怒喝一声,声音都劈了:“你这厮!老子不欠你情!” 辛老六知道程萧仪这话是对他吼的,但他充耳不闻,随手捡了把剑,不知道在对谁说:“老子义薄云天,从未打过退堂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欣赏一个人,就真的拿他当兄弟。” 程萧仪挣扎着爬起来,捂着那撕裂的伤口,茫然道:“什么?” 辛老六拿着柄裂纹纵横的剑纵身跃了出去,迎上了九节鞭,剧烈的燃烧声和楼体摇摇欲坠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话语,程萧仪好像听他说了句:“给我在静江立个碑吧。” “你疯了!”程萧仪捡起驭德,想冲上前去,又一根横梁砸下,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辛老六手里的剑只接了一鞭就寸寸断裂,他断了只臂赤手空拳与裘若渊肉搏,裘若渊已经完全疯魔了,九节鞭一鞭鞭抽在辛老六身上,鞭鞭见骨,仿佛凌迟一般,到最后辛老六几乎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 只见那怪物猛地一把抓住九节鞭,血淋淋的身体倏尔冲上前死死抱住裘若渊,头擂着裘若渊向火海里扑去! 可是辛老六到底没能完成与魔头同归于尽的壮举,裘若渊一掌拍在辛老六的天灵盖上,五指几乎插进了他的头骨里,生生将辛老六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而后一脚把他飘零的身体踹进了火海里! “轰——!”
第69章 穷途断陌路·贰 程萧仪的声音已经撕裂得不成调了,浓重的烟尘呛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头晕眼花,身上的伤口却又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清醒异常,他怒道:“我去你祖宗的裘若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又死一个,下一个就是你!”裘若渊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仍是癫狂地笑着,又一鞭甩了出去。 程萧仪已经做好了跟他死拼的准备,谁知下一刻,一道人影猛地从火海里窜了出来,一脚将一根断梁踹飞了出去,卷着烈火直直砸向裘若渊! 裘若渊闪身一躲的同时,那人跃到程萧仪身旁,携着人就从偏门冲了出去,裘若渊红着眼暴喝一声,飞身追去。 “银涯?!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程萧仪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震惊道。 穆洛衡缓了几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方才碰见了前辈的徒弟,他们说前辈还在里面,我放心不下便找来了,不曾想还是去晚了一步。” 程萧仪现在脑子混乱不堪,烟尘把他的思绪搅成了一锅烂粥,他听不出穆洛衡话中不合理的地方,甚至无法辨别他诡秘的行踪意欲何为。 被大火焚烧的楼阁在摇摇欲坠中轰然坍塌,烈火骤然暴涨仿佛要冲破天际,滚滚浓烟直上,似乎要把天烧出一个窟窿,天幕之上挂着的银玉盘被火光晕染成了血红色,孤独且傲慢地置身事外,野蛮而张狂。 程萧仪佝偻着背,两鬓斑白,浑浊的泪水流进眼角的沟壑,尚未成形就被蒸烤殆尽,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在庞然倒塌的废墟面前无助地像个孩子。 静江,静江…… 辛老六这个人,和程萧仪不是一路人,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就像辛老六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程萧仪年少时满心满眼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怎么也得拔刀相助,而辛老六就始终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之道,从来不多管闲事,这本也无可厚非,但程萧仪年轻气盛,就看不惯他这种人,两人没少为此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说来也可笑,他们不是一路人,却是一类人,纨绔败家他俩比起来能大战三百回合,酒肉朋友说的就是他们俩,无事哥俩好,有事老六先跑,不带犹豫的。 你说这样一个人,在今天这熯天炽地的熊熊烈焰里,跑得最快的不应该就是他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惜命的混账非要逞什么英雄呢? 程萧仪想不明白,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对他人太苛刻了,这世上有太多人浑浑噩噩地活着,他为什么就不能我行我素、糊里糊涂地长命百岁呢? 程萧仪曾对辛老六说过,人活一世,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怎么也得在江湖上留下传说,不然不是白活。 程萧仪应该不知道,认死理的辛老六真的认真琢磨过他的话,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他不想白活,他做了一回无名无姓的枭雄,然而大火散尽,只剩得齑粉几捧,兜兜转转也下不去裕灵山。还是白活了。 程萧仪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抹出一道黑红的印子,他生来多情,即便见惯了生死也难无动于衷,他苦涩地道:“他一辈子都想回静江,年轻时把家底败光了,到处都是债主仇家,真混蛋啊这孙子,死了倒想回去,不怕别人倔他坟吗?” 穆洛衡沉默地督着这个呜呜咽咽感怀老友的中年人,那模样在他眼里甚是滑稽,他刻薄地想:何至于此。 他轻轻拍了拍程萧仪的背,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默然说道:“前辈,节哀。” 人总是这么奇怪又可笑,活着的时候相看两厌,死了却能冰释前嫌念起对方的好来,总是这么折磨自己,总是被七情六欲死死地套牢,永不得息。 忽然两人后方传来人声。 “爹!穆兄!” “程叔!穆兄!” 程萧仪闻声望去,本就烧得发糊的脑子瞬间火冒三丈,直接焦了,怒不可遏地骂道:“混账东西!反了你了!” 甫一露面,程莠便被浑身是血的老子劈头盖脸一顿骂,本来差点没被吓得魂飞也魄散,一见老头子中气十足的样子,多半没多大事,心先放下一半,自觉自愿地领了骂,故作唯唯诺诺地靠过去,模样乖巧又顺从。 穆洛衡看见程莠只觉额角突突直跳,他皱着眉看着一身血污的她,声音紧绷,像是压抑着什么:“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程莠总觉得他这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点训斥的意味,不应该啊…… “我……等等,”程莠倏地瞪大了眼睛,“先别说我了,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裘若渊好似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跟在程莠身边寸步不离的贺琅眉心一拧:“裘若渊?!” “哈哈哈哈哈又来几个送死的,好啊,那老夫今天就成全你们!” “成你娘的全!”程莠一言不合就要抄起金羽刃冲上前去。 “待在这别动!”程萧仪和穆洛衡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程莠一脸愤懑道:“???凭什么!” 她回头看向贺琅,眼神里又都是着急和担忧,贺琅心领神会,按了按程莠的肩,道:“听话,我去。” 言罢,贺琅抢在程萧仪之前,锟山剑势如破竹地斩向九节鞭。 程莠一把拉住自己老子,夺过他手中的驭德,看着他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掠过他身上止血的穴位,也恼火了,说道:“你也待着别动!想让我提前尽孝就直说!” “小兔崽子!我打不死你!”程萧仪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这孝顺的宝贝女儿。 “打打打!等你伤好了随便你打!但现在不行,你就老实待着!我也待着!”程莠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那边穆洛衡已经拿着软剑同贺琅一道与裘若渊缠打在一起。 穆洛衡软剑挥出的风刃与贺琅锟山剑的剑气桴鼓相应地铺天盖地向裘若渊压去,裘若渊九节鞭甩出了残影,锋芒乱闪中,铿锵作响,迸裂而出的火星子在月色下宛若火树银花一般绽放的狂滥。 “小子,你助纣为虐,你们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裘若渊看谁都不是好人,唯恐天下不乱,世人不诛。 贺琅冷哼一声,“断月残”裹着九节鞭直斫而下后“离煞”衔尾相随,摧枯拉朽般直接将裘若渊整个人震飞了出去,“哐当”将一块山石砸得粉身碎骨。 “关你屁事。” “打得好贺凌云!往死里打!老东西!让你欺负我爹!”程莠在后方为贺琅打鼓喝彩。 裘若渊晃晃荡荡地爬了起来,一双异瞳阴翳得瘆人,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动作扭曲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的各个关节,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声,他忽地起掌成爪,整个人蹬地一跃三尺高,腾地向贺琅扑去! 裘若渊的爪竟比铁还硬,拍在锟山剑上铮铮作响,生生撕碎了锟山剑强劲的剑气,一掌打在剑身上,贺琅倾力相抵,一只手按在剑身上,锋利的剑刃猝然豁开了他的掌心,鲜血顿时顺着剑身成串地坠到了地上,“啪嗒啪嗒”响成一片,震荡而出的内力使锟山剑嗡鸣颤动不止却仍无济于事,像注入汪洋的细流连一滴浪花都没激起,裘若渊当胸一掌已然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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