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蹙着眉横在了霜儿之前,生生阻断了那些贵妇们不怀好意的目光。 “脸上的划伤不要紧,涂些玉容膏便能痊愈,倒是这腿伤要小心些将养。”那太医说话时便染上了几分疑惑,“怎得瞧着如此肿大?可是因何故又扭了一回。” 叶谨言听后暗自后悔,昨夜一时意动,竟忘了霜儿腿上还有伤,惹得她腿伤又加剧了几分。 霜儿倒是不言不语,只柔柔顺顺地谢过那太医,正欲从小杌子上起身时,却被叶谨言一把拦腰抱起。 引得那几个贵妇小姐不屑地议论着:“瞧着应是这位世子爷身边的通房丫鬟,竟这般疼宠,也不怕人议论?” “这位爷可有个驻守西北的亲爹,且是圣上的心腹重臣,他又这般年少有为,还怕几声议论不成?” 那贵妇心有戚戚,不知忆起了哪件旧事,便道:“我瞧着那丫鬟有几分眼熟,倒似与王府尹家的大姑娘有几分相像。” “这话可不能乱说。” * 揽梅宫内。 折梅红屏后摆着一柱艳色至极的火红珊瑚树,且上头还缀着不少硕大的东海明珠,瞧着富贵奢靡至今。 这珊瑚树乃是崇珍帝特地寻来给梅音公主解闷用的,他极为疼宠这个嫡出的公主,知晓梅音伤了足后便赏下了好些珍奇宝物来哄女儿开心。 可此刻的梅音公主却恹恹地靠在贵妃榻上,正把玩着手里的山烟冻墨,蹙着柳眉问身旁立着的宫女:“男子当真喜欢冻墨?” 那宫女名为锦珠,生的俏丽动人,闻言便笑道:“除了冻墨,还有千里马驹。去岁里陛下赏给公主的那一匹汗血宝马便是个中珍品。” 梅音公主性子骄矜,若是往日里伤了足,早已恼恨地打骂起了伺候的宫女,可今日的她嘴角却漾着甜蜜的笑意,一瞧便知她心绪极佳。 锦珠极为聪慧,知晓是那叶国公世子救下了梅音公主后,便也说了好些悦耳的话来哄公主高兴。 得知梅音公主要送谢礼去叶国公府后,更是绞尽脑汁地在旁献策,而后还不忘说:“那位叶世子不靠祖荫便能担上刑部要职,如此英武有为,与公主倒是极为相配。” 话音一落,梅音公主却是羞红了双颊,竟是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怯来,她只道:“若不是他,本宫早已死在了刺客刀下。”
第27章 梅音公主 夜色旖旎。 叶谨言将霜儿带回了素园,吩咐秀玉和秀珠挪了软塌来,他亲自绞了软帕替霜儿擦拭了腿上的伤痕。 痛意如丝,霜儿蹙着柳眉忍耐了一回,可还是泄出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呓语。 叶谨言抬起漆眸,眸中透着几分歉疚之色,只说:“用热帕子敷一敷,可会好受几分?” 霜儿摇了摇头,再又点了点头。 秀玉与秀珠也是一脸的急切,只道:“出去玩了一回,怎么还带了伤回来?” 霜儿笑盈盈地说:“不必担心我,也不怎么疼。” 可瞧着叶谨言如此小心翼翼地侍弄霜儿的伤腿,两个丫鬟心里仍是不好受的很儿,只端着手里的伤药,并不肯挪动步子。 凉凉的膏药敷上伤处,总算是驱散了些磨人的痛意。霜儿双靥处回暖了几分血色,便冲着叶谨言甜甜笑道:“爷按摩的手法极好。” 被她这一夸,叶谨言莫名地升起了几分赧然之意,目光闪躲着避开了霜儿的视线,只说:“该安寝了。” * 翌日一早,因叶谨言救下梅音公主一事传遍了京城,崇珍帝一连赏下了好些珍宝异玩,话里话外还流露出几分要提拔叶谨言的意思。 是以刑部尚书便放了叶谨言几日假,只说让他好好养伤,不必急着来刑部上值。 叶谨言也乐得自在,整日里陪着霜儿说话解闷,或是窝在素园内玩叶子牌与双陆,再是乔装打扮后去外头走街串巷。 颇有几分寻常百姓家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模样。 * 胡氏一连休养了好几日,终是把那日在金明池畔里丢失的神魂寻了回来。 且这几日叶谨言也时常回叶国公府与她说话,总让她心里高兴了几分。 唯独令她不悦的便是枫鸣院里住着的唐玉柔。 近几日镇国公夫人李氏频频来叶国公府看望胡氏,并时常备了厚礼上门,一坐便要坐上个大半日。 胡氏正在心里揣摩李氏的用意时,李氏的耐心似也是告了磬,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后,便与胡氏开门见山道:“夫人的那位表外甥女,怀上了朗哥儿的骨肉。” 薛朗比叶谨言还要大上两岁,如今已过弱冠之年却迟迟不肯娶妻生子。李氏嘴上不急,心里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是以她知晓薛朗与唐玉柔弄出了人命后,头一桩想的便是保下唐玉柔肚子里的骨肉。 只是这唐玉柔家世低微,实在不配薛朗的正妻,李氏便想出了折中的法子——让唐玉柔做贵妾。 唯一的掣肘便是叶国公府权势地位毫不逊色于镇国公府,让与叶国公府沾亲带故的表小姐做妾,似是打了叶国公府的脸。 是以,李氏才放低了身段,在胡氏面前做小伏低了几日,只盼着她能应下此事才好。 李氏惦记着两手抓,既想要唐玉柔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想放低了世子妃的门槛。 胡氏听了却恼火不已,若不是与李氏还有几分面子情,只怕早已让院里傅粗使嬷嬷将她打出府去。 他们叶国公府也是世袭罔替的大族,单说驻守西北的叶国公,便是天子近臣,肱骨心腹。谨言又得了陛下的青眼,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且不论那唐玉柔是否出身下贱,便因她住在叶国公府里,挂着叶国公府表小姐的名号,便绝不可能给薛朗做妾。 否则,叶国公府的脸面,她与言哥儿的脸面又该往哪一处放? 除了气恼李氏的无理要求,胡氏更恼怒于唐玉柔的放肆行径。 本以为这贱蹄子至多是与薛朗私会几回,偷偷私定个终身,最后再被薛朗无情地抛弃,谁成想她竟胆大到与薛朗珠胎暗结。 到底是那狐媚子所生的女儿,没有半分女儿家的自尊自爱不说,连衣襟也使得那样松。 胡氏好不容易才敛起了心里的怒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后,便将那茶盏搁在了桌案之上,发出些不轻不重的声响。 李氏到底不占理,便朝着胡氏笑道:“姐姐预备如何呢?” 胡氏扬起美眸朝着立时望去,里头掠过些阴怒之色,直直地盯了好半晌,才听她说:“妹妹也是出生世家的人,难道不知晓该如何处理这般不贞不洁的女子?” 她话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狠意,可见是下定了决心不肯让唐玉柔做薛朗的妾室。 唐玉柔乃是孤女,灌下一碗堕胎药,再将她送离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氏霎时脸色一白,听见胡氏冷笑了几声后,才又改了话锋:“姐姐最是明白我这个人的,朗哥儿前几日来求了我,只说今生非你家玉柔不娶,我没了法子,这才只能出此下策。” 这话却是不假,李氏是出了名的溺爱嫡子,有时那黏黏腻腻的模样连胡氏也看不过眼去。 胡氏慌忙别过脸,不让眸中流转着的不屑之意显露的太过明显,她清了清嗓子,只说:“我只问妹妹一声,朗哥儿可是从今往后再生不出子嗣了?” 李氏最重子息,闻言立时跳脚道:“自是不会。” “那就成了。”胡氏勾唇一笑道:“我知妹妹瞧不上我那表外甥女,又不想伤了与朗哥儿的母子情分,少不得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把唐玉柔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再远远地将她嫁到京城外头。” 说到此处,胡氏不忘提及梅音公主:“我冷眼瞧着,皇后娘娘似是有将梅音公主嫁给你家朗哥儿的意思。” 李氏听后倒是默了许久,似是下不了狠心了结唐玉柔肚子里的孩子,可转念想到薛朗若是娶了梅音公主,生下来的嫡子便有皇室血脉…… 不知过了多久,李氏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千恩万谢地谢过了胡氏的相帮后,只与她说:“若是姐姐有个嫡女,朗哥儿的媳妇我再不做他想。” 这便又是场面话了,胡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受了李氏预备好的厚礼后,便让胡嬷嬷将她送出了叶国公府。 胡嬷嬷不在身侧,便由大丫鬟夏双进屋服侍胡氏。 夏双生了一身莹白细腻的好皮肉,且胸前鼓囊腰口盈细,也是个样貌出挑的丫鬟。 胡氏瞥了她一眼,美眸里掠过几分赞赏的意味,她道:“待国公爷回京,也该让你近身伺候了。” 夏双羞赧地垂下了头,娇娇怯怯地回了一句:“奴婢多听太太吩咐。” 叶国公叶景深不过四十岁上下,且因常年征战沙场的缘故,比京城里这些只知贪图享乐、臃肿得不成人形的世家家主们要英朗俊逸的多。 且叶景深后院内并无旁的妾室,一旦夏双怀上了子嗣,姨娘之位便能唾手可得。 瞧着夏双红扑扑的艳色脸庞,胡氏霎时便心绪低落的厉害,她也不欲难为一个小丫鬟,便遣退了她独自歇息了一阵。 早些年她还会为了叶景深伤心难过,如今却是淡了那份心,只盼着言哥儿能早日娶妻生子,她也好含饴弄孙。 金明池畔闹出了刺客一事,便也打乱了她将霜儿送出京城的计划,如今若想让卢氏女顺利过门,还是要多在霜儿身上下功夫才是。 思及此,胡氏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厌烦。 怎得李氏就能捞到苏皇后所出的梅音公主这般的好媳妇儿,她却连个合心合意的都寻不到? 胡氏正在厌烦之时,只思索着该如何为唐玉柔遮掩那臊人的丑事。 胡嬷嬷已将李氏送出了叶国公府,正欲回门时听到了一阵车辕滚滚的声响,回身一瞧,却是公主府的车马,正停在叶国公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旁。 * 梅音公主双足上的伤还未痊愈,便忍不住心里的焦急,强撑着赶去了叶国公府内。 胡氏素来与公主一党没有任何交集,如今听了丫鬟们的通传声,便下意识地问:“上回苏皇后不是赏过谢礼了吗?” 且赏下来的谢礼皆是些名贵奇物,胡氏都送去了惊涛院里,还吩咐管事的们好生登记造册。 既如此,梅音公主又何必再度登门? 胡氏捏不准梅音公主的意思,却也不敢敷衍应之,强打着精神梳了发、上了妆,换了一身迎客的庄重衣衫,这才徐徐地出了正屋。
第28章 名分 胡氏绕过了九曲十八拐的回廊,沿途路经一块傲梅挺立的养梅之地,却是无暇赏玩,只疾步往花厅里走去。 梅音公主正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里,手边的桌案上摆着一盏六安茶,冒出些热气腾腾的水雾,遮隐了胡氏落向梅音公主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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