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饿了。 毕竟刑部的伙食实在是难以下咽,他午膳不过草草用了两口。 叶谨言在素园门口立定了一会儿,因他身形英武俊挺,且那一身锦服锦靴皆透着奢靡富贵之气,引得街坊四邻频频侧目。 他这才推开了素园的院门,迈步走进了庭院之中。 恰在这时,正坐在支摘窗后侍弄花草的霜儿瞥见了他的身影,笑意比惊呼更先一步说出口。 “世子爷来了。” 叶谨言朝着霜儿的方向望去,却撞进了她清亮水凌的杏眸之中,里头漾着的缱绻柔意莫名地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那日将她送来素园后,他便好似忘了霜儿这号人物一般再未来过素园。 她一人孤零零地待在素园,应当也是孤寂无趣的很儿,这才会在瞧见他的身影后如此欢喜。 叶谨言避开了霜儿水凌凌的目光,颇有些心虚地轻声嗯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霜儿到底只是个刚及笄的女孩儿,他实在不必避她如蛇蝎。 “梅花糕我都做好了。”霜儿好似察觉到了叶谨言的淡漠,便悻悻然地收起了面容上的喜色,拘谨又乖顺地问:“爷可要瞧瞧?” “好。”叶谨言也不推辞,此刻的他虽饥肠辘辘,却也不曾忘了家中的母亲还殷切盼望霜儿亲手做的梅花糕。 霜儿起身去梨花木桌案上将那镂花漆盒捧了出来,笑盈盈地冲着叶谨言笑道:“都在这儿了。” 叶谨言接过了那漆盒,实在是好奇这梅花糕是何等的滋味,竟引得母亲在病中如此牵肠挂肚。 他便揭开了食盒,恰见一朵朵捏作梅花形状的糕点正呈于食盒之中,玲珑精致、小巧可爱。 见叶谨言盯着那梅花糕不肯移开目光,霜儿便也疑惑地问了一声:“世子饿了吗?” 她从前常做这样的梅花糕送去叶国公府,是以叶谨言必不是头一回见这些糕点。既他盯得如此入神,兴许是饿了的缘故。 叶谨言慌忙将目光从漆盒里收回,便见霜儿纯澈的目光向他投来,迫得他移开了视线,答道:“我不饿。” 话音甫落,那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极不懂事地咕咕叫了起来。 霜儿一愣,廊道上立着的秀玉和秀珠则掩嘴偷偷笑了起来,嘴里还道:“爷若是饿了,便在这儿用些吧,厨娘已做好了晚膳,正摆在屋里呢。” 叶谨言不答,霜儿只以为他是不肯留在素园用膳,便走回了支摘窗下,将她缝了好几日的香囊递给了叶谨言。 “承蒙世子大恩,霜儿无以为报,便只得做些小玩意儿送给世子。”霜儿怯生生地说道。 秀玉和秀珠仍在苦劝,且身前的霜儿漾着殷切的眸光也紧紧攥着他不放。临到了喉咙口的那句“不必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用个膳也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他也正想与霜儿说说她将来的安排,京城不可久居,还是要将她送去江南才是。 “好。”叶谨言虽神色依旧冷峻,可到底没有推拒霜儿亲手所缝的香囊。 他见那香囊针线严密,且染着沁人心扉的淡香味,便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你到底手巧。” 得了这一句夸赞,霜儿愈发羞赧难当,双靥如腾云偎霞般嫣红无比,好半晌都不肯抬头去看叶谨言。 素园的晚膳也称得上格外精细。 因着叶谨言也留下来用膳,厨娘特地加了两道他爱吃的菜肴,分别是炖鹿筋和八宝桂鸭,其余则是些胭脂鹅脯类的清口小菜。 虽是摆了满满一桌,可叶谨言坐定后还是蹙起了剑眉,数落秀玉道:“太清减了些。” 秀玉忙软声认错,又给秀珠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将厨灶间里的温酒端了过来。 “爷上回不是说起过梅花酒,还说陛下正苦寻善酿梅花酒之人?奴婢这回可替爷寻到了这等上好的梅花酒。”秀珠端着两杯琉璃杯盏,递到了叶谨言跟前。 当今圣上嗜爱饮酒,却不喜喝那些臊人的米酿烈酒,只爱喝清淡留香的花酒。宫里的酿酒师父各显神通,酿出的梅花酒却仍是不得圣心。 叶谨言听罢便来了兴致,挑眉示意秀玉将那盛着梅花酒的杯盏放在他身前,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对坐的霜儿之上,他问:“是你酿的?” 霜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正思忖着该如何向叶谨言提及爹爹和娘亲的事,便有几分心不在焉。 叶谨言一口饮下那梅花酒,方觉酒味清雅,入口回香,与往日里喝过的梅花酒大不相同。 “你这梅花酒是如何酿的?”他问。 霜儿愣了一息,旋即忽而灵光一闪,答道:“是娘亲教我的法子。我酿的还不算好,她酿的才是真正正正的燕东梅花酒。” 叶谨言索性将另一杯梅花酒也饮了下去,隔了几息后,脸颊两侧上浮起了一抹红晕。 秀玉和秀珠对视一遭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屋,只尽候那暖情的梅花酒发挥它该用的作用。 霜儿提及了母亲庞氏后,索性便大着胆子迎上了叶谨言清泠淡漠的目光,近乎哀求地问:“世子能否告诉我爹爹和娘亲如今身在何处?陛下预备如何处置他们?” 叶谨言却充耳不答,望着霜儿的眸光里升起些热切之意。 他心口慌乱的厉害,忽而只觉口干舌燥、四肢仿似浸淫在无边的春池水里,磨得他起了不该有的意动。 霜儿则失落于叶谨言的沉默,心里已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爹爹和娘亲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 思及此,她便从团凳上起身,走到叶谨言跟前攥住了他的衣裳下摆,声声恳切地祈求道:“爷不必瞒我,若爹爹和娘亲已遭不测,我……我也经得住。” 边说着,霜儿的杏眸已氤氲起了点点泪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以她根本瞧不清叶谨言红的过分的面色,以及他清冷眸中蓄着的滚烫欲色。 她尚且沉浸在无边的悲怮之中,却忽而被大掌拢住了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才扬杏眸,一股扑鼻的墨竹香气向她袭来。天旋地转间,她已被叶谨言抱到了软塌之上。 身下垫着的褥子虽绵软,可叶谨言的身躯极重,霜儿依旧被砸的眼冒金星。 她忍着不适轻声嘤咛了一句:“世子爷。” 如莺似啼的嗓音却如悦耳仙乐般激起了叶谨言心里的蓬勃热意,她越柔弱,叶谨言便愈发炙热。 直到这一刻,霜儿才意识到了些什么。被心上人拥在怀里的喜色到底是盖过了初经人事的恐惧。 她没有挣扎。 亵衣薄薄一片,一扯就落在了地上。 风雨欲来时霜儿被叶谨言滚烫逼人的气息迫得羸弱不已,蹙着柳眉喊疼。 支摘窗外一阵呼啸的夜风刮过,将才抽条的青绿枝桠压得直不起身。 一切息止后,霜儿捡起地上的亵衣。拭去眼角沁出的泪花,乖柔地陷入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中。
第9章 发怒 软塌狭小仄逼,叶谨言疲尽后便坠在了无边的梦魇之中,先是触及到怀中娇软一片,梦里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也随之而透出一丝芬芳的光亮。 那乌木缠枝软榻正摆在支摘窗下,隔着几层薄薄的彩綾纸,遮不住那些细碎羞人的呜咽声响。 飘入檐下立着的秀玉和秀珠耳中,臊得两人面红耳赤,鬓边染起点点殷红。 “瞧着里头动静消了,不似要叫水的模样。”秀玉压低声音与秀珠说道。 秀珠掩唇一笑,只说:“太太的这杯暖情酒送来的恰到好处,往后咱们姑娘就当真是世子爷的人了。” 秀玉撇了撇嘴,到底没把心里那句“不过是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说出口。 夜色渐褪,曦光洒入素园的庭院之中,将那株迎寒傲立的青玉树衬的挺秀璨亮。 叶谨言悠悠转醒时,怀中的霜儿已发起了高热,滚烫无比的脸颊灼着他的前襟,娇娇小小地缩成一团,似林野里孤苦无依的幼鹿。 叶谨言来不及分辨发生了何事,怀中的娇小女子便嘤咛着从丹唇里泄出些细细碎碎的呓语。 她紧缩着弯盈的柳眉,莹润的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面色惨白得仿若失去了血色。 昨夜里荒唐零碎的记忆涌上他心头,依稀是记得他连着饮了两杯梅花酒,而后便神智迷离,似洪水猛兽般将怀中的霜儿生吞活剥了一回。 因是在软塌上行事,他愈发肆无忌惮、毫无章法。她身上缚着的那单薄亵衣也被他扯得只剩些襟边料子,残破零落得不像话。 叶谨言再顾不上其他,只褪下自己的外衣,遮住了只余寸缕的霜儿,待他将霜儿遮盖严实后才扬起唤起了秀玉和秀珠二人。 他并非愚钝之人,也并不是沾酒即醉的酒蒙子,那梅花酒里必是被这两个丫鬟放了些暖情的秘药,背后主使之人也再明显不过。 原来母亲爱吃梅花糕是假,哄骗自己来素园是真。他并非是那等薄情寡恩、尝过便撩开手的男子。 原先他预备将霜儿送去江南,添上些嫁妆,再替她择个忠厚老实的人做夫婿,也算对得住她往日里待自己的一片真心。 可未成想他竟是在胡氏的刻意安排下迫了霜儿的身子,原先的打算便不能再作数了。 秀玉和秀珠垂着头走进了内寝,扬眸撞见的便是叶谨言煊着沉沉冷意的漆眸,愈发连大气也不敢喘,只默默地立在湘妃竹帘后。 叶谨言也顾不上发落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只纳闷着该如何处置怀中那瘦瘦小小的娇人儿。 他凑近一瞧,方见霜儿蒲扇般的浓密睫毛上凝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粉盈盈的丹唇微微起了颤意,正不住地往他温热的胸膛上钻。 叶谨言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大掌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云锦般莹腻的触感不禁令他忆起了昨夜狂风骤雨般的慌乱,心间漾起的愧疚之意更甚了几分。 他将霜儿安放在架子床上,眸光扫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便作势替她掖一掖锦被,也好忘却自己犯下的恶行。 可方才要抓着锦被往上提一提时,呓语连连的霜儿却好似魇到了些不堪的梦境,撇了撇嘴又委屈地落下泪来。 一个要往上提一提被子,一个攥住锦被不肯松手。二人僵持不下,还是心怀歉疚的叶谨言率先败下阵来。 他方才欲离开床榻,去吩咐丫鬟们请回春馆的大夫来为霜儿诊治一番。不过骤离一寸,病中的霜儿却冷得打了个寒噤,皓腕缠绕上了叶谨言的手臂。 单单只是手臂还不够,皓腕好似藤蔓般攀附至叶谨言的劲腰,力道出奇得大。叶谨言不敢使蛮力,便只得被她箍着腰坐回了床榻之上。 “去请大夫来。”叶谨言叹息着与湘妃竹帘外的秀玉说道。 秀玉立时领命而去。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怀中的霜儿非但没有好转些,且身子愈发滚烫炙热,这等寒热瞧着是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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