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才敛息静气,冷声冷气地与苏扬说:“什么女子?我从未听说过。” 说罢,也不去管苏扬面如土色的脸庞,一径往花厅外走去,只留给他一个孤高冷傲的背影。 苏扬却是震烁得张口无言,只在心里讶道:那女子到底是何等的顾盼生姿,勾住了嫡兄的心不说,连这煞神的心都被能被她勾住?
第13章 心爱 叶谨言回惊涛院时,庭院内已没有了薛朗、许氏以及唐玉柔等人的身影,只余梧桐一人呆立在太湖石旁,满脸的疑惑不解。 他实在是心绪不佳,听了方才苏扬讨要霜儿的一席话后,心里更是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至于为何生气,他弄不明白,也索性不想再去深想。 只见他铁青着脸走到梧桐身旁,沉声吩咐道:“我倦了,若是有客来,替我推说不见。” 梧桐忙掩去了面上的疑惑,诚惶诚恐地应下,便走进外书房里替叶谨言点起了清香,阖上屋门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番忙碌之后,梧桐的额角竟是渗出了些细汗,他以袖角拂之,竟是不知为何纾出了一口长气。 他总觉着自从有了素园那位姑娘后,爷与往日里有些不大一样了。 单说今日表小姐造访惊涛院一事,若放在从前,爷如何会连过问都不过问一句?好似并不将表小姐放在心上一般。 一想到唐玉柔,梧桐才擦过汗的额角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实在是这一位要攀附上镇国公世子的意图太明显了些。 连他这个做下人的都看不过眼去。 只奈何爷被蒙在鼓里,他这个奴才的也不好多评议主子,省得到时被表小姐知晓了,他反倒吃一顿排揎。 * 苏扬失魂落魄地回了承恩公府,门房上的小厮们恬着奉承的笑意凑到他跟前,却被他不耐烦地一脚踢开。 穿过几曲回廊,抄近道来到了嫡兄苏启的百花院里,听到里头莺莺燕燕的调笑声后,苏扬这一路上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有美人相伴,嫡兄总不至于太难为了他。 是以苏扬虽办事不力,并没有将霜儿带回承恩公府,可苏启也不过骂了他两句,旋即便阴恻恻地笑道:“就知你办不好这事,行了,回去吧。” 苏扬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了百花院。 待苏扬走后,苏启立马让丫鬟们将他方才靠过的石青色迎枕拿下去烧了,嗤笑道:“贱妾生的庶子,使起来到底比小厮要顺手。” 身旁的女子似美人蛇般攀附上了苏启的身躯,撅着丹唇,佯作妒恨道:“丹心倒要好好瞧瞧,能让世子爷这般放不下的究竟是何等的美人?” 苏启在那美人儿丹唇上映下一吻,只说:“她可没有丹心知情知趣,只是连尝都没尝过的人便被别人抢去了,我这心里实在憋闷的很儿。” 丹心娇俏一笑,玉藕般的皓腕已攀上苏启的胸膛,只听她用甜腻柔润的嗓音说道:“那我替爷揉揉?” 苏启却笑着抓住了丹心那一双作乱的柔荑,只道:“明日我舅舅就要被提擢成一品大将军,外祖母则被封为超一品诰命夫人。叶国公府纵有百年威势和累重兵权,承恩公府又何惧之有?” * 翌日一早。 京城里便出了些风声,只说叶国公家的世子与承恩公家的世子因一官伎而在教坊司大打出手。 承恩公世子乃是温润良善之人,自然抵不过叶国公世子蛮横的拳脚功夫,是以他便搬出了顶上的陛下与皇后,意图震慑叶国公世子。 谁成想叶国公世子饮多了黄汤,竟一时说出了些对陛下和皇后大不敬的话语,更言明承恩公从前不过是个粗野屠夫,凭什么与他们叶国公府平起平坐。 这等谣言甚嚣尘上,令不少言官御史都愤然指责叶谨言的错处。 胡氏知晓此等传闻后气了个够呛,一边忙着揪出传播谣言之人,一边与宫里相熟的嫔妃递信,要她们在苏皇后面前为叶国公府说几句好话。 唐玉柔与薛朗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她花了重金从镇国公府的奴仆那儿打听到了薛朗与她那“神仙妹妹”相遇的细节。 与薛朗书信往来时,便时不时提一提在假山下的相救之缘,次次点到为止,生怕有何处细节错漏,反倒让薛朗生出了疑心。 至于冒领香囊一事,她则全然不放在心上,只与红袖说:“不过是个绣娘做的香囊,我冒领了又如何?等我拿捏住了薛朗,到时巴结、奉承我还来不及,谁还敢与我过不去?” 红袖只在一旁默默聆听,心间浮起些不适之感,可念及她家姑娘这些年经受的冷眼,便也只得把这点不适压下。 三日后。 薛朗再度收到了唐玉柔的回信,信上只说,她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做薛朗的正妻,在这叶国公府里更是处境艰难,一个行差踏错便要被人耻笑去,故不想坏了薛朗的名声,也不愿薛朗与叶谨言生出什么觊觎来。 所以,但请薛朗以后就当她是个过路人,不要再以神仙妹妹之说冠于她身。 她实在是配不上他。 这招以退为进让薛朗心里最后的一丝疑惑烟消云散,他从前对唐玉柔的偏见源自身份处境不同,如今知晓她就是救下自己的神仙妹妹。 那点偏见立时化为了乌有,只剩下深深的怜惜与不忍。 薛朗在信中向唐玉柔允诺,不会像叶谨言挑明香囊一事,待他处理好一切,能将她娶进门时,才会有所行动。 万请卿卿不要妄自菲薄,静候佳果。 唐玉柔收到薛朗回信时喜得一夜未眠,压了又压,才将美眸里盈着的得意与欢欣掩下,依旧如往常一般对待叶谨言。 骑驴找马、两头兼要。 她实在是不敢十成十地笃信薛朗的承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愿落个两头空。 在婚事未定下来前,她仍是要牢牢攥住叶谨言的心。 * 因外头的谣言实在是愈传愈烈。 叶谨言不堪其扰,只得在一日下值后赶去了素园。 自那夜肌肤相亲后,他已有十余日未曾踏足过素园,如今贸然现身,为的也不过是平息外头的流言。 霜儿却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 她只以为那一夜叶谨言,以刻进她骨髓的力道吻过她,便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除了心悦彼此的人,如何会去做那般亲密的事? 而这些日子叶谨言不来素园,也是因着刑部事忙的缘故。 她苦等了十几日,为叶谨言缝制的对襟长衫也到了收尾的时候,因着那布料并不怎么名贵,她便在衣摆处绣上了八角梅花。 添了这一抹艳色,这对襟长衫才好看了几分。
第14章 欢喜 夜色寂寂。 素园内仍点着几盏微弱的烛火,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姿透着支摘窗里的彩薄糊纸,晕出些朦胧的底色,勾勒出清丽的身段来。 只是一眼,便足以引人遐思连连。 叶谨言迫于心中的别扭,在廊道上立了许久,黑黝黝的眸光竟不知往何处安放。 而里屋的霜儿也正斜躺在临窗大炕上,秀珠替她在腰间塞了个花锦纹样的靠枕,时不时便替她穿一穿丝绦,视线飘忽着落在支摘窗上。 虽瞧不真切窗外的人影,可那英武俊朗的身姿除了出自叶谨言之外,还能有谁? 秀珠立时压低声音提醒霜儿道:“世子爷来了。” 霜儿盈润着柔意的杏眸里生出了几分能溺死人的缱绻,便见她连大氅也顾不上披,小跑着便奔向了屋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清灵的身姿彷如划破夜色的璨然焰火,美的既不真切,又让人夺不开目光。 她凑近到叶谨言身前,喜意敛入眸中,却爬到了颦然的眉梢之上。 “爷来了,正巧能试试我给您缝的对襟长衫。” 叶谨言本意不过是想来素园与霜儿谈一谈条件,他带霜儿去见一见她的母亲,霜儿替他去大理寺作证。 言明那一夜在教坊司里,叶谨言并没有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只是霜儿本就是官伎,若进了大理寺府,便再没有全须全尾出来的道理。 说不准她会再度被关进教坊司里,成为最下等的罪奴。 身前的霜儿正绽放着纯澈讨巧的柔美笑意,那拂着情意的眸子让叶谨言愕然地垂下了头。 方才的念头只起一霎,便被他生生掐断。 他叶谨言还不至于卑鄙到要借着霜儿的安危清白来解开眼前的困境。 “好。”鬼使神差地,迎着霜儿这般一尘不染的笑容,他竟是无法冷硬地说出拒绝之语来。 得了叶谨言的准允后,霜儿嘴角的笑意愈甚,心里更如裹了蜜一般甜。 她便鼓起勇气攥住了叶谨言的袖摆,轻轻拉着她往内寝里走去。 秀玉和秀珠二人则识趣地退了出去。 霜儿松开了叶谨言的衣袖,小心地捧起了梨花木桌上摆着的对襟长衫。 转了一圈后,怯生生地问他:“爷可喜欢?” 那对襟长衫缝制得极为精心,针脚严实,走线平滑,绣边还点缀着玲珑的八角梅花,一瞧便知霜儿用足了心思。 也不知为何,叶谨言恼了十数日的烦忧在瞧见那对襟长衫后竟消散了大半。 正巧他身侧的几案上正摆着一个描金花纹的铜盆,里头盛着些清水。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他清俊的面容正映在那潋滟的水波之中。 东珠为冠,玉石为领。再往下一寸便是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扬起着弯弯弧度的嘴角。 他在笑。 仅仅为了一件王氏女缝制的对襟长衫,他便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谨言连忙敛起了嘴角的笑意,蹙着剑眉与霜儿说:“将长衫放起来吧,我有事要与你说。” 霜儿乖巧地照做,将那对襟长衫整齐地叠放在梨花木桌上后,才回身与叶谨言四目相对。 水凌凌的清莹眸子一朝他望来,好不容易攥在心口的冷硬又被放跑了大半。 叶谨言当真不明白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便是对着表姐时,他也不曾这般失态。 为何只是与王氏女四目相对,便有一股荧散不去的雀跃笼住他的全身,让他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只得缓了缓心神,才刻意放冷了语调,说:“过几日我带你去刑部大牢,你爹爹和娘亲都在那儿。” 先给王氏女一颗甜枣,再让她写下一番证词,言明那日在教坊司自己并未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这样行事应当也称不上卑鄙。 可他的要求还没说出口。 霜儿已万分欣喜地扑到了他怀中,倚靠在他胸膛前,泪意涟涟地说:“谢谢你。” 怀中被温香软玉填满,一股沁人的馨香斥遍心脾,莫名的躁动让他额间的青筋一跳,便让叶谨言临在喉咙口的话语生生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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