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时!阮七!原来你们两个找那冯芃一起,竟是为了聚众狎妓!猥琐!下流!无耻!” 冰绡简直要气炸了。 她一会定要与冯蘅说了,将那几个不要脸的一块儿给轰出去才干净! 她回府以后还要跟娘亲说,让娘亲打死两个不争气的玩意! 冰绡兀自愤愤,青时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了都没察觉,自己和莺儿的小车则一路进了二门。 待车停稳了,早有仆婢上前打帘子,冰绡一眼就瞧见马车前站了个白净秀雅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便是冯大姑娘冯蘅无疑了。 冰绡见她神色温柔可亲,便将大脚女人的事暂时按下,也眉眼弯弯叫了声“冯姐姐”。不待冯蘅的丫头来扶,便携着莺儿的手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冯蘅见状掩嘴轻笑,“早就听说你是个淘气的,今日一见,竟是个会飞的仙女儿!” 冰绡被她说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眨眨眼道,“在凉州飞惯了,忘了京城里是不让飞的。” 冯蘅听了这话忙把她的手拉了,笑道,“别处我不管,在这里随便你飞!” 冰绡这下更喜欢冯蘅了,自己哥哥没能娶到这样的嫂嫂,是他没福分,想到刚才那个大脚艳婢,冰绡又觉得幸好没定了冯蘅,阮青时人面兽心,根本配不上人家。 不止是冰绡,檀琢、阮七和冯芃都觉得青时人面兽心。 檀琢听说要来相府,要求同行引见,青时答应了,但开了个条件,“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宜为外人知晓,你长得又太招摇,不如扮作娼妓,也好掩人耳目”。 檀琢大惊,“那不是更招摇?” 青时摆摆手,道:“无妨,我教人给你多擦几斤粉,再厚抹些胭脂,管教令尊都认不出来。” …… 檀琢的确被擦了好几斤粉,熏得阮七涕泗横流,对他在痛恨之外又加了厌恶,倒弄得檀琢有些羞愧:生平第一次扮作娘们儿,还被人家嫌弃成这样,真够丢人的。 唯有青时气定神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涕泗横流的阮七和羞愧难当的檀琢中间,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 冯芃一出府就看到这三个,顿时大惊失色,指着檀琢问道,“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 青时揽过冯芃肩膀,笑道,“南边儿过来的娘们儿,够特别吧?咱们里边去,给冯兄好好开眼!” 冯芃将信将疑,边走还边回头看檀琢,“是阉人吧?哪有女人长这样的!” 檀琢忽然来了恶趣味,捏着嗓子来了一句“呦,说什么呢,你们北边儿爷们儿说话都跟放屁似的?” 冯芃一惊,拉着青时叫道,“阮青时,你竟然真的玩阉人!太不像话了!” 青时再也憋不住,扑哧一下乐出声来;阮七也憋不住了,跑到墙角就开始吐,隔夜饭都给吐干净了。 冰绡被冯蘅延请到内室,坐下喝了盏茶,便将见面礼奉上。 冰绡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冯蘅的反应,不想冯蘅竟捂嘴笑了,弄得冰绡一头雾水。 半晌,冯蘅方止了笑,摩挲着那方砚台道,“这下祖父可要嫉妒坏了!” 见冰绡不解,冯蘅又笑着解释道,“妹妹不知道,我祖父他老人家惦记这个好久了,好几次给阮将军写信,明里暗里讨,将军权当没看见——哪里想到,今儿个落到了我手里,你说祖父他该不该嫉妒我?” 冰绡心中暗道,定是冯相的话说得太含蓄了,自家爹爹没看出来人家什么意思。 于是道,“这不是什么事,既然冯爷爷喜欢这个,姐姐就把这个让给他老人家吧,我回头再跟父亲讨一枚,教下人给你送过来就是了。” 冯蘅听了这话又笑,“好妹妹,你当这砚台是什么,哪里去找第二个来?就是这个我还觉得太贵重了,不好夺人所爱呢!” 说着,冯蘅便推辞不要,“承你看得起我,知道我喜欢舞文弄墨的,便特地送了这个来,可是也太稀罕了些,我平日不过写写字玩罢了,没的糟蹋了好东西。” 冰绡既是送了人,自然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索性与冯蘅道,“宝剑赠英雄,我们家没有读书的料子,送你才不算是埋没了这砚台。” 冯蘅便不好再推辞,当下欢欢喜喜收了,又道,“妹妹,我准备了新鲜玩意,只是两个人玩起来没甚意思,便请了一位娇客来陪咱们,这位身份虽有些特殊,人却是极好的,妹妹一见便知,你介意让她出来不?” 冰绡听她这么说,还以为是个市井人家的女儿,或是三教九流的姑娘,她向来不是凭出身看人高低之辈,便一口答应了,“得冯姐姐青眼的人,我有什么介意的,只管请她出来罢!” 冯蘅心中大安,便教贴身侍女去后边请。 趁人没来的功夫,冰绡便问对方姓甚名谁,冯蘅觑着冰绡神色道,“说来你们还沾着亲呢!” 冰绡自打回京便见识了什么叫做“亲人”,闻言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直说“这还真不好猜!” 冯蘅便低声道,“过几日,你便该叫她一声嫂嫂了。” 嫂嫂?那不就是当今九公主明意? 冰绡脸色微变。 她虽知兄长的婚事怪不到公主身上,可因着庆裕帝和太子的关系,她心里对皇家人总是存了几分厌恶。 冯蘅下帖子的时候可没说九公主也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九公主担心兄长迁怒于她,便托了冯蘅做中间人,先来讨好自己这个小姑? 除此之外,冰绡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冯蘅见她变了脸色,心中暗道不妙,这位可是个有脾气的,一会见了明意、两个不尴不尬的,自己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好妹妹,你且耐着性子,等见了她就知道,她是个好人。若你果真于她不对付,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且忍一忍,回头有什么气尽管撒在我身上。” 冯蘅话说的诚恳,一双眼诚惶诚恐地瞧着冰绡,冰绡就是心里不乐意也不便发作了。 恰好她还没机会说那□□之事,索性待九公主来了再说,也能顺便瞧瞧她的性情,若她果真不满倒正好,回去跟她皇帝老子闹一场,将婚事退了干净! 冰绡心里有了想法,面上便缓和了些,“姐姐哪里话,我是知好歹的,不必这么说。” 俩人说话间,九公主明意打后面姗然而来,一进屋便先看冯蘅,之后对着冰绡点头,小声问道,“这位便是冰绡吧?” 冰绡见她细眉弯眼下一颗红色泪痣,生了一副娇怯模样,举手投足间没什么皇室威严,反倒有几分在生人前不自在的样子,心中便有些惊奇,一边给她行礼一边仔细打量她。 明意赶忙将她扶起,“可别这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说着,自己先红了脸,移开眼神不敢与冰绡晶亮的的眸子对视。 冰绡一看就明白了,九公主自己是十分满意这桩婚事的。 冯蘅将明意和冰绡都安在上方软榻上坐,自己随意在下面一方绣凳上坐了,又对冰绡道,“她是个见了生人便不自在的性子,刚见我时也这样,日子长了便露出本性来。” 明意啐了冯蘅一口,“乱说什么,小心撕了你的嘴。” 冯蘅笑道,“你看,这就是本性,冰绡妹妹可别看错了她。” 冰绡更是惊奇,瞧冯蘅与明意相处的样子,竟是十分随意,一点也不拘什么君臣之礼。 如此,明意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冰绡又瞧了明意一眼,恰好明意也在打量她,两个目光对视一处,明意就先低了头,脸又红了。 冰绡心中暗道,一会我说出来,她不会泪溅当场吧?
第22章 分外眼红 22 分外眼红 冰绡是个玩耍的高手。 投壶射箭、猜拳行令,没有她不会的,抹骨牌更是一把好手。 冯蘅将京城的玩法与冰绡细细说了,与明意三个人玩了几轮,冰绡隐隐就占了上风。让冰绡惊讶的是,明意看着性子怯懦,却是个内秀的,算起牌来又快又准,颇为聪慧。 又玩了一会,冰绡嫌京中的玩法太过简单,便将从军营里学来的花样讲给冯蘅和明意听。她说起这个来条分缕析、清楚明白,又口齿伶俐、擅长举例,明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慢声细语道,“这倒有趣极了,咱们也试试吧”,语气明显兴致勃勃。 冯蘅见她这样也高兴,“那就先玩一把罢,我还没大听明白呢!你们俩可不要欺负我!” 刚说完,冰绡摇的骰子便指到了她。 冰绡眨眨眼道,“冯姐姐,你坐庄呦!” 她这副样子极俏,顽皮中带着狡黠,也流露出几分真性情来。 冯蘅似是被她这样子晃了眼睛,不禁笑道,“妹妹可别这样看我,你那双眼睛太会长了,我若是男子都要被你把魂勾走了!” 明意一开始就被冰绡惊艳到,老是不自觉偷偷打量她,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她生得如此美,他兄长应该也是个美男子罢!” 冰绡一直都知道自己生的好,打小母亲和奶娘逗她时就一口一个“雪孩儿”地叫着,府里下人也是常常夸赞的。 可那时毕竟还小,是孩子的漂亮,不是少女的美丽。 这回到了京城,不知是不是换了水土的缘故,她竟像一颗小白杨般俏生生地挺拔起来了,面孔上稚气渐退,明艳与清丽各自抢占了她面孔的上下两半。当她说起话儿来,艳与清便糅合到一处,愈发显得灵动生姿,令人移不开眼睛。 于是冰绡便察觉出老是有人偷偷打量她,心思豁达如冯蘅这般的,便会直言她美丽不可方物。 于是冰绡便知道了,自己竟是个美人儿。 于是冰绡这会竟些害羞,雪白的肌肤极易上色,连耳朵尖儿都染上了胭脂红。 明意竟看呆了,好半天忘了出牌。 檀琢同样如此。 他躲在抄手游廊西侧的月亮门里,凭着过人的眼力细细打量她说话时的模样。看着看着,她头一歪,眼一弯,脸一红,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小妮子怎么这么会乔模作样,莫不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来摄爷的心智。” 檀琢心里骂了一句,脚上却不愿意挪地方。 他今日混到冯府来,本来是要阮青时将自己引荐给冯芃的。正商议着正事,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想来看一眼阮冰绡。 他借口如厕,因穿了女装,一路大剌剌走到后院儿来,循着声就到了冯蘅的院子,又敛声屏气,借月亮门藏了身子,将前厅的情形看得分明。 凉州初见,她便与众不同。 身为阮大将军的女儿,没有半点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的样子,反倒深更半夜去野地里偷西瓜,还大着胆子捡了自己,又力大无穷似的,用运粪的板车将自己给拉了回去。 想到此处,那似有若无的牛粪味似又萦绕在鼻尖,左肋下早已愈合的伤口仿佛又隐隐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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