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不禁轻笑,谁能想到,那样一个蓬头乱发、眼睛黑亮,心眼儿很多、又擅长胡说八道的小姑娘,竟是阮大将军阮信的千金呢! 这样一个有趣小姑娘,庆裕帝的狗太子自然是配不上的。 如今她从一个小狐狸崽子出落成了一个小狐狸精,狗太子就更配不上了。 檀琢是个黑心毒肠没有心肝的人,为天下计,一个小姑娘的姻缘在他眼里无足轻重。许是她的眼睛过分黑亮,又许是她当日那句“真心喜欢一个人,便不忍心教她伤心”,令他永生难忘,偶尔思量起她来,想到自己坏了她的安稳生活和大好姻缘,竟颇有些愧疚。 不想自己闹了一场,皇家没有退婚,她的姻缘红线还是牢牢牵在太子脚上。 檀琢想,如此,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自己也不算亏欠她,至于太子配得上、还是配不上,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摇摇头,檀琢转身欲往回走。 忽听冰绡清脆的声音传来,她好像在说,“……浓妆艳抹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本来是不好说这话的,可是与公主殿下一见投缘,怎么忍心为了兄长瞒着殿下?又想着冯姐姐,如此……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真是、真是令我等闺中女子不齿。” 浓妆艳抹的大脚□□,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檀琢一时哭笑不得,脚下动作也停了,想听她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冯蘅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离奇之事,且还发生在自己的兄长冯芃身上! 聚众狎妓,那妓还是个丈二身高、宽肩大脚的……奇妓,冯蘅微张着嘴巴,一时呆愣住了。 九公主明意脸色惨白,低垂着眉目,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颇教冰绡不忍,可与兄长的前程比起来,她不得不狠下心再加一把火。百闻不如一见,她只是听自己说就如此伤心,若亲眼见了,保不准真把婚给退了。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公主也没有适婚的,如此,哥哥就能继续当他的少将军了。 即便不能官复原职也无妨,只要皇上肯放哥哥回凉州,冰绡深信,哥哥到时自有办法,那时的事情,就不是她能谋划的了。 冯蘅心思玲珑,反应过来之后,便有些怀疑冰绡这话的真假。 据她所知,无论是自己的哥哥冯芃,还是阮冰绡的哥哥阮青时,连带着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七将军,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大好男儿,说他们能做出这样不肖之事,她是不敢信的。 冯蘅看了冰绡一眼,转而轻声安慰明意,“你别着急,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冰绡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道,“若是有误会就好了!不如咱们悄悄去看看,眼见为实!” 冯蘅也有此心,是不是误会,或是冰绡胡说,一见便知。 明意却不肯。 自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事还少吗?娘亲苦等了父皇一辈子,父皇还不是早就将她抛到了脑后?自己白白担了个公主的名分,说到底仍是个平凡的女儿家,有什么本事教阮青时对自己情有独钟? 既无那样的本事,又何必亲眼求证,自讨没趣呢! 冯蘅见明意这样,便知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不禁恨铁不成钢道,“错不在你,你怕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看看才知道,往后如何,往后再计较!” 说着,冯蘅就拉明意,冰绡巴不得这样,也从另一边拉住了,两个架着明意便往出走。 檀琢听得入神,躲闪不及,不防露在月亮门外的半张脸就教冰绡给瞥见了。 一眨眼的功夫,冰绡自然没看清楚他的脸,却看清了他那红红白白的胭脂和一角水红色的袖子。 “哎呀,就在那!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到这儿来!冯姐姐,快叫人围住她!” 冰绡不禁叫出声来,明意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月亮门后看,她倒真想看看,阮青时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模样。 冯蘅没有冰绡眼尖,但听了她这话,也急忙叫院里的下人把人带过来。 檀琢暗暗叫苦。 他虽有一身好功夫,却不能在相府后宅施展;他亦有一张厚脸皮,却不想教阮冰绡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只好转身就走,大步流星,跟飞似的。 冯府的丫头婆子转过月亮门后,一眼便瞧到了一个水红色的高壮女人正飞快往前走,当下便嚷起来,“你快站住!小姐教你上前回话!” 檀琢自是不肯停,眼瞅着就到二门了,后面的丫鬟婆子见他不肯停,便在后面追。 冰绡也跟了出去,她性子急,嫌下人跑得太慢,索性自己轻手利脚亲自上场。 “哼!教你跑!” 冰绡飞似地追到檀琢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娇喝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檀琢闻到一股幽香从身后传来,令他又羞又急,真是二十多年来头一遭的新奇体验。 他想甩开袖子,又怕力气太大伤了冰绡;若教她看到了自己的正脸,不知小狐狸作何反应,反正他是不想活了。 冰绡不容他心里天人交战,伸出小脚利落地一绊——檀琢多年习武,几乎下意识地回身躲避——两个脸儿对脸儿,互相看了个分明! “啊!” 冰绡惊叫一声,仿佛见了鬼,“是你!” 抓着檀琢衣袖的手也飞快地松开了,转而紧紧攥了自己的袖子,白着小脸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檀琢简直羞愤欲死:她这是什么反应,就这么怕自己?还是被自己这副样子给丑到了? 罢了,不论自己什么模样,在她心里总归不是个好人。 檀琢转身又要走。 冰绡缓过了劲儿,从甬路上抓起一把石子就往檀琢后脑勺打过去。 檀琢也没想躲,反正脑后的头发辫成了鼓囊囊的发髻,一点也不疼。 冰绡见他毫无反应,简直要气哭了,竟一下子抱起旁边石墩上的一坛美人菊,直直往檀琢脑袋砸过去。 可惜她力气太小,花盆没有砸到檀琢的脑袋,而是砸到了他宽阔的后背,接着咕咚一声掉到了青石板路上,可怜兮兮地栽倒在地。 冰绡气咻咻不肯罢休,又冲上去对着檀琢的屁股踢了好几脚,有一下差点踢空,檀琢怕她摔了,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任她一路闷声又踢又打直到二门口。 追过来的冯蘅和明意简直惊呆了! 这叫什么事? 阮妹妹竟是如此嫉恶如仇吗?好像捉奸的人不是明意,而是她一样! 檀琢心里也道,这他妈叫什么事,自己这辈子都没这样狼狈过! 还是冯蘅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拉了冰绡,“好妹妹,不值当和她那样的人动手,放她去罢,咱们快回屋去!” 冰绡失魂落魄地住了手,恨恨盯着檀琢的背影不动弹,冯蘅探过头来看时,竟见她已泪流满面,长长的睫毛湿黑一片,模样可怜极了。 冯蘅不禁失声叫道,“这是怎么了?” 明意心中也奇怪,那人看背影像个男人,冰绡怎么这样恨他,竟然还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大家周末愉快~还有四个月就放暑假了呢,真好!
第23章 求情 23 求情 那日回府后,冰绡与青时大闹了一场。 青时解释,正是为了给妹妹出气,我才教他女装示人,难道妹妹看了不觉得好笑? 冰绡怒道,“一点都不好笑!” 青时又劝,我知你恨他,可你想想,事情的根源本就不在他身上,他充其量是个引子。即便没有他作怪,我们阮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只要上面那位对凉州存了心思,拿咱们家开刀不过是早晚的事。 其实不用青时说这些大道理,冰绡在来京的路上早就想明白了,可她做不到不恨檀琢。 她恨檀琢心肠狠毒,不念救命之恩,反倒恩将仇报,她更恨檀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她当作一枚棋子,好像女儿家的名节和命运,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玩弄和利用的物件。 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 冰绡就是恨他,无论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她都恨极了他!早晚有一天,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人利用的滋味! 冰绡不明白,怎么哥哥能如此理智,仿佛昨天她们兄妹二人还同仇敌忾,今日他就抛下自己,跑去与敌人握手言和了! “叛徒,你就是个叛徒!” 冰绡愤愤不平,“我要去告诉爹,让他打你一百大棍!” 青时和檀琢私下里的约定,阮信是不知道的;青时暂时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冰绡这样说,青时是真怕了,也不嬉皮笑脸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献宝似的递到冰绡眼前,“看看是什么?” 冰绡赌气别过头去,青时便自己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小小的陶笛来,“你昨天不是跟冯大姑娘说想学这个吗?看看,这个做的多好看。” 冰绡睃了一眼,是做的挺好看的,莹白可爱,还打了枚红璎珞,可她不想接。 “我说的话你怎么知道?” 青时笑道,“我是没听到,有人听到了。这个便是他的赔礼,你只管安心收着,他欠你的,往后再慢慢还,只是先别气了!” 冰绡扬眉,“檀琢给的?” 青时点头,“正是。” 冰绡冷笑,“你觉得我会收下?” 青时奇道,“你不是觉得他欠你的?如此,收下何妨?” 冰绡被他气笑了,也不欲与他多言,劈手夺过那枚陶笛,连带盒子,直接就给扔了。 “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也不要把他的东西给我!还有”,冰绡瞪了青时一眼,“你不用哄我,我就是要和爹说!” 青时还要再说,眼瞅着她眼圈就红了,只好找母亲求助。 阮夫人一见到冰绡的模样,也不问缘故,直接就给了青时一下子,一下还不解气,又站起来往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好几下,才又坐到冰绡身旁,一边给冰绡顺气,一边骂青时,“糊涂东西、不争气的混账,一天天惹你妹妹生气!” 骂了好一会儿,直到冰绡眼窝里的泪都缩了回去,阮夫人才给青时使眼色,“在这杵着碍眼做什么?还不快滚?” 青时如蒙大赦,“是,那儿子滚了!” 冰绡甩开母亲的手,撅嘴道,“娘偏心,嘴上骂他,心里比谁都向着他!” 阮夫人笑道,“小混蛋,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和他生什么气?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看话本子!” 冰绡故作惊讶,“什么话本子?” 阮夫人拍了她一把,“少跟我装模作样,哪天给你烧了!” ……………… 冰绡果然听话,一连几天闷在房里看话本子,看得如痴如醉、茶饭不思。 心里却还没忘了檀琢。 自打上次冯府再遇檀琢,话本子那些十恶不赦的凶徒,或者阴险奸佞的小人就都有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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