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秋晚用力点点头,全神贯注。 “离地两丈为轴,东北一丈三,西南二丈五,右撤五步,正中一击。”覃柘说完,江秋晚便蓄力跃起,按照覃柘所报的点位一个接一个地拍下,神奇的是,原本坚实无比的岩体,落掌之处却很容易便下陷了几分,像是打在弹簧上一般。 “安歌,离地三丈为轴,西北三丈五,正北、西南三丈一,正中一击。” 待常安歌完成,便还余下最后一步,覃柘看了耶律隼一眼:“你头顶正上七丈七,一击。” 耶律隼终于明白为什么覃柘将他留在最后了,这般陡峭异常,完全没有着力点的山壁,想要一步跃上七丈高着实考验轻功。 耶律隼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足下蓄力,沿着岩壁飞攀登而上,气力将竭时终于到达了七丈七的高度,挥掌拍下,而后借着反力飞身跃了下来。 “轻功不错。”覃柘走近前来,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夸赞道。 耶律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然是笑着全盘接受了。 “诶,阿柘,怎么都没什么变化啊?”江秋晚拍干净手掌上的灰,走了过来。 话音还未落,众人便察觉到脚下地面激烈震动起来,就像是即将山崩地裂一般,声势有些骇人。 覃柘站定稳住身形,朝着来路望去,地面倒也没如想象一般四分五裂,几匹马儿表现得异常镇定,还好震感很快就停了下来。再望向身旁的岩壁时,便见山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开,中间裂出了一道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细口。 “我们难道……要从这儿进去?” 望着山体中间裂出的暗道,江秋晚两个黑沉的眼圈配上一脸惊诧的神情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像狸猫一样,很是滑稽。 奇门遁甲 覃柘走到裂道口儿前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这山体小道一直朝里延伸,竟看不到尽头,隐约有月光从顶上缝隙落下,照在碎石地上一段明一段暗。 真没想到,居然有机关可以做到如此移山填海的程度。 覃柘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凝聚内力投了进去,石子带着相当的劲力地穿过间道,在山壁左右弹射而过,声响渐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微弱的一声落地声响,确认没有机关后覃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眼下也就这一条路,没得选。走吧,我打头,你们跟上。” 说完覃柘便准备率先往里走,却被耶律隼伸手拦住了,抢先一步走了进去,末了才招手让众人进来,笑道:“断没有让姑娘家打头阵的道理,我走前头,保你放心。” 覃柘有些无语,不过既然这蛮子爱逞风头那便由他去,便也没说什么,只紧跟他身后走了进去,江秋晚和常安歌也随之走了进去。 方才从外往里看觉得狭窄异常,此刻走进来后反倒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压迫感,覃柘的肩膀不宽,正着走无碍,再看走在前方宽肩阔臂的耶律隼,明显憋屈很很,还得微微侧着些身子才不会被两边石壁刮擦肩膀。 “阿柘啊,你说这机关应该不会松动吧?万一要是两边石壁忽然收拢起来,那咱们卡在这里边儿岂不会就被夹成四张肉饼了……”江秋晚说完这话背脊发凉,她自己先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起来,“呸呸呸,我瞎说的,千万别当真啊。” “晚秋姐,你多虑了,左左留了线索让我们过来,断不会只为将我们夹成肉饼。”常安歌一本正经地作着分析。 听着江秋晚的念叨,覃柘笑出了声,调侃道:“小晚儿,你放心,万一要是石壁忽然收合了,我给你撑着,你只管拼命往外跑,最多也就夹断条腿的事。” “阿柘,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耶律隼闻言转过头来看着覃柘,脸上蒙着一层皎白的月光,目若朗星,倒是比寻常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我自然是放心的,毕竟有你垫背,我们多少还有些逃生的机会。”覃柘淡淡地说道。 耶律隼叹了口气,佯装难过地说道:“阿柘,纵然你冷漠无情,但我还是情愿牺牲自己,换你一条生路的,你心里有没有些许的感动?” “感动你个大头鬼啊,好好看路。”覃柘一掌拍向耶律隼的后背,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转过头去,不再废话了。 “阿柘啊,你们别胡说了,万一被山神爷爷听见当了真可就不好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都会好好活着的。”江秋晚扯了扯覃柘的衣角,小脸十分严肃地念叨道。 “行,我收回我的胡言乱语。”覃柘也无意在逗江秋晚了,想到此刻已经深入敌域,须得更加小心些才是,更何况她如今内力不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旧疾发作,必须得顺利将师父救出来才行。 几人顺着狭窄的山缝隙望行走着,裂开的山缝呈现出一个从下往上收紧的锥形,从中向上望去,能够看到一线发光的天,越往里走越觉得阴冷异常,一阵完全不似夏夜温度的冷风刮过,让人脖颈生凉,覃柘皮肤上的毛孔都收缩起来。 没人言语后,山道中只余下了几人有规律的脚步声以及浅浅的呼吸声。 昏暗狭窄的环境容易让人丧失对于时间和距离的判断,但覃柘有估测步数的习惯,方才粗略的估计了一下,目前已经行了两千多步,照理说一路上也不曾转过向,一直是一条直路往前行,没道理会走了这么久还没穿过山体。 “阿柘,看到出口了吗?”江秋晚跟在覃柘身后也看不见前面的情况,走得脚都发疼了,不免心里开始有些着急。 覃柘用手指戳了戳耶律隼的背脊,询问他情况。 “前方并未看到出口,还是一条暗路。”耶律隼此时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按理说一座山就算再厚,这么走也该是走穿了,实在是不寻常。 “说来着实有些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有些石壁摸上去触感还挺熟悉,就连凹凸起落的坑点都很相似。”覃柘随口这么一说,可把江秋晚给吓了一个激灵。 “真的假的?阿柘,你别吓我,我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江秋晚听到这话,一把揪住覃柘的衣角,还好她走中间,前面是覃柘,后方还有常安歌垫后,不然此时估计腿都吓软了。 “你别怕,我瞎说的,大概是错觉吧,毕竟石头块都长得大同小异,我也没太仔细分辨。”覃柘拍了拍江秋晚的手背让她安心,江秋晚胆儿小得很,平日虽爱看些乱七八糟怪力乱神的书,但真论起神神鬼鬼来,她比谁都害怕。 “吓我一跳……”江秋晚松开了手,双手抱紧双臂。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便听见身后常安歌说道:“覃姐姐,不是错觉,我们确实是在走重路。我夜视不太好,所以方才一路都是摸着石壁过来的,方才我还不确定,但此刻手下的这块方石我已经是第三次摸到了。” “你,你,你确定吗?!”江秋晚直接吓结巴了,背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差点儿没原地蹦起来。 覃柘闻言也停下了脚步,眉头紧蹙,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阿柘,咱们该不会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啊?”江秋晚是真害怕了,大概是从小鬼故事听太多了,想象力也格外的丰富,此时脑海里已经蹦出无数个鬼影了,真就越想越害怕。 耶律隼回过头来,侧耳听着动静,虽说凉朔各部落有对远古神祇的信仰,但论起魂灵来,他个人是并不相信的。 “先冷静,这世上恶鬼可比恶人要稀罕得多。”覃柘牵住江秋晚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她虽不信鬼神,但江秋晚明显是真的害怕,“要不这样,我用刀在石壁上刻个记号,我们接着往前走,若是真在走重路,那么定然可以再摸到原来的记号,那就说明……” “说明真的有鬼吗……?”江秋晚的手心都汗湿了,牙关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想闭都闭不上。 “那就说明有人在捣鬼。”覃柘附在江秋晚耳畔,轻声说道。 “哦哦……好,阿柘,就听你的。”覃柘的话让江秋晚冷静了下来,只要知道不是真的有鬼那就不害怕了。 覃柘随即抽出千机在石壁一处凸起上刻下了一个记号,接着几人便又往前走去。 “阿柘……”江秋晚亦步亦趋地跟在覃柘身后,偶尔叫她一声。 “嗯,我在呢。”覃柘应声虫似的,叫一声,答一声,有呼必应。 也不知这样走了多久,覃柘忽然停住了脚步,神情也瞬间凝固起来。江秋晚见状连忙询问:“阿柘,怎么了?是不是摸到记号了?” 覃柘点了点头,指尖触到了方才用刀刻下的三道横线:“果然有问题。” 一听覃柘这么说,江秋晚整个人瞬间窜了过来,死死地扒住了覃柘的后背:“阿柘,有什么问题?” “咳咳……你先放开,我才能说……”覃柘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衣领子从江秋晚手中解救出来,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对不起,阿柘,我有点儿紧张。”江秋晚松开了手,尽量离覃柘近些。 覃柘缓了口气,解释道:“方才我用刀在石壁上刻了三道杠,因为怕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所以收刀的时候我还特意偷偷在一旁多划了个细小的痕迹,结果此刻摸到的痕迹与方才我亲手刻的完全一致,我们此前确实是一直在走重复的路。” “啊,这可如何是好?阿柘,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先出去再说,再找别的路进谷。”江秋晚的脑海里此时已经全部被鬼鬼神神给占据了,原本还想着如果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倒也还好,但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过于诡异了,怎么也讲不通啊。 “往回走也没用,幕后之人既然有心布下玄阵这一点自然不可能没考虑到。”耶律隼掌心贴着石壁,冷静地说道。 “蛮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就说,别卖关子了。”覃柘看着耶律隼,一双杏眼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光,看上去就像是夜光下的琉璃宝翠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面对覃柘的询问,耶律隼收起严肃的神情,嘴角挂上了一贯的玩味的笑意:“阿柘,你们中州人应该不会没听说过奇门遁甲之术吧。” 覃柘摇摇头,不知所云。 “你们懂吗?”覃柘闻转头问江秋晚和常安歌。 “奇门遁甲,术数之学,我只略闻过,并未涉猎。”常安歌有些惭愧地说。 覃柘从小长在域外,对于这些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一窍不通,江秋晚书看的杂,见的也多,照本宣科倒还能说上两句:“所谓奇门遁甲,乙丙丁对应日月星是为三奇,而门在排宫法中是为休、生、伤、杜、景、惊、死开此八门,而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是为六甲,六甲遁于六仪之下,三奇六仪九宫八卦相阖,囊括天地间万般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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