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柘一时间有种在听天书的感觉,明明江秋晚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清可凑一块儿就完全听不懂了:“所以……要如何破?” 江秋晚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她也就能粗浅地说上两句,真论起来知道的也不比覃柘多多少。 覃柘见江秋晚是真的不清楚,于是便只得退而求助于耶律隼,这蛮子很明显地就是一脸“我知道,快来问我”的嘚瑟表情,眼睛都在发光。 耶律隼正要说话,却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诡异的变化,透过鞋底感受不太清晰,原本脚下应该是坚硬的碎石触感,可不知何时却变得像是踩在细碎的沙丘之上一样,很不实。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不太对劲?”江秋晚后知后觉地问道,再看众人的表情,很显然是都早已察觉。 “脚下有东西在动……”常安歌的声音也有些不稳,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啊?”江秋晚呆若木鸡,双手扶着石壁,动也不敢动一下。 覃柘与耶律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喊道:“跑!” 生门死门 江秋晚瞬间反应过来,几人朝着入口方向跑去,可脚下的地面却越来越软,往下陷落,最后完全无法落脚了。 “这是流沙!”覃柘在大漠待了好些年,自然对这玩意儿熟悉的很,当年要不是师父出手相助,她早陷进流沙里头成了枯骨一具了。 江秋晚一个没站稳,差点儿脸着地埋进了沙子里,幸亏覃柘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好险,好险!”江秋晚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双手双脚支撑着两边的石壁勉强站稳了身子,此刻这狭窄的石道里完全没法儿通行了,更别说逃命了。 “别跑了,跑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流沙的陷落速度。双手撑住石壁,尽量爬高一点!”覃柘一跃而起,双臂展开,双手撑住两边石壁站定。 此刻四人就像是风干的肉串似的,架在了石缝之间,动弹不得。 最要命的是整个石道内部呈现一个下宽上窄逐渐收缩的锥形,越往上越收紧,最上面就只剩下了透着光的一条线,根本没法顺着石壁从山体内部攀爬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石壁忽然动了起来,像是被一股力量给推动着,前后左右发生了位移,原本狭窄紧促的空间越裂越开,最后拼成了四面密不透风的石墙,将几人囚困在了其中。 覃柘将刀插入了石壁之中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江秋晚想起覃柘先前送她防身的袖刀,连忙抽出来,费劲全力才插进了石缝,好在常安歌和耶律隼身上也都带着锐器,几人就这样攀扶着石壁凸起的部分,暂时维持住了身形不至于掉入流沙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了众人的呼吸声,就是沙子流动的细索声响,像极了无数只小虫爬动发出的声音,在封闭的环境中被放大,说不瘆人那是假的。 “阿柘,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这样根本就撑不了多久,万一掉下去……会怎么样?”江秋晚摸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吹了吹,微弱的火光下,望着脚下还在翻滚暗涌着的沙砾,里面就像是蛰伏着一只看不见的巨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将他们生吞入腹。 覃柘也不曾想过会遇上这样的情形,一时也有些懵,想到耶律隼先前表现得胸有成竹,于是转过头问身边的人:“蛮子,你说的那个什么阵要如何破解?” 耶律隼悬在石壁上,半边身子悬空挂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看上去并不怎么省力,他薄唇紧抿着,脸上一贯的玩笑气也荡然无存,耶律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覃柘蹙眉不展,眼下这情况要是连耶律隼也没办法了,那真就瞎子过河两眼一抹黑了。 “这奇门八卦阵也不是信手凭空便能破解的,方才乱花未迷眼,虽不能观星辨斗,但至少还能通过月辉依稀辨认出方位做出推导,只是眼下四向逆转八方错乱,毫无参照,我也实是束手无策了。”虽然这么说可能会造成恐慌,但耶律隼还是实话实说了。 江秋晚听到唯一一个懂行点儿的人都这么说了,那估计是没什么活路了,于是叹了口气,一脸已然看淡生死地表情看着覃柘:“阿柘,我看开了,我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现在至少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还算不错。说真的,你不要嫌我肉麻,能够结识你是我这辈子为止最开心的事了。” “晚秋姐……”常安歌没想到江秋晚会突然开始说遗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的话说出口也很无力,眼下的情况确实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了。 覃柘听着江秋晚深情款款地独白,眉眼都皱成了一团,空出一只手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敲出好大一声脆响:“喂,江二傻子,人都还没死呢,就开始谈下辈子了。” 江秋晚被敲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瘪着嘴,满脸委屈:“阿柘,我这还不是怕一会儿要是死了,就没机会说了嘛。” 覃柘说是这么说,其实心底这会儿也没多少底气了,只是想到师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老骆,与他约好了月后晟京相会……覃柘越想越觉得心头发虚,干脆闭上眼,让自己思绪沉淀下来。 不,就算死也不是现在! 覃柘咬紧牙关,振作起精神,不论如何,绝不能倒在这里。 一闭上眼,隔绝了视线带来的扰乱,其他感官便会被放大,覃柘的耳廓动了动。在细碎的沙子流动声中,她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呜呜”声响,就像是风从细缝中钻入的声音,被掩藏在了流沙声中,几不可闻,若非她耳力超凡,估计也注意不到。 “小晚儿,借你簪子一用。” 覃柘说完,伸手便将江秋晚头上的点翠发簪取了下来,扯了几簇翠鸟羽毛,让江秋晚吹亮火折子。 只见细软的鸟羽垂直落下一尺高度后竟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随即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托着似的,缓缓飘远了。 “有风?!”江秋晚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出现了欣喜之色。 见猜想得到了证实,覃柘心里也总算是有了些底,看向耶律隼,扬眉说道:“今夜刮的是南风,从方才鸟羽飘向的方位大致能推出风向,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赌一把吧。” 耶律隼明白覃柘的意思,假使风向是自然走向,没有被人为改变或者说在这期间没有改变风向,由此可以推导出东南西北,只是这样着实是一个过于大胆的赌注。 不过,这也算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耶律隼闭眼测算,嘴里振振有词,还挺像那么回事,只听他嘴里默念道:“小暑上元,阴遁九局,戊落八艮宫,阳顺阴逆,己七宫,庚六宫,辛五宫,壬四宫,丁二宫,丙一宫,乙九宫。乙亥时,甲戌旬首,甲戌己,符值天任坎一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值使生门兑七宫……” 覃柘见耶律隼确实是在专注心神推算,便也不好打扰,虽然听不懂,但还是侧着耳朵听他默声推演,过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也不知他有没有算出什么名堂来。 就在这时,原本静止的石壁又开始震动起来,看上去有要开始收拢的趋势,脚下的流沙也渐渐地淹了上来,情况十分险要。 “耶律大哥,你还要多久?我快坚持不住了。”江秋晚声音虚弱地问道,攀在岩壁上太久,她的两条腿都发麻了,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连站的气力都要没了。 “蛮子,怎么样,算出来了吗?”别说江秋晚了,覃柘此刻也觉十指渐渐失去了知觉,再等他多算一会儿估计人就要没了。 “算是算出来了……只是这条路不大好走。”耶律隼难得说话没那么干脆。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说什么。”覃柘瞪了耶律隼一眼,眼下都半只脚踏入地府了,能有一线生机总比在这站着等死要强。 耶律隼见覃柘都这么说了,也不隐藏直说了:“如果我说跳进流沙之中,你们跳吗?” 这话一出,江秋晚和常安歌都变了脸色,江秋晚看着脚下不断陷落的流沙,有些迟疑地扯着嘴角问道:“耶律大哥,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耶律隼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严肃的神情没有半点玩笑色彩。 江秋晚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进退两难,命途多舛。 只见耶律隼从袖中暗袋摸出几颗小金锭子,分明朝着几个方位弹射出去,诡异的是金锭子打在石壁上竟没有发出意料中该有的金属碰撞声响,反倒像是打在棉花上一般,缓冲了一下,随即便直直地落入了流沙之中。 “阵法已破,生门由此开。”耶律隼看着脚下的流沙,扬了扬下巴,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十分欠揍的笑。 覃柘环视了一周,封闭幽暗的空间令人不安焦躁,此时江秋晚手中的火折子也几乎要燃尽了,墙体还在缓慢移动,已经到了最后抉择的关头。 “阿柘,我听你的。”江秋晚反正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常安歌在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什么结果也都接受了。 “行,我跳。臭蛮子,若是顺利出去了算我欠你个人情,要是翘辫子了,我先一步在黄泉边上堵你。”覃柘眉头一挑,星眸中映衬出晦暗的火光点点,胜过无价之宝。 言罢,她从石壁中抽出了短刃,松开了手,纵身坠入流沙之中,只是一瞬,整个人便已然被流沙吞噬,衣角都没有看见了。 耶律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睫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没有迟疑,他朝着流沙的漩涡中心一跃而下,很快也没有踪影。 “阿柘,等等我!” 江秋晚大喊一声,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慷慨赴死一般地送手跳了下去,很快四人全都消失在了流沙之中,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绿衣少年 跳下流沙后,周身的触感竟全然不似置身沙海之中,而是……水。 覃柘屏住呼吸,缓缓地在水中睁开眼打量起周遭环境来,水中呈现出一种幽森的淡绿,能看见的距离很短,已经找不到方才跳进来的位置了。和四周的黑暗比起来,幽深的水底却泛着一层朦胧的银光,如梦似幻。 这时覃柘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便看见耶律隼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旁,江秋晚和常安歌也跟了上来。 “出口在哪?”覃柘用手势比划着问耶律隼。 耶律隼指了指水底,很显然是示意覃柘往下游。 “你确定?”覃柘用嘴型质疑问道。以她的闭气能力最多也就够再支撑半盏茶功夫了,看水下的深度,游下去后若是没出路,再想游上来可就难了。 耶律隼点点头,伸手拍拍覃柘的肩膀,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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