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柘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就好,只是委屈那小郡主背黑锅了。”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着星河下中绵延不绝高低起伏的远山轮廓,这些峰峦就像一群蛰伏于黑暗中的怪物,让人心生畏惧。 “老骆,你说人怎么就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活着啊,大家都端着自己的饭碗吃饭不好吗,为什么总有人在酒足饭饱衣食无忧后还要去觊觎别人碗里的饭菜,太贪心了……”覃柘把下巴支在膝盖上,眼神放空地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人从蛮荒里走来,对黑暗的森林有种原始的恐惧感,覃柘抱紧了双臂,感受中从远处黑暗的密林中吹来的过山风。 骆语冰曲折腿,手撑着石面,抬头看着天,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覃柘方才近似胡言乱语一般的感悟,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我也不明白。” 覃柘张开双臂,躺倒在石面上,看着眼前繁星密布的穹顶,伸出一只手来,要将满天星攥入手中一样合上了手掌: “幸好世人如蝼蚁只能活个十几载,要是再活久一些,大概天上的星星都想摘下来……嗯,差不多就够了。” “阿柘,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远远不够。”骆语冰枕着手臂躺了下来,看着覃柘瞳孔里倒映着的星河,一瞬间他有些怀疑通过两个人的眼睛看到的同一片星河是否都是同一番绮丽之色。 骆语冰知道覃柘从小经历的生死离别太过于残酷才会使得她有这般深沉敏感的领悟,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那些往事早已如同阴霾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即便如此,骆语冰仍能看到覃柘心里那一道道刺破尘埃的光,覃柘是光与影,明与暗交织矛盾体,就像终有一日会涅槃的凤凰。 此时骆语冰很想告知覃柘他的真实身份,但又想到他眼下尚未全身而退,说太多对覃柘而言未必是好,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老骆,这次将师父救出后我们就一起去北海玩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只是听人谈起过,他们说海就像蓝色透明的沙漠,听着很是有趣,我就一直想着,有机会的话我定要亲眼看看。”覃柘侧过脸来看着身旁的骆语冰,满脸憧憬的说着,眼里的神往与憧憬溢于言表。 “乐意至极。”骆语冰笑着回应道,浅褐色的眼眸里此刻全是温柔地宠溺。 骆语冰坚毅硬朗的轮廓在黑夜之中看去就像远处沉睡的峰峦,他那能包容一切的眼神让覃柘心里涌现出几分受之有愧的心虚感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彻底乱了。 “老骆,我想抱你一下。” 覃柘神情微赧,看向骆语冰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并没等骆语冰做出反应,覃柘已经翻滚了半圈侧过身来,一把环住了他的脖子,将微微发烫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从身下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黑暗的环境中让覃柘感到十分的安心。 她忽然有些明白离开沧州前紫衣狐的话中之意了。 人就是这样,即便心里藏着一团冰,也想在融化前纵情拥抱那团温暖的火焰。 当覃柘的体温刚接触到骆语冰的身体时,骆语冰整个人都僵硬了,纹丝不动,怕破坏了怀里这份温情的柔软,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像是即将冲破胸膛的防线跳出来了一样。 就这样过了许久,两人都没说话,周遭寂静无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也许是怕覃柘看出他的不自然,骆语冰喉结微动,清咳一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就在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覃柘的后背时,覃柘已经迅如疾风地站起了身来。 一片漆黑中骆语冰看不见覃柘的表情,但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经逐渐向他敞开了心扉…… 打凤囚龙 午夜已至,山火的余烬也算是基本得到控制,客人们看过热闹帮过忙后此刻大多已经回房落榻了,山庄里还有一批人在收拾打理工作,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山火使得整个山庄的守卫和弟子都累得够呛。 覃柘和骆语冰一前一后地奔着内院方向行去,一路上并不见几个守卫,二人非常轻松地穿过了看守便进入了主院。 骆语冰警惕地四下查看了一圈,总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他拍了拍覃柘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阿柘,你不觉得这一路过来实在太过于简单了吗?” “你别多想了,我上一趟来也没见到人影,这主院根本就不像平日里有人居住的样子,也不知道其中还藏着什么秘密。” 覃柘环视周遭,并无发现异样,她是亲眼看到慕汵远出去后,才和骆语冰偷偷潜进来的,应该不至于打草惊蛇。 骆语冰迟疑地点点头,跟着覃柘穿过一道曲折的长廊,来到了杂草丛生的偏院。 月照中天,将人的影子映在了脚下,铺在了青石板上。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寂静,隐约可闻夜虫在草间爬动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覃柘轻车熟路地领着骆语冰来到侧面的书斋,布局和先前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看样子自己先前来过的事还未暴露,于是将墙上的那卷画取了下来,把双手贴到石门上,凭着先前试出来的那两个点位轻轻将门一推,门不出所料地自动开启了。 覃柘朝骆语冰招招手,径直往里走去。 “没想到此间另有乾坤,如此隐蔽都能找到,阿柘你本事可不小。”骆语冰迈步跟上,环视周遭,这间密室对着门的方位是一整面神龛,上面供奉着不少灵牌,看着像是慕家的宗祠。 “我没那么厉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覃柘自顾自地走到左侧第二的烛台旁,想试图像之前一样将其转动,却没想到费了好大的力气,石座依旧是纹丝不动。 “此处有机关?” 骆语冰见覃柘十分吃力地想要挪动石座,于是赶紧过帮忙,骆语冰的力气要大上不少,沉重石座虽然被二人合力给推动了,但除了移了些位,其余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我记得是这个烛台座子的……”覃柘放眼暗室之内,左右两排各四座烛台,不会错的……突然,覃柘看到烛台上的蜡烛,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骆语冰的手一脸紧张地说:“糟糕!老骆,先撤!” 话音都还未落,便见暗示唯一的出口涌进一阵疾风,接着便看见地面一个颀长的影子缓缓地拉长,那道熟悉的身影逆光出现在门口,将覃柘二人唯一的出路给拦截住了。 慕汵远依旧是白日里那一身紫色的衣裳,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未加收敛的杀机。 “二位夜潜我慕家宗祠,不知有何贵干?” 慕汵远的声音十分地冰冷,不带有温度,响彻在这偌大空洞的暗室之中就像黑暗中吐着信子的蛇在猎物面前发出的“嘶嘶”死亡信号。 覃柘方才见烛台上只有三根蜡烛便已经反应过来大事不好了,其他烛台上都是四根,方才移动的这座烛台上的一根蜡烛当时被她带下了天井掉进药池了,当时走得急完全忘记了这事。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了,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覃柘觉得也没必要再装糊涂了,只是对于把骆语冰拖下水感到颇为愧疚,覃柘一脸勉强的笑了笑:“老骆,给你惹了麻烦,真对不住了。”覃柘原本拉着骆语冰的手松开来,却被骆语冰反手握住了。 “小场面,不打紧。”骆语冰面不改色地轻轻握了握覃柘柔软的掌心,安慰道。 慕汵远冷笑一声,缓缓向二人方向踱步而来,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厚重的石门此时竟自动关上了,幽暗的空间内只剩下几盏烛台的亮光,对方这是想断了出路,瓮中捉鳖啊。 “姓慕的,这里没别人,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要是乖乖放了我师父,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否则,你私藏血衣魔之事很快就会武林皆知。”覃柘冷着脸威胁着说道。 眼下情况实在是于她不利,师父还在慕汵远的手中,现在机关没反应,绝对是被他给动了手脚,甚至师父现在还在不在天井之下都不一定,很有可能已经被他给转移了地方,现在是能谈妥最好,谈不妥也就只能和他拼了,想办法控制住他才有希望救出师父。 慕汵远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含着一抹惯常的假笑,他眼下那颗泪痣在烛光的映衬下随着他面部表情的起伏,给他整个人平添上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虽然覃柘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因为他这张与慕叔五官有几分相似的脸而对他产生过熟悉之情,但仔细一看,他与慕叔虽是亲兄弟,但二人之间气质截然不同,可以说是毫无共通之处。 慕汵远停下了脚步,看向覃柘时神情满是戏谑:“哦,小友原来是那恶贯满盈的血衣魔的徒弟,那我就更没理由放你走了。” “那就没办法了,看招。”覃柘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短刃已然出鞘,携着凌厉的剑风向着慕汵远袭去。 骆语冰见覃柘出了手,也飞身投入对战,一时间三人的身影映在在暗室的墙面上,夹杂着刀光剑影,望之眼花缭乱。 几十招过去,覃柘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再看骆语冰似乎打得也并不省力,不得不说这慕汵远原本武功虽算不得顶好但也绝对不算差,现在又得了师父的七成功力后实在是难对付得很,覃柘二人打他一个都很是费劲。 慕汵远新得来一身浑厚的内力,正好拿覃柘二人来练手,越打越起兴,虽步步紧逼,出手狠绝,但似乎并没有要下死手的打算,这让覃柘一时摸不准他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二人若是束手就擒,我可考虑待我擒拿血衣魔后让你们好好团聚。”慕汵远自然是没那么好心故意要放覃柘二人一马,他在方才一番交手中试探发现这二人武功都是极佳,若是能将他二人生擒,将其内力据为己有,加上血衣魔余下的几成功力,那至此之后自己便可独步武林,成为空前绝后的武林至尊了。 “我呸,还挺能装?看你能装到几时!”覃柘将手中的千机展开成一道锋利的切面,向着慕汵远的胸膛旋切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气。 慕汵远纵身一跃,脚尖踏在刃面腾空而起,巧妙地躲过了覃柘的攻势。 骆语冰剑眉紧蹙,猜到了慕汵远的打算,对方内力深厚,不宜再被他给拖着打,只能想办法奇袭才是。 大概是因为内力是新得来的缘故,凶悍是凶悍,但慕汵远似乎还未能完全将其驾驭得得心应手。经过方才的特意试探,骆语冰察觉到了他运功时出现了真气轻微阻滞情况,于是指挥着覃柘,二人联手见缝插针地挑薄弱点进行攻击,一来二去局势稍稍有了转机。 “本想留你们个健全,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要还剩一口气应该也不碍事。”慕汵远看着方才大意被覃柘划开了一道口子的衣角自语道,此刻他望向覃柘二人的眼里尽是阴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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