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远觉得心砰砰乱跳,若她不在呢?像两年前一样一走了之了呢? 不行! 桓远赶紧吩咐手下,封城门,紧锁大都城的城门。 等了等,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桓远实在是坐不住了,准备亲自去安平王府一趟。 手下劝道:“陛下,年底了,政务繁忙。就算陛下不愿意看底下人写的烂奏折,也不能因为找皇后出宫啊,万一被文官知道了,不得说好几天啊!” 桓远听了劝,不再动身。 刚想明白了一会,又想到当年奴儿走的时候,是不是自己早往北王府去一刻,就能拦下她。 桓远等不住了,叫人备马。 手下又要拦,桓远冷冷道:“起开!”手一挥,推倒他。 所幸出宫探消息的是个伶俐的,看出桓远心切,一路上驰马狂奔,已经回来了。 “陛下,殿下在安平王府里。” 桓远松了口气,又问:“是旁人说的,还是你亲眼见的。” “属下亲眼看见的,在安平王府里和安大人吃茶聊天呢。” 桓远整个人松弛下来,吩咐道:“赶紧派几个人去,护卫皇后回宫。天下大雪,路上难行。” 桓远一悲一喜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想起自己断了又好的腿,想起能逃但死的顾东昭,想起奴儿,她走之前的两人相见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问问她的身子好些了吗? 桓远坐在宣光殿等她。 顾衡回来的时候与阿想有说有笑,好不快活,见了桓远,便行了礼,紧闭了口唇,,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桓远略过她的冷漠,问道:“奴儿,你的身子好了吗?” “陛下,臣名为顾衡,是卫的顺淑大长帝姬。陛下所说的奴儿已被臣许给马元士了。陛下再是喜欢她,怕也不能了。”顾衡边说边示意阿想退下。 桓远冷笑,叫住阿想:“站住!好,好。朕看你倒是很喜欢这个奴婢。你叫什么?” 阿想仿佛窥得什么要不得的秘密,于是,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奴名阿想。” 桓远对着顾衡说:“擅自出宫,其罪一也。侍奉有失,其罪二,不尊主上,罪三。皇后,你是内宫之主,该如何罚一罚此婢子?” 顾衡怒视桓远,冷道:“陛下何必跟婢子过不去,该罚臣才是。擅自出宫,管教有失,冲撞天子,陛下乃大周主,该如何罚臣?” 桓远听了,轻轻一笑,死死盯着发抖阿想,道:“好几日,你都不同我说一句半句别的话,今日为了这个阿想,倒是说了很多。此婢,冒犯皇后,罚她在殿内叩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 说完,桓远就回到式乾殿,坐下。 坐到现在,桓远把手从脸上拿开,想到自从重逢之后,奴儿对他冷漠的态度。 桓远心里有无尽的悔意,为什么当年没有留住奴儿,只是回到南卫不满三年的时光,奴儿就变成了顾衡。 一个高傲冷淡的帝姬。 他都放下前嫌,不计较她的不辞而别了,她为何不能同以前一样,唤他“桓远”,告诫他“夜里不许多吃,要积食的”。 她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不同的,她们加起来比不上她的手指。 桓远烦躁,拿起墨砚就往桌子上砸去,墨哗啦铺在了奏折上,四散在大殿的地面上。 突然有人进来报,“陛下!陛下!皇后殿下欲自戕——” 桓远赶紧往宣光殿跑去! 桓越正在城墙正楼上歇息,远眺城门外的小路上,积雪已经盖上一层,心里不由得担心。正想着,城门就吱呀吱呀要关上。 桓越赶紧喊人,“监门将军呢?给我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监门将军就立马到桓越的跟前请罪,“殿下,臣知道殿下是来等沈将军的。可是陛下有旨意,要属下把城门关上。” 两人正说着,吱呀吱呀,第二道城门也关上了。 桓越对监门将军道:“且不说沈将军进不进的来,她有快马,有银两,到哪里都可以落脚。寒冬大雪,城外城内,赶路的行人,她他们怎么办?城里的出不去倒还好,有的是屋子,城外的进不来怎么办?这城外四周皆是绵延十几里的农田,并无人家,她他们怎么办?” 监门将军虽也不忍,但是回道:“陛下的意思,小的人微言轻,不敢忤逆。” 桓越叹道:“开!出了事情,本王担着。你再派一个人,去安平王府叫安明过来。” 城门吱呀吱呀又打开了。 城门附近的酒馆小二对自己的伙计道,“你瞅瞅,今天不知看门的官又在搞什么,关关开开的,一天天的,朝廷都养了些什么东西。” 伙计道:“行了,别说了,赶紧擦桌子了!” 吱呀吱呀终于停了的时候,穆桦正往正楼上跑,见到桓越,便答道:“殿下,陛下派人来府里问皇后殿下安。属下已经送她们回去了,吩咐安明跟在皇后的车上!” 桓越轻叹道:“我就知道!” 沈佑安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城门口,勒住马,过城门。 每次她过城门的时候,无论是哪个监门将军都会在此候着她,笑嘻嘻对她说,“在下恭候沈将军,快快进城!安平王殿下等着将军呢!”桓越就从城墙上下来,跟着她走到沈府去。 而这次,监门将军只是笑嘻嘻道:“天降大雪,沈将军冻坏了吧,快快进城!” 沈佑安左望右望,看不见桓越的身影,便道:“桓越呢?她不在吗?”沈佑安不见桓越,索性将手里的缰绳扔给监门将军,往城墙上爬去。 监门将军忙道:“安平王殿下政务繁忙,此次未来。” 沈佑安便回去牵马,往沈府走去。 穆桦在城墙上和桓越听得一清二楚,桓越知道穆桦要问,便道:“别问!” 随即轻声说道:“我未有十足的把握赢,佑安离我太近,对她无益。刚刚我得了宫里消息,他要我死。” 桓远看见顾衡的脖子上有一刺口,心里不觉一痛,对顾衡道:“我心里不能说不怨你,你不辞而别,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下。我恨你,更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找你,留下你。” 桓远握住顾衡的手,那双手还有温热,还没有冷。 顾衡只觉得冷,恩威并施的集大成者可不就是帝王之术?顾衡想起当年,屈辱优胜二人的情谊,桓远想起当年,竟觉得满满是郎情妾意。不过是一个为奴的一个为主的差别罢了。 顾衡不想做奴,顾衡也不想做主,顾衡只是不想为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桓越:此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好胜人,骋辩给,眩聪明,其余什么都学不会。
第17章 桓越的微笑 桓远刚离开,裴太后的心腹刘内司担心地问道:“殿下,陛下竟动了杀心,咱们可得想办法,告诉安平王殿下。” 裴太后面无表情,冷道:“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才明白。女人不必有倾城倾国的容貌,不必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不必有光耀门楣的孩子,她只需要权力。” 裴渐清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凄冷的冬日,攥住双手道:“以前,我没有权势,媎媎枉死。我便苦心经营,卧薪尝胆为她复仇。现在我又是没权没势的人了,眼睁睁地看着我儿深陷险境,却无能为力!” 说完,竟冻得咳起来。 刘内司忙扶着裴渐清往床上休息。 裴渐清瞪着双眼,凝神,望着屋顶,思绪飘飘荡荡,桓远毕竟是男人,当年杀姐媎的不就是男人吗?如今想杀自己女儿的不也是个男人吗? 从前她还年轻,阻挡不了姐姐的死亡,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不是只会流泪的裴淑媛了。 自己能送他做大周主,定能使他为周王臣。 裴渐清唤来刘内司,道:“咱们殿里养的鹅怎么样了?今日,放生罢。” 刘内司大大不解:“殿下,鹅不是预备开春放生的吗?现在寒冬,它们怕不能找地方避寒,找不到吃食。若是因此死了,倒是损功德一件了。况且,今日放生是不是太急了?” 裴渐清毫不在意,道:“这有何难,把鹅窝一并搬过去,安排人,日日去喂,喂到开春便是。只要人想办,有什么办不了的。就今日,赶紧做完这一件功德,满了我的簿子,我要烧给天人,求我儿平安。” 桓远刚从库房里出来,从百十来个盒子里面,找到了那一块白玉腰牌,觉得络子的颜色不鲜亮了,想要命人换一个,但是一想,旧物显旧情,于是便又收了起来。 手下有人来报皇太后非要放生之事。 桓远冷哼:“太后殿下真是宝刀未老,不过是想趁着放生畜生的间隙,给桓越报信罢了。差人回太后,无论是运鹅过去,还是找人喂养,都不必母后操劳,朕愿尽一尽孝心,为太后操劳。太后是不是要往南边的方湖放生?若是,便派人悄悄找西边的一个湖,放生便是。速速去办,今日就今日!免得她又添新计。” 桓远觉得自己已经拔出了木桩,自己绝不是被小小木桩束缚的蠢笨的牲畜,自己是人,更是人上人! 成淑仪跑到贺淑媛的宫里,兴奋道:“贺姐媎,外面好不热闹!” 贺淑媛正在摆弄自己的琵琶,见她进来,忙收起来,笑道:“有你在,我足不出户,可知宫内事。” 成淑仪不在意她的打趣,继续道:“晖章殿!晖章殿今日放生大鹅呢!” 贺淑媛倒是一下子来了疑惑,“寒冬腊月,放生?岂不是毁功德?” 成淑仪一脸兴奋,道:“你不必担心,陛下派人把鹅窝都搬过去了,爱专门派人日日喂养鹅,喂到开春!” 贺淑媛神色凝重,道:“功德是急不得的,欲速则不达啊。” 成淑仪道:“你何必瞎操心,上了年纪的人固执的很!算起来,太后殿下还是我叔眷姨母(即成淑仪堂婶的姐姐),听婶婶说,太后殿下做事总是出其不意,与旁人不同” 贺淑媛笑道:“哪里要操心,这么新鲜的事你只跟我说哪够,你是不是已经杜姐姐那里唠叨完一遍,才过来的?” 成淑仪呵呵一笑:“才不是呢!这么好玩的事,我是紧着你先说的,我这就往杜姐姐那里再说一遍!” 成淑仪走后,贺淑媛便拿出自己的螺钿小叶檀五弦琵琶,多好的琵琶呀,上面的蚌壳闪着流光,多好的琵琶啊…… 含光殿里的春衣宫人听到贺淑媛的寝殿里传来了一阵琵琶声,忙对身边的媎妹道:“淑媛又在弹琵琶了,你去看着,别叫旁人进去扰了她的好兴致。”自己则站定欣赏乐声。 一曲曲终。 春衣宫人的媎妹便回来找她,说道:“你瞧你,竟听入迷了,早知道该是你去看着。” 春衣宫人笑道:“可不是嘛,淑媛这次的琵琶声和往日的不同,得让人细细听。明日,淑媛不是随着贵嫔夫人和成淑仪出宫吗?谁有这么好的福气,明天服侍淑媛去安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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