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柔一听,脸色哐当一声掉进地里,瞪着自家弟弟。眼见她又要故技重施,楚槐卿慌忙撤退,绕到桌案的另一边。 “我错了我错了,大姐说什么就是是什么。我明天就去水木轩找老板,挑一位最上乘的画师给你作画。” 楚柔这才满意地起身,笑看着楚槐卿,朝她抛了个媚眼,自以为风情万种。 “等你哦!”说罢,弱柳拂风般飘走,留下一脸郁闷的楚槐卿暗暗咬牙,扼腕叹息。 谁叫他摊上这么个“端庄优雅”的姐姐,有苦无处诉。 谁叫人家还特别会哄长辈开心,一路扶摇直上,将他这个楚家独子牢牢踩在脚下,翻不了身。 思及此楚槐卿只得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第二天一早,楚槐卿先去了水木轩,跟老板商量了选送画师的事宜,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画技要最好的、长得不要太磕碜,不然到时候他该被大姐磕碜死。 老板点头哈腰,满口答应,眼角的笑纹足以夹死蚊子。 不过倒也不怪他,谁不知道他楚槐卿是户部尚书的独苗,而且与端王情同手足,外加自身才貌双全,未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不能不殷勤伺候。 “您放心,我一定会派我们这里画技最高、长得最俊的画师去贵府替大姑娘作画。” 楚槐卿闻罢满意点头,旋即赶往国子监。 待他结束上午授课返回家时,便听见自家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听得他心头一抖,寒意四起。 大姐何时笑得这般扭捏作态了? 好奇心驱使他一探究竟。 绕过迂回长廊,他停在楚柔的桃红院外,透过虚掩的大门,可以窥见大姐正倚在秋千上,时而娇羞婉约,时而花枝乱颤,娇媚得好似中了邪。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青衣少年。 少年手执画笔,身姿挺拔,迎风而立,背对着他正在作画。微微颔首,模样专注,竟有几分超然物外的仙风道骨之感。 他微微蹙眉,隐隐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到在哪见过。 然后便听得画师悠悠开口:“楚姑娘,笑得很好看,保持住。” 脑中忽的闪过一道霹雳,他不由地瞪大眼睛,推门而入。院中人被开门声惊动,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果然是你,骗子!”待看清画师面容,楚槐卿忍俊不禁地怒斥。 松酿被他的突然闯入搞得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楚柔见状,立马冲到松酿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二弟,你做什么?这可是专程来为我作画的花久画师,你做什么诬陷人家。” 楚槐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尚处于震惊状态的松酿冷哼: “他?花酒?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水木轩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就是楚柔口中的二弟,户部尚书的独子楚怀,字槐卿,据说这个字还是端王所赐。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 楚柔赶忙拦在二人之间,从中斡旋,“二弟,你误会了。此花久非彼花酒,是天长地久的久,而且他人很好,待人温文有礼。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楚槐卿一怔,望着化名花久的松酿冷冷道:“没有误会,他就是个卖假画的骗子。” “做生意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有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强买强卖,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虽然我借东坡先生的名号确实有损公允,不过那画你也见过,它除了多了个你说的劳什子印章以外,并不比原画差,我卖八十两并不过分。 若你觉得不值当,当初又为什么非要向我买它呢?我不过是没将画卖与你,你便恼羞成怒,记恨至今,到处毁我声誉。 我知道您位高权重、家财万贯,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屑于我们这些小人计量。可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权没钱,糊口都是难事,自然比不得官人你品行高洁!” 花久半真半假的陈述如泣如诉,听得楚柔瞬间揪紧了心,立马同情心泛滥,冲自家弟弟呵斥。 “楚怀,你赶快给花久画师道歉,你怎么能仗势欺人呢?你忘了爹爹的教诲了吗?” 楚槐卿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哑口无言,气极反笑,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气得说话都结巴: “我....我仗势欺人?我要是仗势欺人,他今天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花久闻言,立马低头示弱,泫然欲泣,以退为进道:“楚姑娘,你不必如此。小人身份卑微,实在不配让您为了我与二少爷起冲突。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碍了楚二公子的眼。” 话音未落,便蹲下身去收拾作画之物,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发作的落魄模样。 “楚槐卿,你还不道歉!花久画师是我请来的贵客,你竟敢把我的客人气走,你是不要造反?” 楚柔见状,只觉得心口的怒气无处安放,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花久便一阵心慌意乱,便将火气如数发泄在逼走她心上人的罪魁祸首身上。 楚槐卿望着大姐怒发冲冠、目眦欲裂的生气状,瞬间闭了嘴,不敢反驳。 未尝见过楚柔这般疾言厉色,他自感这回凶多吉少。 “我......我哪敢......”他委屈巴巴地垂下头,摆出受训时的乖巧模样。 “花久,你别走,画还没有画完呢!你不是说要把我化成汴京第一大美人吗?” 花久看着满脸憋屈的楚槐卿,心里乐开了花,原来他竟然是个姐管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对她凶得跟大老虎似的,对她大姐倒是乖得好似小猫咪。 “花久?”楚柔见他没反应,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槐卿。 花久被她的叫声唤醒,故作勉强道:“既然大姑娘如此盛情邀请,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未落,他利落地站起身,笑得眉眼如画,好不灿烂。叫人半点看不出悲戚委屈。 楚槐卿顿觉自己被他忽悠,心里恨得牙痒痒,脸色铁青,碍于大姐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 目光凌厉地在花久身上扫视,恨不得将她射出几个窟窿。 “大姑娘,那我们继续?”松酿瞟他一眼,挺直腰板,言笑晏晏地看着楚大姑娘。
第5章 楚柔和花久你来我往,眉眼间皆是笑意。楚槐卿被晾在一旁,无人理会。 想他堂堂楚家独子,何时受过这等冷落?气愤之间,自感没趣,拂袖而去。 花久沉迷于作画,并未注意到楚槐卿的动向。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手中的墨笔和眼前的画纸,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副认真的模样在楚柔眼中是多么的致命。 楚柔倚着秋千,对着松酿暗送秋波,一颦一笑间皆是女孩子家的娇羞。 她自小骄纵,身为楚家长女备受长辈宠爱。 不似楚槐卿身为男子,从小便被寄予着光耀门楣的厚望,自然管教得紧。 而她生于豪门世家,自小锦衣玉食,有求必应,自然多了几分直率娇蛮。 想要什么都赤裸裸写在眼里,炙热坦率,从不扭捏。 可惜花久并不能体会她的深情厚谊。 时间不知不觉间从指缝溜走,直到丫鬟来敲门,提醒大姑娘去用晚膳,两人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松酿赶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楚柔站在他身边,温声细语道:“花久画师,今天辛苦你了,只是画像尚未完成,明天还需你跑一趟。” 松酿拱手作揖,满口答应:“这是自然,我从不半途而废。” 得到松酿的承诺,楚柔这才松了口气,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 她是真怕花久画师因为二弟生气,不再来楚府。 “那我送你出府。桃花快去备车。” 松酿心里一惊,连忙摆手道:“大姑娘这可使不得,小人自行离去即可,不好劳烦诸位。” 楚柔还想劝说,但见松酿态度坚决,便只得作罢,柔声嘱咐道:“那你小心,天色已晚,注意脚下。” 松酿满口应承,冲楚大姑娘莞尔一笑,拱手说了告辞。 楚柔满眼不舍地望着松酿的背影远去,好似丢了魂一般。 婢女桃花忍不住打趣道:“花久画师长得可真俊,比之二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柔沉浸在自己的少女心思里,没多想便附和点头,惹得桃花轻笑出声。 “姑娘这幅丢了魂的模样,可是看上花久画师了?” 少女晃了晃神,随即嗔怒道:“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再胡说,小心我给你许个全汴梁城最丑的郎君。” 桃花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认错:“姑娘,我不说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嫁给别人,我与表哥早就私定了终身,此生非他不嫁。” 楚柔回过神,褪去少女娇羞的一面,无奈地叹气,故作老成道:“放心,吓唬你的,晚膳要迟了,赶紧走吧。” “柔儿,今儿干什么去了?来这么迟,叫祖母等你,成何体统。” 何氏望着姗姗来迟的楚柔,忍不住温声责备。 楚柔才不理会她娘的训斥,自顾自绕到祖母身边坐下,笑得一脸灿烂,扯着老人的袖子撒娇: “柔儿今天请了画师,帮柔儿作画,顾才来迟,祖母不会怪罪孙女吧?” 楚槐卿嫌弃地扫她一眼,抽了抽嘴角,对她这种人前柔弱乖顺,人后跋扈嚣张的虚伪嘴脸甚是鄙夷。 老人拍着楚柔的纤纤玉手,声音沧桑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 “没事,别听你娘念叨,她是自己饿了等不住。” “就是,祖母对柔儿最好了,自然不会责怪柔儿。” 楚柔得了便宜瞬间卖起了乖,逗得众人忍俊不禁地咧开了嘴。何氏含笑瞪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洽。 饭毕,楚槐卿拔腿便跑,不在饭桌上做片刻停留。何氏和祖母皆是一愣,纷纷看向气定神闲的楚柔,等待着她的解答。 楚柔嗤笑,漱了漱口,淡淡道:“约莫今日夫子留的课业多。” 众人了然,祖母欣慰一笑,“二郎这般好学上进,今年的殿试怕是十拿九稳了。到时候他父亲就可以放心告老还乡。” 何氏附和点头,语气暗含隐忧,“可不是,官人的身体如今越发不济。若是还整日如此操劳只怕是..........” 楚槐卿的父亲,楚见,乃现任户部尚书,掌握国家财政。 与先帝乃是莫逆之交,先帝驾崩之时特指定楚见为尚书,从一品。 当时官家尚年幼,一直是向太后垂帘听政,与群臣共商国家大事。 向太后虽为一介女流却颇有政治才能,在她摄政的几年间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开明太平,这背后自然少不了一批大臣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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