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旁的原因,仅凭他们跟随着南安郡王妃,参与进了这场闹剧以后,就注定必定为此付出代价。 虽说事先并不知道南安郡王妃此行目的为何,具体计谋又是何,但说愿意跟从南安郡王妃来此处的,哪个不是存了几番别的心思。讨好郡王妃也好,别的也罢,终是为自身谋利。 若是今日事成,那他们这些所谓看客,反而会成为刺向宋秋觅最锋利的暗器,成为太子妃失贞污点的铁证。 要怪就怪他们急功近利,识人不清,要怪就怪南安郡王妃包藏祸心。 帝王能够保留他们的性命,已是最大的宽仁。他们心服口服。 只是,今日听到的某些不该听到的东西,日后怕是要从此紧锁于心了。若是胆敢泄露出去,只怕这次谁来都救不了他们。 对于悬崖边上捡回来的一条命,众人都是珍视之又珍,不用张仪警告,都知道哪里是不能触碰的底线。 ----- 帝王步伐迈得很大,很快就来到了宋秋觅的寝门前,但在门前,他却身形一顿,驻足停了下来。 略微侧首,问向右后方跟随的王礼,声音喑哑:“朕身上可有什么血气味?” 王礼忙摆首否认,帝王的眉目这才微微一松,理了理衣衫,缓步走了进去。 宋秋觅泡完冷水浴后,宫人帮着擦干了身子,换上舒适柔软的衣物,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先前卫郁持帝王手令,带着药自京城疾驰而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大半个太医署之人。 大家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很快就拿出了完善的解决方案,已经紧赶着熬制出前一部分的药,送到宋秋觅榻前喂她喝下了。 令人欣慰的是,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宋秋觅刚喝下没多久,迟迟不退的高热就消失了。 帝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少女安静地睡在榻上的样子。 她面上的红潮已然褪却,只留下浅浅的,仿若轻轻扑上去的胭脂一般的粉红色。 帝王的心一下子落定。 只有余韵留下的狂乱心跳依然在胸腔里传来回想。 萧问渊轻轻在她榻边坐下,静谧地,宁静地注视着她,此时大致事情已尘埃落定,他才后知后觉地生起了害怕。 若是他没有赶上,那她会怎么样?若是他不为她做主,那她又会遭受什么。 帝王不敢深思,头一次对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如此的恐慌,任何有关于她的,哪怕仅仅是一个假设,都能触动他最紧的心弦。 他怯弱地不敢去想象事情的另一种可能的发展,不敢去想象那时她脸上的神情,心中的心绪。 光是一触及到类似的想象,他的心就如被万千钢针扎进一样刺痛。 这种情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连萧问渊自己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或许最开始是因她的身份以及别具一格生了几分探究和关注的兴趣,后来又渐渐觉得,和她待在一处,总能十分放松,仿佛可以忘却时间。 再往后,便是不可说不可言的秘地,情不知何处起,一往而深。 沉浸在思绪中的帝王又突然意识到,在往日那些晦暗或光辉的岁月里,陪伴她度过的,从来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孤身一人,踽踽独行。 今日,他心疼她,不敢设想无他的情景,那在过去经历的万千岁月中,她又是怎么凭借着瘦弱的肩膀,担负起了这一切? 度过一次一一次的磨难与幽寂时光。 他知道,她的坚强超出他的想象,但是他总是宁可她不那么坚强。只因这坚强之下遍地都是伤疤。 若他能回到过去,又怎忍心让他的小姑娘遭这些罪?必定早早护好,庇于羽下,不容任何人的僭越侵犯。 作者有话说: 火车上没电了,先发一点,电好了再更
第52章 迁怒 当宋秋觅眼睫毛轻轻扇动, 缓缓睁开的时候, 最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帝王守在榻边的身影。 她的体内此时仍有药性残留, 但已经清除了大部分, 不再是难以忍受了,长久的大脑空白,此刻恢复了神智, 却一时也未晃过神来。 她怔怔望着他, 出口道:“圣上……您从未离开过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对于中药后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记得不太真切, 唯有当时灼心烫肺的滋味依旧遗留在心底。 甚至对于方才短暂的醒来时迷糊说出的想见他的话,此时也没想起来。 未等到萧问渊回答, 宋秋觅的目光下移, 顺着他的脸慢慢移到了他的前胸,又到了他的腰部, 打量他的情状。,最终目光停驻在了帝王腰间的龙渊剑上。 内心一跳:“您是方才出去过么?南安郡王妃她……” 其实在中药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就隐隐约约猜到了算计她的人大概是南安郡王妃。 毕竟这些天里除了南安郡王妃送的簪子,宋秋觅几乎没有接受过旁的人送来的外物,其余人也远远不如南安郡王妃的动机大。 她对南安郡王妃并无什么婆媳情谊,如今郡王妃又对做出了此等事情,她自然不会轻易原谅放过。 但见帝王腰间悬宝剑,看上去又像是刚出去回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朝床侧微微靠近了些, 试图想去闻他身上有没有血腥味儿。 南安郡王妃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 却不想让自己的事情, 因帝王插手,而影响了他的声誉。 毕竟再怎么说,郡王妃也是宗室命妇,若是没有经过会审,不明不白死在帝王手下,传出去她担心于他有碍。 虽然宋秋觅知道萧问渊不会在意这些虚妄的名声,朝臣即使有不满亦掀不起任何风浪。 但是她却忍不住替他在意,更不想他为了她而有所损。 一瞬间,宋秋觅的脸上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丰富情绪,而这一切都被帝王尽收眼底。 他无声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该为她挂心自己而感到欣慰,还是为她过多的忧切而感到无奈,只是伸手捋过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淡声道:“放心,没死。” 宋秋觅愣了一下,旋即心松了松,又有些哭笑不得。 帝王口中的没死,怕不是那么简单,但她也言尽于此,毕竟只要确保郡王妃不会突然死去,就不会对萧问渊造成什么影响,旁的就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了。 却不知帝王如今觑着她变化的神色,在心中微叹,如今正是虚弱,却不趁势好好休息,反倒是先为他考量起来了。她这般喜欢操劳的性格,置自身于度外,倒是适合去当宰辅,忧国忧民,公而忘私。 同时不免在心中冷笑,南安郡王妃现在暂且没死,不代表就无事了。 方才,他是当真动了几分杀心,按理说,就算当时没能现场手刃她,也多半得留下一点血肉。 只是后来,张仪来报,说宋秋觅苏醒了,想要见他。 为了不在那处耽误时间,也不想沾染了过多的血味,萧问渊都没有怎么思索,就很快做出了决断,先将南安郡王妃暂时留给锦衣卫关押,回头忙完了宋秋觅这边的事,再行处置。 毕竟虚弱时的人,醒来之时,是最需要人的时候,他希望,在她脆弱的时候,他总是陪伴在她的身边,给她最及时的慰籍。 更不想让她闻到了血腥气味,惹得心里身上都不舒服。 这种阴暗之事,自有他来替她做,而她所需的,仅仅是保持着一双干净不染血污的手,享受平安喜乐。 正如萧问渊总是想为她好,宋秋觅也总是想替他着想。 她怕他出去以后又动怒,做出一些事来,便主动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地揪了揪,可怜兮兮道:“圣上先暂且不要出去了,好么?” “我想您陪我一下,随便说一些话也好。” 这是宋秋觅头一回主动挽留萧问渊,他虽然明白她的那点小心思和背后意图,但是也没有戳穿她,而是顺势应了下来。 只因她说话时乞求的语气和那动人,可怜又可爱的神情,令他根本无法狠心拒绝。 只能微笑着,心甘情愿地走近她的圈套,骄傲的帝王亦不自觉带上谦卑,温和得不能再温和:“自然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可以满足。 ----- 萧祁是被宋霜眠的惊叫声惊醒的。 先前浑身突然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燥热,似乎是被本能驱使一般,让他下意识地拉住了床榻上的女子。 甚至都没有看清是谁,只因理智全无。 但身下压着的人却拼命地捶打,挣扎,似乎极度抗拒他的接近。 这让仅剩原始本能的萧祁非常不满,不顾对方的反抗,手下用劲,将其禁锢在了榻上。 …… 经过一番时间,萧祁身上的热潮得到了缓解,这时他才抽出一只手,去点床侧的小灯,揉着朦胧的双眼,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灯火映照在宋霜眠满是泪痕与惊恐的脸上,萧祁才浑身发凉,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一下子全然清醒了。 掀开被子,只见宋霜眠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身下竟是一片刺眼的血红。(审核大人,这是先兆流产的血,不是别的什么) 萧祁大脑嗡嗡作响,瞬间懵了,只有那鲜艳的颜色不断地提醒着他眼前发生了什么。 到了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神情恍惚地看着太医提着箱子迅速地走进来,为宋霜眠诊治。 而他的灵魂就好似出窍了一般,只是呆坐在原地,看着面前一切事情发生。 在此之前,他是不希望这个孩子存在的,一直想让它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都不要让宋秋觅发现还好。 但此时,看着太医忙前忙后的身影,还有宋霜眠偶尔传出的闷哼声,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折腾了一番,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宋秋觅依然没有原谅他,而如今,他又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宋霜眠固然可恶,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新婚那夜他身上莫名升腾而起的热意可能就是拜她所赐,也许就是她和她背后的人在他的身上下了药,才会导致那般失控的后果。 但这次她分明这般抗拒他,他却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去强迫了她,甚至不顾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萧祁不喜欢宋霜眠,也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他所做之事,亦是不容抹去的污点,他没法为自己辩驳。 这使他的心头无比的沉重,甚至想逃离此处,不再听太医的低语,宋霜眠的痛叫,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药味。 不知道僵站在原地有多久,直到太医走到他的面前,恭声禀报,萧祁才如梦初醒。 “侧妃……她如何了?”萧祁的喉结滚了滚,艰涩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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