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大当家屋里有密道!” 时玖努力静心回想吕瑞方才的动作,对着墙壁一连敲了许久,才重新打开了密道,而深邃漆黑的密道里,早已失去吕瑞的踪影。 时玖看着密道口,挥手招呼来一小支西北军将士,自己带头一跃而下道:“追!” 吕瑞抽动轮椅,出了密道一路狂奔。期间他不停地吹动骨哨,看着四周安静的群山密林,心中暗骂不已。 “吕当家怎么变得这般狼狈?” 林梢处突然飘然落下一名年轻男子,他看向吕瑞浅笑道:“吕当家不必再吹,知晓寨子暴露,我已将人都撤离了。” “公子?”看到来人吕瑞十分惊喜,当即高兴道,“公子怎会在这里,可是你阿姐她唤你来救我?” 男子唇角轻勾,轻淡的眉眼倏然一弯道:“梁康帝突然出京往北而行,阿姐猜测定是朔北有变,来信差我至寨中寻吕当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清慈她不会弃我不顾!”吕瑞推动轮椅上前道,“公子我们快走,那密道机关挡不了她们太久,我们赶紧走......唔!” 吕瑞倏然捂住颈脖,被割裂的血管,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男子收起沾了血的匕首,他从吕瑞身侧而过,吕瑞腾出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物。 男子拧起修眉,清亮纯净的双眸满含厌色,他用力扯出自己的衣物,看向咕咕呜咽的吕瑞道:“阿姐命我来寨中取你性命。” 见吕瑞满脸不可置信,男子看向他满目讥讽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但凤凰之羽又岂是你这样的鼠蚁之辈可触?” “这就是你肖想不可得的代价。” 男子掸了掸衣物,丢下怒目粗喘的吕瑞转身离去。 时玖带着人匆匆追来,远远只见吕瑞的木轮椅停在前方。 她挥手喝停队伍小心靠近,待她转至正面,满目震惊。 吕瑞的脖颈被人用利刃割断,鲜血淋满前襟。她皱眉伸手探试吕瑞的鼻息,须臾后拧紧眉头收回了手。 秦淏紧追而来,看到眼前场景也不禁讶异道:“他这是......还有气么?” 时玖慢慢摇了摇头开始打量附近的密林,搜寻无果后,她挥手示意西北军去附近仔细搜查。 她看着吕瑞的尸首神情复杂,伸手覆上他圆睁的双眼,手离眼合,将他的不甘尽数阖进了那双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的眼睛内。 “时玖,你看这是什么?” 时玖顺着秦淏的提醒看去,吕瑞紧攥的手心里似乎藏着什么。 僵硬的五指撬开,时玖取出手心之物查看道:“这是......花?” 时玖翻看良久又疑惑道:“不是真花,材质好像是布料?颜色形状也没见过......秦淏,你认得么?” 秦淏认真辨认许久后摇头道:“不认得。” 时玖捻着绢花看了片刻收入怀中道:“估计是杀他之人落下的,回去再说吧。” 将士们搜寻一圈无功而返,时玖只得无奈收兵。 她将西北军留在交界处交由秦淏,随后独自夜骑奔回了雁北。 回到章府时,府中人皆早已睡下。见时候不早了,她本欲回屋,想了想还是摸去了徐听肆的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徐听肆屋内还燃着烛火。时玖轻轻掀开窗户看向屋内,徐听肆正披着外衫靠坐于床,修长的手指翻动,似乎是正在编着什么。 时玖眯着眼想要看清他在做什么,一不留神脑袋磕上了窗框,一声闷响惊动了榻上之人! “谁!” 听到徐听肆的声音,本已躲到窗下想要偷偷溜走的时玖只得起身,她揉着脑袋推窗翻进屋道:“王爷,是我。” 徐听肆诧异地看向时玖道:“将军何时回来的,又为何蹲在我的窗边?” “呃......就是看你的屋亮着,顺路来看看。”时玖揉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徐听肆手中之物,随后惊喜道,“你在编蚱蜢?” 徐听肆看向自己快要编完的蚱蜢,手指翻飞加快速度道:“嗯,已经要编好了。” 时玖看着徐听肆手中的草蚱蜢好奇道:“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编这玩意儿了?” 徐听肆将手中草叶收紧,捧着自己刚刚编好的蚱蜢递到时玖面前道:“因为我曾经收到了一位小姑娘的草蚱蜢奖励,我想等她回来,也给她一份同样的奖励。” 时玖沉默地看着那只草蚱蜢,半晌后轻声道:“奖励是做好事后才会有的,王爷怎知那个小姑娘就一定会做好?” “因为这件事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对的,只是忠义角度不同罢了。百姓,亲人,这两者无论她选谁,忠于谁,都不存在错。”徐听肆抖了抖手上的蚱蜢道,“而且错得是别人,为何要怪罪到她头上?” 徐听肆将草蚱蜢捧到时玖面前笑道:“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喜不喜欢这份奖励,我的手艺与她相比可及一二?” 时玖双手捧过草蚱蜢,点着它的脑袋看了许久,才低着嗓音小声道:“喜欢,挺好的,手艺与她相比,十分,十分......” “十分什么?” 时玖在脑海里搜刮了许久赞美的词,脑中蓦然闪过一个词语,好像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她还是想说出来。反正她是个文盲,用错了也好解释...... 有了文盲这个借口,时玖大着胆子脱口道:“与她十分般配!” 徐听肆愣了一瞬,随后眉眼弯弯温柔道:“嗯,将军说得对,与她十分般配。” 嗯? 时玖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般配”这个词还真能这么用么?
第96章 对于“般配”这两个字究竟能不能用来赞美手艺, 时玖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毕竟此时质疑,多少显得自己有点别有用心。 “王爷, 我义父他死了。” 徐听肆十分诧异地看向时玖, 时玖明白了他的惊讶,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杀的。在羞颜山的寨子里没留神让他逃了,等我顺着密道追出去时,他已经被人杀死在密林中。” “有人等在他逃生的路上将他杀了?” “嗯,而且他们应当是相识的。那人手起刀落, 割喉时毫不拖泥带水, 义父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灭口。” 时玖将收于袖中的绢花递于徐听肆道:“这是在义父手中发现的, 你可识得?” 徐听肆接过绢花仔细看了看,旋即拧眉摇头道:“材质就是普通的粗麻,但这花的形状与配色,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不规则的花瓣外形, 瓣上还染得五颜六色。整个绢花的做工十分粗劣。 “看起来倒像是随手所做,目前看不出什么特点。” 徐听肆捻着绢花在心中回顾自肃阳寨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当初桑明岩道出他兄长遇害一事,之后周贺见到桑明岩毫不犹豫便灭了口,也正是周贺的反应, 证明了兄长的死与章家脱不开干系。 章家、桑明岩、孚宁山。 显而易见,这三者之间曾有合作, 但在兄长死后, 章家怕事情败露动了杀念, 最终三者反目成仇。 可只依着南山头那点人, 吕瑞不可能翻得起风浪。若他的目的是为了报复章家,保住宋敬文, 利用他削弱章家背后的势力,方才是最好之举。 徐听肆看向还在盯着绢花低头思忖的时玖,视线慢慢落至了她麦色脖颈下延伸而入的白皙后背...... “时将军。” “嗯?” 时玖总觉得绢花有些眼熟,努力回想时,突然听到徐听肆的轻唤,她茫然地侧头看向他,却见徐听肆紧抿着薄唇神情犹豫,似有什么难言之语。 “王爷有什么话尽管说。” 徐听肆眉头轻拢,他看向时玖问道:“将军可愿说一说你与吕瑞之间的事情?” 时玖摩挲下巴的手指一顿,她怔愣地看向徐听肆,徐听肆眸光柔和,温声小心道:“你对吕瑞知晓多少,你们在寨中的生活如何,还有......你背后的那些伤。” 时玖条件反射地反手按上自己的后背,盯着徐听肆的神情许久后,明白了他的小心翼翼。 她愕然的神情骤然一卸,弯起眉眼笑道:“原来王爷是想问这个,你不必这么紧张,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得事情。” “就是小时候有自己的想法,总是看不惯义父的一些做法,时常和他对着干,但是又打不过他,就会被他按着抽一顿。” 眼见徐听肆的眼睫越来越垂,眸中光亮也越来越暗,时玖挠了挠腮帮有些别扭道:“王爷,我也是要脸面的,你别这个神情啊......之前不肯提这些事就是怕你同情我,其实真的没什么。” “以前张垣是这样,秦淏也是这样,每次看他们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就浑身不自在。” 时玖转过身将自己的发尾甩至身前,露出自己衣衫包裹的瘦削后背道:“王爷是上次在虎跳峡时看到了我后背上那些疤痕了吧?其实就是看着狰狞了些。” “义父收过的义子笼统不过二十个,但是小孩难养活,死得死丢得丢,最后剩下的也就我,张垣,还有六哥,三哥。” “义父捡我们大概也就和捡小猫小狗差不多,随便养养,日子说不得好,但至少有个地儿住。我们几个靠着去给店家做些零工,也能赚些吃食的钱。” “张垣他们那时会私藏零花钱,交给义父的不多,时常会被他打骂几下。”时玖捋了捋自己的发尾低声道,“但是我太怕没家了,觉得义父虽然脾气大,但终究给了我一份安定的生活,便会把自己赚到的钱全部交上去。” “张垣他们见我全交了,念着义父这份收养之恩,每次也学着我不再留私。”说到这时玖忍不住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上交赚得钱给了义父启发,自那以后他便时常会捡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回来,渐渐就有了后来的孚宁山。” “每个被捡回来的孩子其实都是高兴的,觉得自己有了家。义父每带一个孩子回来时,我都觉得他们就是当初的我。看着他们兴奋的神情,我就不太想看他们眼中的那份光亮消失,感觉就像自己的希望也消失了一样。” “所以你就经常照顾他们,用自己赚到的钱给他们买些吃食和小玩意?” “哎?王爷你怎么知道的?” 见徐听肆眼神微闪,时玖明白道:“你去查我在双溪镇的事了?” 徐听肆转回视线,看向时玖有些焦急地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到你背后的伤痕......” 见徐听肆神情慌张地坐起身,时玖按住他的肩膀道:“别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既然好奇,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费那功夫派人去查?” “因为我见你似乎不太想提起小时候在孚宁山上的事。” 时玖倒是没想到自己以前地回避被徐听肆看了出来。心中暖意涌动,她看向徐听肆摇头道:“倒不是因为不想回顾,只是那时候觉得义父终究是恩人,既然人已死,我也不想再去议他生前事,想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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