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想了想,那天在监牢里,我之所以被谢临溪蒙混过去,是在我说我杀你之时,他对我流露出了敌意。”冯嘉幼思虑道,“我认为他对你们这份结拜之情,是真心以对的。” 谢揽只听见:“你说你要杀我?” 冯嘉幼忙解释:“我是诈他的。” 谢揽想问当时怕连累九族,她是不是真动过这样的念头,话到嘴边也没问:“不管怎么样,他骗我这事儿都是真的。” 找一圈没见到谢朝宁,谢揽拉了个人,“大寨主在哪儿?” “回少主,大寨主出城了啊。”那人指向城门口,“来了贵客,大寨主亲自出去迎了。” 冯嘉幼立刻想到:“我去威远道时,谢临溪与程令纾已经离开了一天。松烟带着我抄近路,他们估计这会儿才到。” 谢揽微微蹙眉,站在原地不动弹。 冯嘉幼问:“你真不管了?” 谢揽烦得很:“我不想看到谢临溪。” “走吧。”冯嘉幼知道他心里想出去,拉着他去。 …… 天色已暗。 城门外。 程令纾陪着谢临溪面朝城门站着。 只见城门大开,城楼上的哨卫全部肃清了,却迟迟不见谢朝宁的身影。 等了许久,倒是见到谢揽与冯嘉幼从城门里出来。 谢临溪恍然,旋即笑了一下;“我还正奇怪谢朝宁从何得知我的身份,叔叔说的对,果然是瞒不住你啊。” 他说“你”时,看的人是冯嘉幼。 “谢公子的叔叔是谁?”冯嘉幼问他,“我父亲冯孝安?” 谢临溪并未回答,转望她身边的谢揽:“义弟。” 谢揽真不知他这声是怎么叫出口的:“谢临溪,你知道我爹摆下鸿门宴,你还敢只带着程令纾一个人来?” 谢临溪摊手:“有何不敢,义弟你看啊,你父亲甚至都不敢出来见我。” 谢揽也没找到他爹的身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质问谢临溪:“我问你,你十二三岁时闯入瘟疫村子,感染上疫病,是不是也是在讲故事?是想我对你另眼相看?” 谢临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说话。 倒是程令纾在旁忍不住道:“谢公子,若只为了让你另眼相看,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冯嘉幼趁着月色也看向谢临溪的脸,脑海中忽然想到先前裴砚昭派人去蜀中调查谢揽的事儿。 听说是从谢临溪书院老师那里,求来一副谢临溪少年时画像。 沈时行告诉他,那画像可窥见的模样,和谢揽现如今的模样相差不大。 而裴砚昭还不死心,才将沈时行安排进了大理寺继续调查谢揽。 当时冯嘉幼并不知道谢揽是假冒的,没有当回事。 现在一想,冯嘉幼当即震惊。 谢临溪在十二三岁之前时常于公众场合露面,十二三岁时他因为瘟疫毁容了,这张脸是动过的。 在没有毁容之前,他应该和谢揽长的非常相像。 而他毁容之后,十四岁那年,冯孝安才安排他们两个见面。 冯孝安不仅刻意让两人同名,且一个小名“小山”,一个表字“临溪”,山谷临溪,他们难道原本就是亲兄弟吗? 谢临溪像是猜到冯嘉幼会有所猜测,时不时看向她。 冯嘉幼也向他看去,从他的表情上,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啊。 难怪她一直非常费解。 不管是谢临溪还是冯孝安,他们敌对谢朝宁,却都对谢揽真心实意。 尤其是冯孝安,挖空心思的想让谢揽脱离十八寨,以谢临溪的身份在京城做官安家。 还交代她给谢揽一个家。 原来如此啊。
第36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而谢朝宁心虚, 不肯告诉谢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这错事儿和谢揽有关。 和谢揽赌气,说自己心寒,就更容易理解了。 冯嘉幼正在心中琢磨时, 背后传来女子悠扬悦耳的声音:“小山, 关于谢临溪的脸, 我倒是能够为他作证,当年是我为他医治的, 他确实感染了疫病, 莫说毁了脸,命都险些没了。” 冯嘉幼转过头, 瞧见那说话的女子正走出城门。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她仍然撑着一把伞, 穿着寨民风格的服饰,头上裹着碧蓝色的纱巾, 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从薄纱窥见她姣好的容颜, 顶多二十五六岁。 不过冯嘉幼知道她起码四十朝上数了, 因为她腰间别着一个针灸使用的棉布袋, 是位医者。 应是谢揽时常挂在嘴边的姚姑姑, 松烟的师父。 也是沈时行口中,当年在南疆以赤鎏金鸩杀无数奸商而被判流放黑水城的女郎中。 “姑姑。”谢临溪朝她恭敬的行了个礼。 姚三娘朝他笑了笑, 仔细欣赏他这张漂亮的脸, 频频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随后她看向冯嘉幼, 眼神中充斥着冯嘉幼看不懂的复杂。 冯嘉幼乖巧行礼:“姚姑姑。” 姚三娘莞尔回应, 又看向无动于衷的谢揽:“怎么, 娶了媳妇儿忘了姑姑, 离家出走大半年,回来见到我吭都不吭一声?” “原来你也跟着二叔一起骗我。”谢揽目色冷冷,“我才想起来,你与二叔早在中原就是旧相识,你手中的赤鎏金还是他给的。” “我冤枉。”姚三娘撑着伞晃悠到谢揽与谢临溪中间的位置,“你二叔当年拉着我奔去蜀中救人,十万火急,我根本不知救的是谁。到了蜀中见到谢临溪时,他就只剩下一口气,那张脸溃烂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说完,又晃悠到冯嘉幼身边,“等稍后有空,你来城中医馆找我,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冯嘉幼眸光微凝,知道和冯孝安有关系,点头应下。 姚三娘便撑着伞回城去了,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态度。 她这一走,城外又剩下他们四个人。 程令纾和冯嘉幼都很有默契的后退半步,站在自己男人的身后。 她们对视一眼,冯嘉幼知道程令纾已经清楚了始末。 程令纾也知道冯嘉幼猜了出来。 她二人的内心都颇为复杂。 在京中做了十几年的死对头,前阵子突然一起坐下喝茶聊天已是挺奇怪。 如今又莫名其妙成了妯娌。 冯嘉幼的心情当然更复杂一些,因为她远不如程令纾知道内情。 谢朝宁强行留下谢揽,如今又大开城门,让他们兄弟二人见面,应是存了心给谢揽知道真相。 她开始担忧谢揽稍后的反应。 一时间无人说话,谢揽打破这个沉默:“总算你对着我没有全部是谎言。谢临溪,这些不提了,关于你的家人……陆御史一家,你和二叔有什么证据是我爹下的手?” “证据?”谢临溪只看着谢揽微笑。 冯嘉幼知道他想说谢揽就是证据。 但谢揽是完全不知情的,谢临溪再这样不干脆,只会令谢揽越来越烦躁。 冯嘉幼插了句嘴:“谢公子,陆御史一家不是在驿馆内全都不幸丧生,那你和你的老仆人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谢临溪知道她给自己找了个开端,经过漫长的沉默,他终于开口:“因为我刚出生不久,就被祖母抱去庙里养着,没有跟随父母前往荆北赴任,才逃过一劫。” “出生就被送去了庙里?”冯嘉幼的母亲在庵堂清修,她自小常去庵堂,也曾见过一个在庵堂长大的富家千金。 听说是体弱多病,怕养不活才送到庵堂里养着,等过了七岁才接回家。 这种事情似乎挺常见。 “是你想的那样。”谢临溪点头,“我不足月,生下来便险些夭折,被父母送去庙里,养在佛祖膝下。那庙里主持说,要想养活我,对外必须只字不提,且三年不得相见。因此连我那身在辽东的舅舅或许都以为我夭折了。” 冯嘉幼习惯审犯人,接口问:“那你弟弟呢,是孪生的?还是小你一两岁?” 冯嘉幼更倾向谢揽比他小了一两岁,这点差别不大,基本看不出来。 他没有毁容之前与谢揽相貌相像,但应该也不是孪生兄弟那种一模一样难以分辨的像。 不然这毁容也未免太过彻底。 而且两人身形相差挺大,从骨架看,谢临溪似杨柳,谢揽如松柏。身高上谢揽则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 他俩应是一个随了出自没落书香的陆御史,一个随了出身齐氏将门的陆夫人。 通常双生子出现这种巨大差异的不多。 所以当脸上看不出相似之后,他二人完全不同。 即使冯嘉幼知道他俩同名,小名与表字也很有涵义,也没往这茬去想。 “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个弟弟?”谢揽目光幽深地转头看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你先听他说。”冯嘉幼推他朝前看,却没能推动。 “你怎么古里古怪的?”谢揽继续打量她。 他现如今对她情绪的变化不说了若指掌,至少可以拿捏大半。 思及此,谢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从前哪里会去在乎别人想什么东西。 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懒得多想。 又烦又累。 可他自从认识冯嘉幼至今,哪天不在察言观色? 几个月过去,除了猜不出她脑子里正在琢磨的事情,但凡他能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就知道她此时的情绪。 他是认为保护和爱护自己的媳妇儿天经地义,身为男人、为人丈夫本该如此。 但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头了? 难怪他离开她几日时常胡思乱想,原来平时就想了太多。 还说不想自己看上去不值钱。 早不值钱了。 这毛病往后必须改。 该做的做,但绝对不能过头,不然岂不是像条看主人脸色行事的看门狗。 尊严呢? 他重新转头望向谢临溪:“你不要扯东扯西的了,直接告诉我证据,我相信这其中应有什么误会,陆御史一家人不会是我爹杀的。” 谢临溪不理会他的质问,回答冯嘉幼的问题:“弟弟比我小了一岁半。他与我不同,虽也不足月,但身体素质极佳。跟随我父母去荆北赴任时,他只有几个月大。那晚在驿馆,我陆家连家仆护卫十几人被贼匪突袭,贼匪杀人之后,还在驿馆放了一把大火,想要毁尸灭迹。” 冯嘉幼一听就知道可疑,当时正值南疆大乱,大魏国土上到处是流民和贼寇。 贼寇杀人劫掠不必多此一举的毁尸灭迹,除非凶手想要掩藏什么。 “贼匪想要掩藏的是我弟弟。”谢临溪冷声道,“贼匪想让前来敛尸的官员作证,我那年幼的弟弟被大火烧成了灰。但我弟弟脚腕上戴了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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