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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总不好拎着这东西出去吧？给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是画皮的妖精呢！” 李禅忍着笑道：“我都已经把人撤开了，你现在可以带着这件衣服回房间慢慢烘干。” “那你不早说！”云黛要不是手上举着人皮衣累的不行，怕是就要伸手来教训李禅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赶快出去吧，我还有事要找你说呢！” “哼，你帮我拿着这东西！”云黛横了李禅一眼，把半干的人皮衣丢给李禅，气咻咻的迈步出了门。 回到房中，整间房里都暖融融的，还氤氲着一股淡雅的香气。云黛往房间中间的案几旁一坐：“吴王殿下找我要 说什么事啊？” 李禅举着那件人皮衣，进屋之后小心的将之挂在距离暖炉约莫三尺多的地方，确认挂好了之后这才坐在云黛面前。 “你怎么把衣服脱了？”云黛看了李禅一眼，这才发现李禅只穿着中衣，不禁有些惊讶。要知道她认识李禅这么久了，还真没怎么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第526章 华林园温泉（八） 李禅哪里好意思跟他说是因为自己心中躁动，穿不住衣服？ 此刻云黛更是少有的披着头发，一头乌发又黑又密，因还半干着，服帖地熨在玲珑的身段上，中衣外草草系了一件竹青道袍更衬得她白如皎月，活脱脱一个思凡下界的小仙子，李禅更是心旌摇曳，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明天可有什么事情么？” 云黛一愣，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怎么了？” 李禅想了想：“也没什么，你来了这么久也没带你寻访过什么名胜，正好这几天得空，就想着明天带你去伊阙看看。” 云黛：“伊阙？去伊阙干什么？” 李禅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将明日与母妃见面之事告诉她：“想带你散散心，顺道看看大佛。” “是看大佛窟么？”云黛一听顿时来了劲头，“听说伊阙的大佛窟很壮观的，我小时候去过云州的大石窟，不知道这两个哪个更佳？” 李禅之前三年呆在河东，云州大石窟自然是多有造访，略略回忆了一下：“伊阙的大佛窟在伊水西面的龙门山，云州大石窟则是在武州川北岸，都是依山开凿，都绵延有两三里，就连主尊的大佛的高度也是差相仿佛，难分轩轾。只不过云州地近边关，初唐以后就少有开凿，而龙门的则是数百年来一直未停，所以要论起规模宏大，恐怕还是龙门的更壮丽些。” “原来如此！”云黛听得悠然神往，“我记得当年看云州大石窟的大佛，觉得实在是巧夺天工，竟然能在崖壁上造这样大的佛像实在是叫人惊叹。” 李禅笑道：“要是单论大小，无论是云州还是龙门，怕都比不上嘉州凌云山的弥勒大佛，听说那尊大佛之大，比龙门和云州的主尊还要大数倍，光是大佛的脚背上就能站立百十人，真不知究竟是如何壮观法！” “听说？你也没去过咯？”云黛笑道。 李禅叹了口气：“嘉州路远，我时时在洛阳，哪有机会过去呢？”李禅这一生离嘉州最近的，还是关中之乱流离失所之时，可那时候朝不保夕，又怎么有心情去探访古迹？ “那等以后咱们一块去呗！”云黛笑道，“我听薛子华说河西的敦煌郡也有大石窟，咱们到时候都可以去看看！” 李禅展颜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云娘子带我游历天下了！” 云黛连连点头，忽的想起一事，啊了一声：“诶呀，光想着跟你去玩了，本来还想着明天再去城外的灾民营看看呢。” 李禅一怔，看着云黛的表情都有些不一样起来，这个小姑娘虽然是女子，却能如此的已天下为重，世上男子又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当即笑道：“城外如今隐患已除，有你之前的方略，又有不良人和河南府的人照料着，一两天的时间没 什么问题的。况且之前冯三已经传话过来，裴耀卿那边的意思也是叫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现在灾民营。” “这是为何？”云黛有些不理解，要说河南府那边能料理大部分事情她没什么问题，可是专程说不要让他出现可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如今谋害张观主的凶徒虽然已经伏法，可灾民营中毕竟有数万之众，来历复杂，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包藏祸心之人，你眼下目标太大，要是轻易出现在灾民营中出了什么差错，对于城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不利。”李禅顿了一下，“况且你现在是陛下眼中的今日红人，他日干臣，要是有个什么是非好歹的，他这个河南府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黛也是啼笑皆非，不过想想至多也就是一两天，也就放下心来：“那明天咱们什么时候去？要是一早去我这衣服还干不了怎么办？”说着看了一眼那件有点瘆人的胶衣。 李禅一怔，他此时也是有点犹豫，明天去伊阙奉先寺，实际上是为了让母妃看看云黛，就算不能穿女装前往，也不该穿着如此雄壮。 云黛见李禅望着胶衣发愁，以为他也在担心，嘟着嘴说：“……我来洛阳也好多时日了，都没有出去逛过，如果衣服没干……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啊……” 李禅思前想后仍是没有说破：“不妨事，这房里暖和，明天一早应当就干了。我们明天直接从城外过去，也不用那么早过去，睡醒了再慢慢去就成。” 交代完这件事情，李禅心中也了了一桩事情，看着云黛新沐后满脸水汽，粉嫩白皙的样子，身上虽然已经凉爽了，心头的火气却全然无法抑制。李禅摇了摇头，心知不能再如此相处下去，自己最近与云黛耳鬓厮磨，好几次都快要逾越，这如何使得？ “那就说定了，明天起来之后一道去伊阙……我也去洗个澡。”说罢就起身去了灵泉殿那边。
第527章 华林园温泉（九） 云黛看着李禅逃一样消失在门外：“怎么说洗澡就洗澡，这么突然吗？” 云黛独自在房里左摸摸右看看，看到榻上横着一面阮，想来李禅刚刚就是在这里弹奏的。云黛手指无意识拨弄着琴弦，丝弦轻颤如珠落玉盘，似露滴古井，云黛心底的涟漪也随之轻轻泛起。 她知道郑公公必定是备了其他房间。即使没备，此刻她走出门去说要休息了，也自会有小内侍去收拾出来。 但她不准备走，她想呆在这里，前两天的分别让云黛彻底意识到，这个讨厌鬼已经悄无声息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那日国子学眼见着李禅被内卫架走，云黛心都快碎了。在灾民营忙碌成那样，但只要一空下来，李禅、爹爹、阿娘和弟弟就会在脑海里转啊转。 云黛发现她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李禅的生活了。 遇袭那日她会发现端倪，是因为走到一半望着月光皎洁，不知怎么忽得心里一酸，对李禅的思念不可抑制的泛滥开来，她心中默默祈求爹娘还有张观主的在天之灵保佑他，让他能安然度过三法司这一夜。 而就是云黛这突然停滞的一小步，避过了最致命的当头一刀！ 其实两人见面后，李禅问了很多次昨夜遇袭的情况，云黛都笑说是不良帅说得太夸张，她与大河帮交手过太多次，他们的招数她都烂熟于胸，根本近不了她身。 可，怎么会是夸张呢，那是十几人对她的围杀，两个不良人当场身首异处，血喷了云黛一头一脸。 云黛凭着他们的身手一下就确认了：“大河帮！” 云黛记得那些人的狞笑：“云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黄泉路上有那个姓张牛鼻子还有你爹娘，你不会寂寞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黛立时暴怒，看着围着自己的着十几个人，当时她也以为自己必无生路：“呵！我有大河帮十几人给我陪葬，路上也风光！” 之后的记忆云黛都模糊了，只记得自己中了两刀后不觉得疼，以为是回光返照，更是杀红了眼。据后面赶来的不良人和禁军说，当时‘云公子’精赤着上身浑身浴血，真真如杀神降世。 这些云黛不敢和李禅讲，他只听到自己遇袭就闭了气，当时他的情况凶险非常，若不是当时自己就在河南府，去晚了他会如何云黛都不敢去想。 云黛给李禅把过好几次脉：他现在看着好似无碍，实际上心神、气血皆损，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 云黛看着阮出神，她在想或许她要和郑公公好好合计一下，把李禅的情况说得更严重些，让郑公公牢牢看住他！ 但这样……粮价怎么办？朝局怎么办？云家怎么办呢？ 云黛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她很确定，无论如何都都想和李禅呆在一起，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 所以，有些事情，有些话，她要问清楚，要当面听到他的答案。 李禅这边全身浸入热热的汤泉之中，心中那点旖旎绮念也随着温热的流水一同洗去，正放松之时，忽然听见偏殿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禅吃了一惊：“谁？” “是我！”是云黛的声音。 李禅霎时涨红了脸，自己这在洗澡呢，她过来干什么？ “你、你……我……” 云黛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澡豆和巾子，轻轻说：“……下人都被你赶走了，我怕……” 李禅见她走出来，更是羞不可耐，连连退到池子深处，咳嗽了一声：“我洗澡本来就不需要人伺候。”许是怕云黛不信又紧接着说，“我幼时逢关中之乱，流离失所自是没什么人伺候，平乱后虽也是住在皇宫之中，但那时百官凋零，内侍也都不齐全，也并没什么人伺候……而且独处惯了，我……” 云黛此时已经走到池边，隔着氤氲的水汽，只能朦朦胧胧看到远处有个人形的影子，夜风吹拂那影子也跟着时有时无。 云黛也知道自己莽撞，只是有些问题，不是如此怕是问不太出来：“你干嘛，好像我很吓人似的。” 李禅面朝宫墙，背对着云黛：“云二小姐，我再如何克己复礼，我也是个男人，你明白吗？” 见云黛不说话，李禅接着说：“这样，你立刻出去，或者我现在叫郑楚，让他带你去别的殿阁，我们现在不、不能……” 若是今天开了这个例，李禅清楚的知道，他将完全失去控制。 诚然之前在皇后行辕他是与云黛行了周公之礼，但那时一方面自己被下了药混混沌沌记得很不真切，另一方面与她初初相见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之后直接分别了一个月，饶是如此，都让他忍耐的很辛苦。 他无法想象若真在清醒的情况下开了这个头，会成怎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云黛懵懵懂懂，但他是清楚后果的！李禅不允许自己这样！！ 云黛咬着嘴唇说：“那，我有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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