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宁道:“你瞧你,说着说着还急了,姐姐我可得教教你了,咱们做大事的,心思可得打开了,你家驸马可不是凡品,你当区区三驸马的框子能困住他?你日后又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待你有了孩子就算是不和离,你同他分居,你就能保证他这辈子起不来了?” 慎晚眉头蹙了蹙,只见荀千宁继续道:“今日你家驸马入宫之时,我听说太子可在场,人家俩人自小伴读的情谊,太子又喜欢装成个护妹妹的,你家驸马能在这种情况下说服皇帝替你做主,他是这个!” 说着,她竖了竖拇指。 “他出宫之后,又去了大理寺,曹大人可是个人精,他又几句话说的曹大人开怀,拉着他就要拜把子,怎么拦也没拦住。”荀千宁啧啧两声,“我原本以为这事儿不过是三个烂人碰瓷不成自砸脚,最多再加个茯阳和稀泥,可这几日瞧着曹大人那个态度,这事儿不简单。” 慎晚听着她说了这么多,眉头皱的更深。 荀千宁轻叹一声:“要我说,做生意你在行,可这勾心斗角的,你入了旁人套儿都不知道,不如你这几日给你家驸马些好脸色,让他帮你把这件事办明白了,日后你再磋磨他便是了。” 这算是触及到慎晚不会的地方了,给贺雾沉些好脸色吗? 她觉得她还没开始待贺雾沉怎么不好呢,他们两人成亲也快一个月了,没少他吃没少他喝,驸马该有的恩宠也都给了。 我朝哪有驸马像他这么得宠,能侍寝这么多次的? 慎晚手一摊:“我做不来。” “也没让你做什么,你就对你家驸马多笑笑,再随便给了什么恩典,画饼充饥还不会吗?他们贺家人最看重忠于君主那一套,你如今就是他的君主,对,妻主。” 慎晚本不想听,可荀千宁劝了她好久。 没了法子,待千宁走后,慎晚到底还是去寻了贺雾沉。 夜已经有些深了,贺雾沉在烛光之下看着书,一圈圈烛光萦绕着他,衬的他俊俏的不似凡人。 慎晚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这才看清他读的是东氿律例。 贺雾沉恍然抬头,随之声音温和道:“公主有事?” 慎晚心中默念了几句,要对他好脸色,想了想,她给他倒了一杯茶。 贺雾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就在慎晚要开口之时,他率先道了一句:“殿下身子还未恢复,不宜同房——” 慎晚:? 第二十五章 吃亏 慎晚的面色黑了一度,可瞧着贺雾沉,心中方才念叨的要给他些好脸色,如今全部抛之脑后。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她来寻他只能是为了要同房吗?! 她手上原本在给他斟茶,如今她一用力,直接将茶壶摔在桌子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顶着葵水还要同房,且不说她就算是着急要孩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纵欲过度,拉着驸马不知控制的贪欢呢! 可瞧着贺雾沉这副略微偏头的模样,他身着月白色的寝衣,因着屋子暖和他的领口有些敞开着,墨色的发垂落肩头,更衬的他肤色莹润,倒是比姑娘家都嫩。 慎晚也是尝过他身子的,看着是东氿姑娘喜欢的那种文弱,可动作之时却跟文弱一点沾不上边。 贺雾沉听了她的话后,自己反应了过来是因着先前慎晚同他发脾气时说孩子的事,让他先入为主了。 他耳尖攀上了些红润,刚想为自己方才说的话致歉,却瞧见慎晚的眼神顶着他脖颈处,然后……吞咽了下口水。 贺雾沉:…… “你看着我做什么!”慎晚先吼了一句打破这既暧昧又尴尬的氛围,随之道,“你大晚上不睡觉,看东氿律法做什么?” 贺雾沉指尖挑起书握在手中,白皙修长的手很是好看,他声音略带些低沉:“七公主以身陷害姐妹,理应受罚。” 慎晚一愣,原来贺雾沉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再给她想办法去整治茯阳? 她来了兴趣,转身坐在了木椅上:“那你看出个什么来了?” 贺雾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寻常人家兄弟姐妹之间不顾手足之情,挑事一方同报官一方皆要受罚,只因一损俱损,报官者也算是不顾念手足之情。” 也就是说,若是慎晚去寻人做主,将茯阳跳水陷害她的事情闹起来,慎晚也会因为不顾念手足之情,同茯阳一起受罚,只为了让两人知晓姐妹之前情谊的重要。 如此做法无异于在碎裂的水缸上打补丁,只会让缺口更大,漏水更多。 贺雾沉记得,上一世他曾任职过户部,接手过关于同类的案件,五年后律例修订他将这点给修改了,如今他不能入朝,这条荒唐的律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去。 慎晚一只手撑着下颚,嗤笑一声道:“我就知道没什么用,偏你还要去看,编写这律例的人本就古板守旧,能写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贺雾沉手上一顿,当初编撰律例之人,便是他的父亲贺相,而贺相死后,他也是因为中了功名,被皇帝准许能参与上律例的修订。 古板守旧吗?他父亲倒是确实如此,曾经的他亦然。 慎晚瞧着他,啧啧两声:“怎么,这是伤到我们贺郎君了?你不是说你参加过律例修订,怎么当时没发现其中的荒唐之处。” “未曾设身处地,确实无法发现其中弊端。”贺雾沉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慎晚面前,反而抬眸看她,“公主说过,臣既做了驸马,便不该再被称为郎君,怎么的如今公主倒是忘了。” 忘了,是忘了,她还忘了贺雾沉最喜欢用她说过的话,再还回到她身上来。 她更是没想到,重阳宫宴上她随口说的话,他居然还能记得。 慎晚咬了咬唇,眯着眼看贺雾沉:“少装了,你怕是巴不得做回贺郎君罢?” 她稍微扬起下颚,双眸睥睨瞧着他:“尚主之前,你年少便考中一甲进士,贺家又是名满汴京的人家,有着你爹贺相之前的名声做底子,在加上你的才华,日封侯拜相亦或者配享太庙都是有可能的,贺雾沉,你应该很恨我断了你的青云路罢?” 恨吗?贺雾沉略一垂眸。 其实那条所谓的青云路,他上辈子便走过了,确实很顺利,但这也之是在上位者清正的基础上。 如今回过头看,这条所谓的青云路只会让他丧命的速度加快,走父亲的老路,做清廉的好官,这都没有一个听话的佞臣重要,君主是非不分,他又为何要执着那一条路? “不恨。”贺雾沉声音和缓,好似穿透了岁月般落在慎晚的耳中,“能娶到公主,臣心中欢喜。” 他说的正经,能娶到慎晚,一来能让他不再入仕,二来可断了慎晚上辈子的孽缘,让她此生得以善终,没什么比这更让他欢喜的事情了。 可慎晚听了他的话,身子却稍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难以置信地喃喃轻道了一声:“不是罢?” 她这辈子经历的男女之事不多,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毕竟也是被荀千宁在身边熏陶过,且看过许多男女情爱的话本子。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贺雾沉这模样,分明是心悦她啊! 慎晚手慢慢伸到了唇边,轻轻咬着指头的关节,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贺雾沉居然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当初为什么选他做驸马,其中一层便是她也觉得,贺雾沉同磐阳是有私情的,她如此既能断了他们两人日后的未来,还能让贺雾沉在她身边屈辱承欢,折损他身为贺家子孙的风骨。 可如今这算什么?她倒是让贺雾沉娶到他心悦的女子了? 慎晚是做生意的,她在心中略一衡量,结论明显,她亏了,亏大发了! 贺雾沉若是当真心悦她,还屈辱什么?还折什么风骨? “你住口!”慎晚气急,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欢喜什么?你是贺相的儿子,你娶我,你欢喜什么?!” 贺雾沉一愣,有些没跟上慎晚的思绪,难不成他还得恨她? 慎晚瞧他略带疑惑的眸子,心中更是气,她咬了咬唇:“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存着这个心思的!” 第二十六章 茶水 什么心思? 贺雾沉眉心动了动,有些没跟上慎晚话中的意思。 他娶她,跟他是不是贺家子孙有什么关系?他父亲贺相虽说死的突然,但生前也未曾说过贺家子孙不得尚主,更没说过不得尚三公主。 贺雾沉思绪有些乱,但如今慎晚看他的眼神奇怪的很,总不能跟她说他是临时起意要尚主的吧? 他略一沉吟,脱口道出了一句:“大概是三年前罢。” 他此生重生回来便是在三年前,正是外出游历之时,当时他虽未曾归京,但午夜梦回,他确实控制不住地去想过这个他并不熟悉,但却愿意顶着被连累的风险,当众为他求情的慎晚。 思及此,他看着慎晚的眸光多了几分温柔,好似冬日里那丝缕暖阳,可这眸光落在慎晚的眼里,却让她从心底里往外的恶寒。 慎晚倒吸一口气,厉声呵道:“闭嘴吧你!” 她竟然不知,贺雾沉对她的心思居然起的这般早! 慎晚忙不迭后退两步,贺雾沉的话冲击着她,从前她对面前这个人的印象仅停留在他是贺相的儿子,和磐阳心悦他。 曾经旁人拍磐阳马屁之时,也将贺雾沉夸的天花乱坠,她曾偷偷去瞧过他,只记得他是个性子极冷的人,不苟言笑且古板守旧,当真像个冰块,同贺相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因及此,她见到贺雾沉的第一眼便讨厌的紧,可是如今贺雾沉自外游历三年归来,倒是变了些,对旁人虽冷,但对她却能称得上一句……温顺。 其中缘由从前她并未细想过,如今看来一切都有了解释——贺雾沉心悦她。 慎晚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这心思究竟为何而起,你尽快断了念想!” 她震惊之余,心底的厌恶陡然升起,因着贺相的进言她在宫中困了八年,贺雾沉凭什么可以毫无顾忌的心悦她? 贺家人,就应该揣着对她的愧疚活着,凭什么将那些男女之情套在她身上! 慎晚眸光在贺雾沉身上流转一圈,最后落在他手中的律例上:“心术不正的东西!你既然喜欢看,你便给这律例抄十遍,否则不许吃饭不许喝水,更不许出这间屋子!” 说罢,她伸手将贺雾沉桌面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已经有些放凉了茶水飞溅出来,洇到了她的蜀锦秀鞋上,可慎晚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她猛甩衣袖脚下生风,快步出了贺雾沉的屋子,好似晚一步便能沾染什么污秽一般。 门一开一合,进屋子了些微凉的风,但因屋中的炭火吹到贺雾沉身上之时,并没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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