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彼时还真有那么几分孝子贤孙的意思,本就因为落水身子撑不住,方才被慎晚打了那么一下更是头晕眼花,彼时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说什么都要回寝殿去。 慎晚上前想要拉她,但伸出的手却被贺雾沉拦了下来,张嬷嬷眼见如此,立即将矛头对准贺雾沉:“驸马,三公主性子急躁,我们家娘娘原本便想着成亲后由驸马约束能好些,您自小是咱们太子的伴读,老奴托大说上一句,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您的秉性老奴知晓,您快些将公主带回去罢。” 贺雾沉什么秉性,不就是贺家一脉相乘的古板守旧?! 张嬷嬷这么说,不就是想让贺雾沉觉得她有损颜面,逼着他撑起驸马的谱,好将她带回去吗? 慎晚自是不想如此,可方才落水受凉,如今又气急攻心,头脑一涨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葵水 慎晚再次醒来,睁眼看见的便是自己寝殿床榻的床顶。 脑袋因为刚晕过去还有些发昏,每一次眨眼都冒着金星,耳畔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公主醒了?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慎晚侧眸循声看去,入眼便是贺雾沉那张白皙俊俏的脸,只是因着担心着急,这张脸上原本的疏离意味褪去,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思绪回笼,慎晚想起了自己临昏迷前的场景。 她记得,皇后身边的张嬷嬷变着花样地激茯阳大事化小,又打着贺家的幌子让贺雾沉带她离开。 她呢?竟然不争气地晕了过去,如今自己回到了寝殿,还用想吗?定然是贺雾沉将她带了回来! 面前的人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眸端起身侧小炉子上的药,接着用他清润的嗓音说着关切的话:“方才太医来过,公主您……来了葵水,今日又在湖中受凉,那湖水本就不干净,还是快些吃药,以免——”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药碗便被慎晚打翻在地,苦涩的味道弥漫在两人之间。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慎晚从床榻上坐起,声音里面压抑着怒意。 贺雾沉眉头微蹙了一下,但在抬眸之时,用的则是他一贯的目光:“殿下息怒,您晕的突然,臣担心您身子受损,故而——” “你担心?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辱了你们贺家名声!” 慎晚身子有些发抖,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贺雾沉居然还要在她面前装,可笑她竟然会因着他突然出现护着自己而心绪微动! 贺雾沉察觉出她是有些误会了,伸手把她身上滑落的锦被向上扯了扯:“殿下,您晕的突然,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将您带回来请太医,其他的事情自然要往后推。” 慎晚气急:“是,往后推,那你就给我推回公主府了?你即便是不能同我一起去跟她们言说,你也应该把我留在重华宫,最起码还省下了我来回路上的时间!” 她一把推开贺雾沉的手,作势就要下榻。 贺雾沉想说,他能看得出来宫中并非人人都真心待她,若是在宫中请太医他实在不能避免有人做手脚,只能将她先行带回来。 可慎晚如今气的不行,说什么都要回去,甚至下榻后站在地上,还狠狠推了他一把。 小腹的疼痛突然袭来,慎晚只觉得一阵暖流流过,也不知都月事带能不能扛得住。 她心中的情绪陡然放大,干脆直接指着贺雾沉呵道:“我要你有什么用!此事你不能帮我便罢了,为何还能让我来月事?磐阳成亲第二个月便被诊出来了喜脉,你竟然连大驸马那个体虚窝囊的都不如!” 慎晚越说越气,虽说旁人新婚后何时有的孩子她不知道,但磐阳的事情她还是听说的,只是磐阳的婆家本身就是世家大族,婆母又是太后生前极为喜欢的后生。 因着瞧不上如今的张皇后,对着磐阳也是摆足了婆母的款,磐阳身子弱,站规距的时候生生落了胎。 至于其他,当初荀千宁流落教坊司,买走她初夜的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荀千宁吃过避子药都能有身孕,如此比较起来,贺雾沉简直太不顶用! 贺雾沉自然是不知道慎晚在心中将他同旁人比较,也没办法说明他每次都有意控制不落子孙,便也只能生生应了下来。 “公主如今年纪尚小,实在不宜有子嗣。” 他轻声劝了一句,既然没法说明上一世慎晚因着有孕伤了身子,那便只能想办法让她转移想法。 可他这么说,落在慎晚耳朵里便成了推卸责任。 竟然说没能诊出喜脉的原因,是因为她年纪小?在她们镇子上,及笄后就有身子的一抓一大把,她身子比常人本就好上不好,成亲前也是由太医诊过脉的,怎么能赖在她身上! 慎晚盯着贺雾沉那张清俊的脸,若是往常还能称赞一句如玉谪仙人,可如今的慎晚看着他,好似能看着他头顶刻着两个字——没用!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慎晚手上握拳攥的紧紧的,头脑也跟着一阵阵眩晕,眼见她身形不稳,贺雾沉要上前扶她,慎晚压抑着声音低声道一句:“滚开!” 贺雾沉手上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依旧将慎晚扶的稳稳的,可他的动作却激怒了她。 慎晚使劲去推搡他,甚至极为厌恶他的触碰:“滚开,别碰我!” “这是吵什么呢?” 荀千宁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 她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伸手将箱子放在一旁,上前便要搀扶慎晚,她打趣道:“白瞎我这般担心你,那边处理完了我就赶过来,如今看你这中气十足,还能骂人呢?” 慎晚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去看贺雾沉。 荀千宁瞧出来二人之间气氛不对,她手上的帕子挥动两下:“你们这是闹什么呢?晚儿,你家驸马这次可是立大功,帮了姐姐我不少忙,给我个面子,不管他今日因为什么事情气到你了,你也注意一下身子,刚病上一场别在气的落病根。” 慎晚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捕捉了荀千宁话中的重点。 “他帮你什么忙了?” 荀千宁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贺雾沉,随即声音里面待着些差异:“你家驸马没跟你说?当然是酒楼的事啊,你是不知道,你昏倒后他这边刚安置了你便把我叫了回来,自己一个人入了宫,闹到皇帝面前了。” 说到此处,荀千宁笑了一下,对着贺雾沉道:“妹夫,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把皇帝请动还没落话柄的?” 话说到这份上,慎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贺雾沉并非是想听从张皇后的话将此事揭过,而是在她昏迷之后先叫荀千宁来照顾她,而后自己一个人去寻了皇帝解决此事。 她的火气如今全部消散,甚至……有些尴尬。 她也是想有些歉意的,但是对着贺家人,她自己自动把心头的歉意都压下了去。 贺雾沉没说话,荀千宁倒是又将头转回来对着慎晚:“你们方才,是因为什么事情吵啊?” 第二十四章 好脸色 荀千宁看了看慎晚,又看了看贺雾沉,心中明白了些,当即摆了摆手:“驸马今日也累坏了,先回去歇着,这有我呢。” 说着,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贺雾沉当即会意,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动作之间颇有风度,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慎晚见人离开,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荀千宁却似是找到了乐子,挑眉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瞧你这个反应,是不是以为你家驸马向着皇后了?” 慎晚轻咳了两声,嘴硬道:“没有,他向着谁跟我没关系,我讨厌他,就像讨厌他爹、讨厌贺家一样,不然我为什么挑他做驸马?” 她从前可不想选什么驸马,慎晚心中,这汴京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心中都藏着花花肠子,没什么正经东西。 可张皇后想着她的钱,想让她嫁出去,最好是嫁到她本家张家好能给太子助力。 张皇后磨着皇帝,强迫着给她选驸马,可皇帝说了,待她生下孩子之后便可自请和离亦或者分居,张皇后怕是死都想不到,慎晚的钱早被皇帝看住了,怎么可能流于张家? 慎晚一个公主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皇帝能不知道?她做的那般顺利,自然也有皇帝在后面放任,亦有其推波助澜。 荀千宁拿着帕子的手点了点她:“是是是,贺丞相固然可恨,但恨不及妻儿,你家驸马也挺听话的,你如今来了葵水,待生下孩子再快也得有一年,你磋磨他一年,也算是两清了。” 慎晚眉头动了动:“你是来寻我的,还是来给他说情的?将我接入宫中的主意可是他爹提出来的,我在这憋屈了八年,凭什么他们贺家还好好的?这算什么两清!” “好好好,不提他了,你别气。”荀千宁伸手摸着她后背给她顺了顺气。 慎晚舍不得将气撒在荀千宁身上,她无奈一笑,伸手指了指那个箱子:“你往日来找我可都是空着手,怎么今日还带个箱子来?” “是避火图。”荀千宁笑着道,“我派人去西氿寻的,西氿民风开放,有位画避火图闻名的先生,名唤任平生,这些都是从他那里寻来的,我瞧过,都是好东西,画技不输你家驸马,可这意境动作却是你家驸马比不上的。” 荀千宁眼底闪烁着光:“待过了年咱们这个铺子起来,定然能大卖一笔,我已经派人去寻任先生,若是能谈下来,对咱们可是互赢。” 荀千宁说话间有些激动,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说来也奇怪,若是往日里听到这个消息,慎晚定然是开心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心头无论如何也定不下来。 她神情游离地听着荀千宁说她这几日的忙碌,脑中却控制不住地去想,贺雾沉今日独自入宫可有被磋磨? 宫里面那些人可都是人精,若是贺相还活着,若是贺雾沉还没娶她,或许他在宫中还能有一席之地。 可如今贺家子嗣凋零,后辈之中唯有贺雾沉日后有能力出头,但他又尚了公主,青云路算是断了,宫中又怎会有人再给他面子? 思索之下,荀千宁也察觉到了她心绪不宁,稍微用力摇了摇她:“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 慎晚面上有些尴尬,她避开了荀千宁询问的视线,小声问了一句:“贺雾沉今日入宫,可有发生什么事?” “能有什么,就是——”荀千宁声音停了一下,她先是一愣,随即反映了过来,一脸的坏笑,“宫中的事情我哪知道,我可有许多年不曾入宫了。” 她靠近了些,声音带着戏谑:“你想知道?直接去问你家驸马就是了!” 慎晚面皮薄了起来,急了:“我问他作甚?他入宫发生什么事情了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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