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雾沉看着慎晚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泛上些许郁结,他……怎么又惹慎晚生气了? 此生他所求不多,他曾经虽然从未想过男女之事,但上一世他终生未娶,同僚也曾打趣过他招惹女子喜欢,他此前从未细想过,如今却有些控制不住思绪。 为何能被旁的女子心悦的他,却不受慎晚喜欢,甚至让她那般厌恶? 他看着慎晚方才给他斟的那杯茶,又看了看炭火,唇角牵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来。 还不算糟糕,最起码没断了他的炭火。 午夜夜半,守在贺雾沉院中的侍女,一个劲儿地伸出头向屋中看去,思索良久实在没忍住,自己端壶茶水,靠近去敲了敲门:“驸马,您睡了吗?” 这话问的多余,屋中分明烛火是亮的,屋内人怎么可能睡? 慎晚的命令声很大,侍女虽在外院清扫,但因着一直留意主屋,她将屋中的对话听了八成。 不吃不喝地抄写律例,还是十遍,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屋中人声音有些低哑:“谁?” 这话似给了侍女鼓励,她不顾规矩擅自推开了门,却不成想一抬眼便对上了贺雾沉发冷的眸子,她腿上一软,险些没站住,慌乱低下头来。 “我未曾准许你进来。”贺雾沉声音十分疏离,他眸光落在侍女的手上,“你是何人,可是公主命你过来的?” “奴,奴婢名唤花生,一直在外院做洒扫的活儿,驸马您,您是见过奴婢的。”花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说话时有些磕巴,“您许久未曾进食用水,奴婢特给您送壶茶水来。” 贺雾沉身子略微后倾,眸光落在了花生的手上,没说话。 花生被他的眸光看的心里发毛,她颤声找补道:“奴婢想着,您,您读书写字时习惯品茶,夜里凉不喝些温水不行的,所以……所以才斗胆进来,请驸马恕罪。” 若非此人看着实在胆小的紧,贺雾沉都要怀疑这侍女是来勾引他的。 贺家家风紧,府中侍女自然都是老实的,可贺雾沉做官之后,倒是有不少人往他后院塞姑娘,倒是让他多了些打发爬床女子的经验。 这侍女若是没藏什么旁的心思,为何会知道他读书时的习惯,可若是藏了,这可是三公主府,一个侍女搭上了驸马,岂不是必死无疑? 贺雾沉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我再问你一次,可是公主派你来的?” 花生脑筋有些转不动,她想着,大公主三公主都是公主,她应该也算是公主派来的吧? 思及此,她慌忙点了点头。 她心中反复念叨着大公主对她的恩情,又想了想驸马曾经的引路之恩,她心一横,直接硬着头皮将水送到了贺雾沉面前。 贺雾沉看着她,只觉得此人举动之间处处都矛盾,若当真是慎晚派遣其前来,又怎么会这般胆怯? 他思索一番,眼眸闪过一丝算计却又很快消失:“你叫花生?” 花生慌忙点头。 “下去罢。”说着,贺雾沉伸手搭上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在慎晚给他斟茶的那个茶杯之中。 次日一早,慎晚是被侍女提前唤醒的,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对着侍女道:“有事?” 侍女惨白着一张脸,听出了慎晚思绪中的不悦,当即跪了下来:“公主赎罪,您快去瞧瞧罢,驸马中毒了!” 第二十七章 蠢笨 “你说什么?” 慎晚皱着眉头起身,透过床帏的纱帐外,她看见侍女跪在地上有些发抖。 侍女声音都是哭腔:“驸马院里的侍女今日一早瞧见驸马头埋在桌案上,靠近却发现驸马气息微弱,快不行了!” 慎晚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来寻我作甚,还不赶紧去寻太医?” 侍女似刚反应过来一般,点头如捣蒜:“是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侍女连滚带爬地往出跑,慎晚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门外又进来两个侍女来伺候她穿衣,动作间手都是抖的,指甲险些挂伤慎晚,侍女脸色一白当即跪了下来:“公主饶命!” 慎晚无奈摆手:“都下去忙别的罢。” 从前府中没出过什么事,她倒是从未发现,这些丫鬟一个个毛手毛脚的,不过是中个毒而已,又不是死了?等贺雾沉没气了再慌也来得及。 不过,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 慎晚心绪发沉,她虽然恨贺家人,但却没想过要贺雾沉的命,在她的地界突然中毒这算什么事? 昨夜刚对着贺雾沉发了脾气,今日却要去他床前探病,慎晚更是烦,她什么时候这般窝囊过? 可见到了贺雾沉本人,慎晚的气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他依旧穿着昨日的寝衣,本就白皙的面容如今变的更急白了些,那双勾人的眸子紧闭着,了无生气的模样倒是给他俊俏的容颜填了几分任人采拮的意味。 慎晚压下心中思绪,对着旁边施针的太医道:“他还有气没?” 她这话说的冲,好在太医经验老道,手上的力道没有被影响,他恭敬道:“已无大碍,应是吸了或是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索性中毒不深,多服几副药便好了。” 慎晚略一垂眸,对着太医生硬地道了一声谢。 她不想去看贺雾沉,其中也带了几分怕自己心软的意思,索性将目光看向屋中跪着的侍女太监,一共五人。 贺雾沉的院子并不大,也没派什么人来伺候,原本成亲之事他自己带了一个小厮过来,好像第二日便将那个小厮撵走了,不知为何。 太医被侍女领了下去,慎晚干脆直接坐在了床榻边上,对着跪了一地的人居高临下道:“你们昨日给驸马吃什么了?” 她声音懒懒,好似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如今驸马昏迷不不醒,谁都不会傻到觉得这事真的普通。 侍女太监缩着脖子,谁也不敢第一个出声说话。 慎晚耐心不多,皱褶眉头随便指了一个人:“从你开始,你们都说一下昨夜都干什么了。” 太监开头闷声交代了起来,一次下来,慎晚也知晓了。 因着她昨夜对贺雾沉发的脾气,这些下人觉得他不受宠,值夜的人也不上心,想着不吃不喝自然不用起夜,故而是侍奉的人、换灯烛的人都回了去。 可毕竟也是公主府中的主子,这几个人挑了一个好欺负的侍女,命她在贺雾沉门外守着。 侍女名唤花生,慎晚眸光落在她身上:“你说你在外面扫了一夜的地?” 花生身子发抖,闻言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慎晚冷哼一声:“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大冷天的你不去找个地方躲着偷懒也就罢了,你说你在门口扫了一夜的地?你这般勤奋,用不用我给你点儿赏钱啊!” 花生脑筋转的慢,本就怕极了如今更是没反应过来慎晚话中的意思,闻言她以头砸地:“不用不用,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慎晚:“……还真是个人才,我且问你,你昨夜可有发现驸马有什么异动?” 花生声音发颤:“没,没有,昨夜驸马写了一夜的律例,墨都写没了大半块,奴婢真不知道驸马中毒了,还请公主明鉴。” 慎晚略微侧眸看她:“你不是扫了一夜的地吗,你怎么知道驸马的墨写没了半块,怎么,你还给他磨墨了?” “没有没有,奴婢哪里配给驸马磨墨。” 慎晚心中憋闷的一口气正愁没地方撒,如今听了花生的话,她冷哼一声:“说话颠三倒四模棱两可,就算不是你下毒,我府中也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慎晚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叫管家来!” 门外的侍女候着待命,闻言连忙去请管家。 管家姓裴,是裴家的家生子,是姨母特意安排陪着她从西氿来东氿的心腹,也是慎晚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有他来管。 裴管家年纪不过四十,可因着公主成亲的大事,如今忙的眼下乌青,袖子上蹭了大块的墨迹都没有时间清理,被请来的时候还在查点宫中批下来的侍女太监的籍册。 他来的慌乱,但看见慎晚的时候,疲惫的面上却露出慈爱的笑:“公主,有何吩咐?” 慎晚看着裴管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花生:“这人是咱们府中的吗?” 裴管家皱眉看去,略一沉吟:“不是,是您成亲之日,宫中派过来帮衬的。” 这话一说,慎晚的眸光发冷:“宫中来的?定然没揣什么好心思,来人,将她从哪来送回哪去!” 花生瞳孔倏尔瞪大:“公主求您饶命,奴婢只是给驸马端了壶茶水,并没有其他隐瞒,奴婢怎么可能对驸马下毒!” 慎晚瞪了她一眼,裴管家当即反应过来,唤了几个人将花生待下去。 “公主——” 低哑的男声从慎晚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回眸,直接撞入了贺雾沉深沉的眸子中。 她刚将这院中的人处置,贺雾沉便醒了,倒是凑巧。 “醒了?让你乱喝旁人给的水,中毒了罢!”慎晚说话没什么好气,但却没说什么责罚他的话。 贺雾沉动了动唇,还没等说什么慎晚便抢先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那个蠢笨的下毒,你对得起旁人夸你聪慧吗?” 贺雾沉没说话,只是依旧眸光温和地看着她。 慎晚数落了好几句,可被他看的实在是发毛:“你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 贺雾沉:“公主,您压到我手了……” 第二十八章 不知轻重 慎晚面上臊的有些发红,但依旧把色厉内荏做的十乘十,她嘴硬道:“娇气!压一下怎么了?” 话虽如此,但慎晚还是稍稍挪动了一下腰身,换了个地方坐。 贺雾沉面上笑意更深了,但他却没有打趣:“对那人的处置不宜操之过急,既然是宫中来帮忙的人定然鱼龙混杂、好坏参半,还是先留在府中,等过两日借由此事,直接将宫中送来的人全还回去便是了。” 因着身子还没恢复,他的声音和煦温柔,慎晚闻言侧眸看他,就连裴管家眸子都缩了一瞬。 这法子,当真是周全。 这毒来的还真是时候,可直接将宫中送来的人,无论好坏全还回去,还能不落人口舌。 不然以慎晚的性子,要么直接将人留下来,好的怀的她都不在乎,要么有一个算一个全退回去,只是如此就是要被皇后做文章。 “裴叔,您先去忙。”慎晚道了一声,她沉默一瞬,还是嘱咐一句,“等下我过去帮您把人都数出来,就按驸马说的办。” 裴管家连胜应是,待他一退出去,慎晚眸子便冷了下来。 如今屋中仅剩下她与贺雾沉两人,慎晚背对着他:“驸马好手段,在我这里玩儿这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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