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帖子这事儿慎晚是知道的,不过她不想去管长宁侯究竟是又有什么破事来寻她,还是他单纯没话找话为了感谢,她一律不看也不管,只叫门口收消息的人将帖子扔了出去。 慎晚静等着长宁侯的后话,却见他神色尽是无奈,又好似认命了一般:“自打含妗同张疏淮断了着姻缘后,皇后又把主意打到了含妗身上,说要恢复之前同国公府庶子的婚事。” 慎晚闻言皱了皱眉,皇后当真是会盘算,自己红口白牙说上几句话,竟让申易舟成了接锅之人。 她冷哼一声:“皇后算盘打的好,不过国公府哪里会答应,申易舟即便是庶子,也没有前未婚妻退亲后又接过的道理,男子好面又小气,当真忍得下来?” 她是不理解皇后是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就不怕反过来同这两家结仇? 长宁侯却是面上无波无五澜,大抵是已经替含妗认下了这条命。 “世家大族,面子比里子重要。”长宁侯苦笑一声,不知道是为了自己日后被迫要投入皇后阵营之下而担忧,还是感慨自己女儿这为人鱼肉的苦命。 可慎晚听他这话,却觉得可笑至极,她没有去说长宁侯的不是,反而问了一句:“那你如今寻上我,又是为何?” 她说的直白,长宁侯抿了抿唇角:“臣没了办法,如今仅仅有来求公主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眉头微微蹙起:“臣已经没了法子,更是没有办法将含妗这门亲事退拒,如今之计,唯有来寻公主商议对策。” 长宁侯没同慎晚说的是,即便如宫中仅有太子一个年龄合适的皇子,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侯府上下的命,故而他只能小心再小心。 慎晚看着他有一会儿了,打量的目光十分认真,似乎要将他的脸皮生生揭开,瞧瞧他内里究竟是一团怎样的黑肉。 “你口口声声说没办法,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一个侯爷都说没办法的事,那世间还能有谁能解决?”慎晚眯起眼睛,“还是说侯爷你以为,在朝中多年的你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我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能有什么法子?” 慎晚退后了一步,手上紧了紧自己脖颈处的外氅:“我说你怎么一个劲儿地往公主府中地消息,明知道我不回应不见人,却偏要坚持走我这个门路都不去大理寺寻我家驸马,原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脑子的。” 长宁侯听她这番话说出来,虽面上维持的很好没有什么变化,但眸子却闪烁了一瞬。 “你觉得我家驸马能看穿你的利用,我不能?竟难为了你,找到了今日这样的机会同我单独说话,难不成还怕我家驸马会在你同我说的第一个字之前,就替我回绝了?” 慎晚冷笑一声,是在笑他狗眼看人低,又笑他把自己的怯懦无能,掩盖在因为爱子而无能为力去反抗的借口之下。 “长宁侯,我原本只以为你就是那般冷漠之人,就是将大局放在儿女只是前面,今日我才觉得,你分明是胆小。”慎晚啧啧两声,“你瞻前顾后,又怕这怯那,你年轻之时的冲劲儿都去哪了?” 慎晚虽不喜欢读什么四书五经,但对汴京中的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年长宁侯爷刚刚展露头角,不过是个武官新贵,那时便能说出“不惧皇帝,唯愿百姓安居乐业”这种话来,但如今这份胆识,却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消磨殆尽。 长宁侯被慎晚这么一个晚辈训斥着,着实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但却并不气恼,只静静听着。 日暮西山、美人迟暮,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能一成不变,可这些他又如何能同慎晚说? 不过慎晚也不给他说的机会,转身便要走,但却被长宁侯唤住:“臣也想同少年时那般。” 慎晚脚步顿住,只听长宁侯又道:“可臣如今有妻儿牵挂,如何能毫无顾忌?” 他年纪不小,但许是这几日实在是没了办法,被逼的走头无路,对着慎晚也是没忍住红了眼眶:“臣今日只求公主一个恩典,含妗这段时间过的苦,请公主让她后半辈子能过上安生日子,含妗把公主当作最好的闺中密友,她若是知道公主要眼睁睁看着她入火坑却不相救,该是如何伤心。” 慎晚最厌恶旁人拿这种话来要挟她,只道一句:“你说的可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乱点袁鸳鸯谱,非要将含妗嫁到国公府一般。” 她心下觉得讽刺:“长宁侯这番苦肉计大抵是没对皇后使过罢,可你又为何要给我使,莫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心软好糊弄的蠢蛋?” “你若是真心实意不愿含妗日后凄苦,那你便自己去见皇帝求皇后,随你怎么办,可你来寻我帮忙是为何?莫不是我就蠢到要被你当枪使,硬出头?”慎晚冷嗤一声,“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侯爷,还能连门婚事都拒不了?不过是你不愿意得罪人,想让我去得罪罢了。” 言罢她转身离开,也不管长宁侯还有话要说,径直走了回去,刚一入座贺雾沉便一脸关切:“可是出了什么事?” 慎晚摇了摇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含妗又要同申易舟定亲了。” 贺雾沉面上一惊,心中担忧:“公主可是要毁了这门亲事?” 慎晚直接开口道:“长宁侯既不想要婚事又不想得罪人,便诓我来做恶人,算盘打的还真是响亮!” 第二百四十章 再续前缘 贺雾沉听她这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慎晚并没有一听含妗的名字便忍不住要插手此事。 他措了措词:“依公主看来,长宁侯可是会真的将郁姑娘嫁了过去?” 慎晚又开始吃上了糕点,回话时虽漫不经心,但面上神色却没能松快多少:“我哪里知道,人家才是当爹的,他铁了心要嫁女儿,我就是拦又能有何用,当初我自己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哪里来的能力去管含妗的婚事。” 贺雾沉没想到她举例子举到了自己身上来,也不知是他太过敏感还是如何,竟听出来慎晚话中的几分无奈后悔来。 他不想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干脆直接问:“公主可是觉得遗憾,若非被皇帝皇后连着逼迫,是不是也不用早早嫁人。” 慎晚没觉得他问这话时有什么不对劲儿,倒是回答的实诚:“那倒不是,若是知道早早成亲便能早早出来开府,我定没及笄便将日后成亲的人选挑出来。” 贺雾沉一噎,只听说姑娘家要嫁人之前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家中的,倒是没听说有姑娘盼着嫁人得自由的。 不过想来也是这个道理,这皇宫有哪里是个能长待的好地方。 但贺雾沉还是多问了一句:“那若是公主提前挑,会挑谁?” 慎晚斜看了贺雾沉一眼,这下倒是听出来他话中待着的那几分酸意,直接口无遮拦道:“那我自然也会挑个生的俊俏力气小的。” 前者贺雾沉倒是知晓,但是这个力气小又是何意? “两情相悦本就是难事,哪里能顺利寻到和心意又俊俏的郎君,那不如我先想办法抢占了小郎君的身子,待日后皇帝碍于皇家颜面,定然会将小郎君给我当夫君,如此一来,力气大的,我反倒是不好抢占去。” 贺雾沉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心中既觉得慎晚这般做也无可厚非,顶多有些直白孟浪了,但又觉得她这念头未免有点太过……狠毒了。 对她自己狠,反抗的手段亦狠。 没等他们继续说话的时候,外面便传唤了一声,而后皇帝皇后从外间并肩走过来,屋内人皆老老实跪着朝拜,慎晚虽依旧是坐着,但在跪着的众人面前,倒也显得没有那般突兀。 直到皇帝开口让众人平身,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最后殿内才回到了之前那般的氛围,只是与方才不同的便是,如今多出来了许多夸赞皇帝皇后的话。 皇帝视线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申易舟身上:“你可是国公府家的?” 他没有说庶子二字,很明显是不打算下申易舟的面子。 申易舟站起来又躬身:“臣申易舟见过陛下。” 皇帝双眼眯起,等了一瞬道:“磐儿与大驸马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申易舟恭敬道:“臣不敢瞒,大公主这两日身子不适,实在不易多动。” 皇帝也是做父亲的,听申易舟说这两句话心里便有了数儿,他当即道:“好啊,过年遇喜事。” 他虽没明说,但面上的欢喜是挡不住的,他这个年纪正是隔辈亲的时候,他的孩子成亲的也有几个了,但都没有子嗣的动静,如今听到磐阳似是有喜的迹象,当即命人赏下去一堆东西,托申易舟转交。 妇人怀子,胎相没稳妥之时不宜说出来,只因为孩子还小承受不住,有身子前两个月即便是发现了,那也都是瞒着的。 慎晚心中只觉得无语,她倒是真没见过由大夫瞧着面色,判断出来是有孕的,那面色能瞧出来什么?谁知道是不是磐阳头夜没睡好呢? 心中这般想着,慎晚面上也有几分不耐烦,只想着这宫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一直关注她情绪的贺雾沉却是发现了她几分不对劲来,他身后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别着急,我们会有孩子的。” 慎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贺雾沉大抵是以为自己因为磐阳有子嗣而心情不爽。 她心中觉得,贺雾沉有时候当真是伶俐地过分,但他也有猜错心思的时候,她直接道:“你想的倒是美,这段日子你停了避子药,我不照样没怀上?” 慎晚眸光顺着贺雾沉的脸上有下滑到他腿心处,轻蔑笑道:“我可是没少去瞧大夫,不管是浔阳医馆,还是陈老先生,可都说我身子好的很,莫不是……你有问题?” 贺雾沉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段时间没子嗣不过是他一直忍着罢了。 可这话他没说,只顺着慎晚的话答,故意说荤话:“我原以为,若有人觉得我不成,公主会第一个替我正名的。” 慎晚一下便明白了贺雾沉话中的意思,莫名觉得在这种环境听着从贺雾沉口中说出这种话来,有种别样的刺激。 她将头转了过去,彼时皇帝已经同申易舟闲聊过,但却听皇后插嘴:“如今晏舟与磐儿已经有了子嗣,可易舟你却孤身一人,实在是不好。” 说到此处,皇后轻声叹息了一下:“当初你与长宁侯嫡五姑娘定下婚事,却不成想遇上丧事,硬生生等了许多年,后来这门亲事也断了,本宫心中不安,总想着你还是孤身一人。” 申易舟说的一唱一和:“娘娘说的是,只是需得先立业后成家,臣也并不急。” 皇后似乎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一般,直接面露欣喜道:“说来,如今郁五姑娘已经同我那不争气的侄儿退了亲事,不若将易舟同郁无姑娘这缘分重新拉起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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