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看,你莫要伤我大郎。” 郁含妗的泪直接就流了下来,但又害怕惹怒了面前这人,她颤抖着手将信接过,直接打开来看。 张疏淮将一切都瞧在眼里,心中只喃喃道了一声:完了! 彼时整个堂中寂静无比,张疏淮能听的见自己的心跳,他自然知道张疏河非要让郁含妗看的这封信之中写的什么东西,都是写他说郁含妗的下流话。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不怕含妗知道的,这小妮子蠢的很,自己随便说几句甜言蜜语便能将她哄回来,更别提她肚子里面还怀着他的种。 但也不知怎得,他脑中竟想起方才在马车之中瞧见郁含妗那副面带笑意的小女儿家模样,若她真看到了这封信,待回了长宁侯府,会不会整日整夜地抹眼泪,她惯是个爱哭的。 张疏淮脑中纷乱的思绪还没有理清,郁含妗便已经双眼含泪地将那封信看完了,她依旧是颤抖着手将信递回去:“看,看完了,您把信收回去罢。” 张疏河得意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你说什么?” 郁含妗双眸带怯:“你快把信收回去罢,我看过了,你可放过我与大郎了罢。” 她的反应完全超过了张疏河的预料,他以为但凡是个又点心气的姑娘,看着自己以为恩爱非常的夫君这般诋毁自己,根本不可能不生气。 张疏河深吸两口气:“你当真是看这信中内容了?这信可全是我这兄长亲手所写,其中极尽侮辱,这——” “你莫要诋毁我家大郎!”郁含妗奋力喊了一句,“你拿着伪造的书信便到我们二人面前耀武扬威,我劝你快些离开,半炷香后我家仆人见我们没出去就会进来,你若再不走,我便派人将你丢出汴京!” 张疏河被气的笑出了声来:“你仔细瞧瞧,这字分明是我这位兄长的笔迹,这还有什么可造假的?” 这是他最后赌的一次荣华富贵,他眼睛瞪的滚圆,拿着信硬往郁含妗面前凑。 郁含妗怕极了,尖叫着往后躲,张疏河还想去拉她,但这手还没能伸出去,登时便觉得自己的脑后猛地一疼,下一瞬便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张疏淮废了的右手手如今无力地垂下,他的左手手里拿着洒扫用的笤帚,许是已经见到张疏河后脑上流了些许的血,他面上从原来的惊恐逐渐变的冷漠。 但下一瞬,他将自己手中的笤帚扔下,几步冲到郁含妗面前,也不管她究竟如何想自己,也不管自己心中脑子里为何如此乱,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含儿不怕,我在。” 他下意识说着安抚她的话,但含妗却只躲在他怀中抽噎着,不曾说话。 他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思绪逐渐下沉,到最后只能抱着含妗,眼前的张疏河躺在地上,脑后的血在地上洇开。 “大郎,咱们快些回家吧,我害怕。” 含妗闷闷的声音从张疏淮怀中传了出来,他应了下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出了寺庙。 自己的右手本来不好用力,只能用小臂撑着,但如今抱着自己的女人,和女人肚子里面,怀着的自己的孩子,他竟觉得有使不尽的力气。 直到上了马车之中,莲心瞧着自家姑娘瑟缩成这副样子,当即吓坏了,倒是张疏淮给了她一记极为冰冷的眼神:“有贼人欲在庙中对你家小姐行凶,我已将他打晕,你派人把他清理干净。” 莲心被吓的手上一抖:“在,在庙中?” 居然有人敢在庙中行不轨之事?! 张疏淮微微蹙眉:“还不快去!” 莲心赶忙称是,直接下了马车去安排,直到马车再次动起来走在回长宁侯府的路上,郁含妗才从张疏淮的怀中冒出头来。 张疏淮柔声安慰了几句,但他无论说什么,郁含妗皆是“嗯”。 他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将那信中的内容看进去,可无论信与不信,她都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是。 张疏淮犹豫半响,许是近日心绪本就不稳,他下意识用掌心搂住郁含妗的肩膀,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含儿,那信——” “大郎什么都不必说,含妗心中都知道。”女声轻轻柔柔,“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只要大郎你一直待我好,日后待咱们的孩子好,这就够了。” 她仰起头:“只要现在的日子是真,便是我极大的幸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找上门 慎晚的人只能跟到寺庙外面,手下将里面人的话传了出来,慎晚气的险些捏碎手中的杯子。 “她连亲弟弟的话都不信,她还想怎么样子,就当真跟张疏淮稀里糊涂将这一辈子过下去?” 银票在她身后站着,原本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但慎晚说这话,倒是让她想忍着害怕说上两句。 “公主您这话说的便是正理儿了,这寻常人家的夫妻两个,谁又不是稀里糊涂过下去的,奴婢的娘亲便是如此,当初被家中人用两袋粮食卖给了我爹,后来我爹又将我们娘两个买去牙行。” 说起往事,她垂下头:“都已经这样了,我娘还念叨我爹真有良心,别人下的狠心郎君都是往青楼卖的,我爹人好,将咱们卖到牙行里面能被公主买回来,过上好日子。” 慎晚心中本就气,听了银票这话,直接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屁话,哪有被人卖了还要感谢人家没卖到惨地方去了?” 瓷盏碎裂的声音吓的银票脖子一缩,紧接着立刻给慎晚续上一杯茶水:“公主您消气,奴婢说这话原本也不是想惹您生气的,只是这夫妻之间,不都是稀里糊涂过下去的吗,若说事事都计较的太明白,反而夫妻缘分浅。” 慎晚这是听明白了,她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就让含妗跟那个畜生凑活过?” 银票本就胆小,被慎晚这么一呵,说话都有些结巴:“没,奴婢没那个意思。” 慎晚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知道自己这是又吓到她了,轻叹一声后将声音放柔和些:“我这次出去也算是待你见过生人了,怎么胆子还这般小,难不成你还怕我?” 银票摇的飞快,随后又将眸子垂了下来:“奴婢原本是想说,您与驸马不也是如此吗。” 慎晚一愣,没想到她会将话引到自己身上来。 “驸马虽然子嗣一事上瞒了你,但总归来说也没什么大错,奴婢的娘亲说过了,这郎君哪有不犯错的。” 银票还想往后说些什么,但在慎晚的眼神威胁下闭了嘴。 “以后你娘亲跟你说什么,你别听就是了,她自己都被卖了反过来还夸人家良善,若她只是想日子过的不是那么苦,往好的方面想也就罢了,但她若是心里当真觉得你爹良善,那我也要给你们卖了,这样我也是良善之人。” 银票这下真的是不敢再说话了,但她倒是也认真地去思考起慎晚的话来。 一时间主仆两个心中都想着自己的事,屋子倒是安静下来,这几日慎晚想着含妗的事情急的吃不下睡不好,就盼着今天含妗能迷途知返,岂料还是倔的像头驴一样。 外面突然进来个小厮,恭敬道:“公主,门外有个小郎君,拿着您的信物说是来找您的。” 小厮这一番话说完,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慎晚,应该也在心里琢磨呢,这郎君究竟是从哪来的。 慎晚一愣,倒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她随手买下来的那个俊俏的郎君吗? 她摆了摆手:“宣进来罢。” 小郎君来之前应该是好生梳洗过了,原本脏兮兮的脸被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束的也是十分利落,之前那副模样瞧着只是有些俊俏,如今看着当真的俊俏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说贺雾沉是好看的,但他的好看带着疏离,可这个小郎君不同,他就好像自带的炙热,能将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感染起来,一旦瞧见他,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这团小火如今收敛着自己的光芒,见到慎晚后直接跪了下来:“草民参见公主。” 慎晚微微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还买到宝了。 她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郎君稍微愣了愣神,在心中反转了几下自己的心思,想着公主问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亲自赐名? 他虽然没做过下人,但是父亲在世时,也曾经去当地大户人家当过先生,有权有势的人无论是买回来什么丫鬟小厮,亦或者小猫小狗,都会来赐个名字。 这对下人来说,是主子的恩赐,对主子来说,是给自己私有玩物的烙印。 他恭顺地垂着头:“请公主赐名。” 慎晚皱了皱眉头,她起名字想来随意,想来定然是配不上这般俊俏的郎君了,她直接拒绝:“你父亲的读书人,他给你的名字你正常用便是了,何必改了名字,户籍什么的都得去改。” 言罢,慎晚静坐着看他,沉默半响才道:“这几日你应该都想好了罢,可有想过日后该如何?” 她方才的沉默已经让小郎君紧张的额角伸出细细的汗来,这下这般问,小郎君直接想偏了。 他深吸一口气,好看又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意思来,他将头磕在地上:“草民是被公主买下来的,还报了父亲的仇,草民定当听从公主安排,就算是……就算是侍奉公主,草民也心甘情愿。” 慎晚被呛到,十分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才多大你就搞这些?” 小郎君明显心意已决:“公主不必怜惜草民,这几日草民都想明白了,本就是卖身葬父,草民居然还想着自己那也没什么用的文人风骨,公主给草民选择是公主宽厚,但若是草民当真选了,那便是不识抬举。” 慎晚实在没明白,这小郎君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融会贯通最后还说的这般大义凌然的。 她伸手摁了摁眉心:“那便随你心意,若你日后又什么想做的,同我说便是。” 慎晚就当自己收了个近前伺候的小厮,让他跟着银票干活儿,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但这般做法在府中人眼里却成了旁的意思。 直到两日后贺雾沉回来,一进门便瞧见曾经给他和慎晚赶过车的车夫贼兮兮地凑上前来:“驸马,您之前受宠的时候,小的也跟着领过不少的赏赐,小的记得您的恩情。” 他清了清嗓子:“驸马,您不在的时候有个貌美的小郎君找上门来了,许是公主欠下的风流债,如今那小郎君日夜伺候在公主身侧,宠爱甚至超过了当初的您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对视不移 闻言,贺雾沉回府的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车父一脸的可惜,小郎君当然没有正头驸马玩的花样多,若日后公主当真更宠那小郎君,他还哪有领赏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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