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别问小的了,还是赶紧进去瞧上一瞧公主罢。” 贺雾沉即便是不知道这车夫口中言语说的是真是假,但也真切注意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小郎君。 他心头有些发沉,往慎晚院中走的步伐也快了几分,直到靠近院落之中,他听到了里面响起一声清朗的男声:“公主,这天头冷,您还是赶紧回屋歇息罢。” 贺雾沉脚步顿时觉得有些发沉,他缓缓靠近,正好瞧见了里面的景象。 慎晚披着外氅躺在贵妃椅上,身侧生的炭盆,银票在给她喂水果,至于另一个男子,应该就是车夫口中所说的小郎君罢。 小郎君的话,慎晚也是不听的,她不耐烦道:“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话的?我这旁边生着火,头顶又那么大个太阳,我能冷到哪去?本就心烦,出来透口气你还跟着催,当真是跟贺——” 一个贺字刚出口,贺雾沉便知道这是在说他。 原本回来这一路上,他心头是有些不安稳的,但此刻直接舒缓的大半。 他刚想出现,但又见慎晚清了清嗓子:“贺雾沉是死那边了吗?难道真要等着含妗同张疏淮一胎三宝,坐享齐人之福?” 闻言,贺雾沉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没收敛脚步声,声音传到里面,慎晚睁开眼睛往这边看。 倒是银票先扯了扯慎晚的衣角:“公主,是驸马回来了。” 慎晚被银票扶了一把坐起身来,瞧着贺雾沉身披白色外氅,就这般毫不遮掩地站在自己面前,猛地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慎晚的心控制不住地漏跳了一拍。 但是,她却觉得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自己方才是自打离开后第一次念叨他,便这般不巧地被本人听到,而是因为自己上次同他分开回来,是因为他才避子药的事情生气,可平心而论,她如今已经不生气了。 那她该用怎样的语气同贺雾沉说话?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倒是小郎君率先道:“您,您是贺驸马?” 他声音里面夹杂着的欣喜,就连银票都听出来了。 贺雾沉原本看着慎晚的眸子,倒是分了些许给到了小郎君身上。 小郎君欣喜的不行,刚想拱手却又发现不合礼数,后来施了个小厮的礼:“小的方简,见过驸马。” 慎晚瞧着他这副模样,心下真是觉得奇了怪了,他来这两日了,可从来没见他这般兴奋过。 倒是贺雾沉,在听到小郎君的名字后,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至今还记得,上辈子慎晚同张疏淮和离后,最让人诟病的便是她不检点,其中原由,便是因为身侧又个一直侍奉的小郎君,名字就唤作方简。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这在身旁伺候的方简,究竟是同公主清清白白,还是公主一直没能给名分。 前世今生的记忆加在一起,贺雾沉手上猛地攥紧几分,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了。 “起来罢。” 他维持着原本的嗓音轻声道了一句,方简听了令,直起腰来,依旧是用那双明亮的眸子来瞧他,这眼神里有崇拜又欣喜,似乎还有那么几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迫不及待。 但贺雾沉的思绪却飘到了往事里去,分明这辈子自打遇到了公主,他便一直跟着公主,这次不过分开了短短几日,怎么便能让上一世的人又出现? 他想,是不是慎晚照样会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侍奉,那这次要像上一世一样,不给方简名分吗? “你们两个看什么呢?” 慎晚皱褶眉头开口,将两个一见面便对视的男子唤出了神。 她不知道贺雾沉心中所想,但她却有话想跟他说:“银票,你跟方简先下去。” 两个人退下之时,方简甚至一步三回头,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贺雾沉身上,让慎晚都难以忽略,她忍不住问:“这小郎君你从前可认识?” 贺雾沉摇了摇头,他看着慎晚,眸子里的温柔都快化出水来了:“公主,你这几日过的可安好?” 慎晚直接道:“安好?一点儿也不好!” 她转身进屋,顺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同贺雾沉说了一遍,最后她坐在椅子上,开始反思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我以为张疏河能让含妗认清张疏淮的虚假,但好像除了让含妗受到惊吓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苦笑一声:“反倒让她们夫妻两个感情更胜从前了。” 从她说开始,贺雾沉的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倒是把慎晚瞧的有些不自在。 “你莫要再看着我了,你这次回来可是想到办法了?”慎晚将视线一开,“就是不知道,我这般做法,会不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难解决了。” “不妨事。”贺雾沉柔声道,“想来即便郁姑娘这次没有发作,也会在心中埋下疙瘩,张疏淮对她言语的侮辱,可是事实。” 他看着慎晚:“夫妻之间,最怕的便是存了疑心,倒不如说开了好。” 慎晚没理解他话中意思,跟着点了点头。 贺雾沉道:“臣不想与公主有误会,更不想有疙瘩,臣便直接问了。” “公主,您将方简留在身边,是为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说开 慎晚原本的思绪被贺雾沉突然拉到了方简身上,她稍一愣神。 抬眸对上贺雾沉炙热的眼神,她这才渐渐回过味来。 他是不是误会方简了? 慎晚微微蹙眉道:“方简不过是我买回来的小厮罢了,你若说喜欢,我便把他拨你房中伺候去。” 贺雾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平稳落了下来,他勾起唇畔,带着笑意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眯起:“多谢公主割爱。” 他在心中难免对自己的小人之心起了些许鄙夷,慎晚这些不好的名声,本就没几个是真的,上辈子还有人说她同郁四有私情,实际上不也是假的吗? 倒是他关心则乱,平白无故想了那么多,倒是低看了慎晚,也用世人那种带着偏颇的眼光看待她,实在不该。 慎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给你了便是给你了,算不得什么割爱。” 她说的轻松,好似并不是在安排一个人的去处,而是把瓶子从一个屋子换到另一个屋子罢了,贺雾沉微微垂下眸子,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摩搓了两下,心中又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说到底,他也是可以被慎晚随意送人的,就像当初,慎晚想要让郁姑娘不再执着张疏淮,也动过要将他送给郁姑娘的心思。 慎晚不知道他如今心中所想,干脆直接问他:“如今含妗的事情才是要紧事,她腹中的孩子拖的越久越伤身。” 贺雾沉将自己心中那些本不该出现的矫情心思都压了下去:“伤身是何意?” “自然是等着含妗对张疏淮死心,好将孩子流掉啊,难不成要怀着那个畜生的孩子,拼半条命生下来,最后再当个宝一样养大吗?” 慎晚话中的道理贺雾沉也能体会到几分,他看着慎晚:“公主,之前臣不该瞒着你。” 他重新提起避子药的事情,眸中愧意更胜当初。 他认真想过了,慎晚这些日子被银票和荀千宁反复地劝,自己倒是也想开了。 她不喜欢有什么事情磨磨唧唧的无法处理,如今倒是特别洒脱:“罢了,我也懒得同你一般见识,你若是尽快将含妗的事情解决,我便不同你追究避子药的事,还记你大功一件。” 贺雾沉看着她,眼神之中尽是暖意,他笑看着慎晚:“若是立功,在公主这可有赏赐?” 慎晚也不小气:“能力之内,你想要什么赏都可以许给你。” 贺雾沉眉眼之间笑意更浓:“那便先多谢公主了。” 他略一颔首,随后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张疏淮的小厮张孝曾说过,张疏淮与一暗娼有来往,只是臣后来派人去查,却发现那暗娼名唤莲娘,幼时被人卖到春意楼,挂牌后同一香客生了情愫后私奔,最后被骗去了所有家产。 春意楼的人将她找回后,把她生下来的女儿抢走,又把她低价卖给了暗门子,那时她不过二十二岁,便成了暗门子里小有名气的暗娼,只不过后来染了病,点她的客人逐渐少了下来。” 贺雾沉几句话将莲娘的经历交代了出来,慎晚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这个莲娘当真是个可怜人,当初我也派人去寻过她的踪影,但并未寻到。” “但臣在前几日突然寻到了她的落脚之处。”贺雾臣轻叹一声,“莲娘又在情爱之事上栽了跟头,她花钱给自己赎身,嫁给了一个庄稼汉,当初庄家汉待她亲厚,但后来对她非打即骂,最后她实在受不住,反击之时推了庄稼汉一把,那人死了,她的婆母便将她送到了官府。” 贺雾沉身子将慎晚的方向稍稍倾斜了几分:“公主,莲娘有用,臣想替她向公主您讨个赏。” 慎晚早就觉得此人可怜,答应个很是爽快:“你说便是了。” “若她能帮咱们让郁姑娘彻底死心,请公主派人将她送到西氿去,同她当初被抢走的孩子一起。” 慎晚直接答应:“这没什么难的,我还能给她大笔钱财,让她去了西氿后衣食无忧。” 贺雾沉点了点头:“那公主静候结果便好。” 慎晚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含妗的事情终于找到了头绪,她瞧着贺雾沉也顺眼了不少:“待此事解决,你同我去寻陈老先生瞧瞧身子,我倒要看看,我身子究竟差成什么样子,居然生个孩子就能要我这条命。” 贺雾沉瞧她这副样子不像是生气,当即应下。 他这一路上回来的匆忙,回来又直接见了慎晚,待事情都说完了,慎晚也没留他,直接让他回去歇着去。 她既如此说,贺雾沉即便是还想再多看看她,却也没有生硬留下来的道理,只能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是他没想到,一回去便瞧见方简在屋中等着他,瞧见他回来之时,方简又是用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驸马回来了?驸马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语气欢快,好似在他身边伺候是乐在其中的事。 方才一直想着上辈子的方简与慎晚,他倒是没注意,如今心绪冷静了下来,他仔细想了想,瞧方简这副样子,实在不像对慎晚有什么想法,若一定要说有想法……还是对他的心思多了些。 他没有仔细问,而是先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方简实在殷勤的过分了些。 先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又是抬水,又是自请给他搓背,在他写字的时候主动上前给他磨墨,直到晚上准备睡下之时,方简抱着被褥过来,竟还要在他床前给他守夜。 彼时贺雾沉当真是忍不住了,直接道:“你不必待我这般殷勤,我不会把你随意发卖。” 他不知道方简待自己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府上关于慎晚与方简的那些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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