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报不了案……”秦恪像是有些释然道,“但如今我也是大理寺丞了,所以,可能会干些假公济私的事,当年的事若是不查个明白,我……确是枉为人子了。” 萧曼点点头,满脸的正气凛然:“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告诉我,爹和哥哥肯定也会帮你。” 他望着她,眼中的柔情已浓得化不开,那颗心兀自跳着,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她。 手轻缓地抚上她的面颊,指尖和掌心触到的是一片温热,拇指滑过樱唇,这蜻蜓点水的一下竟叫人说不出的心悸,连手上的力道都像要被那片温暖吸去了。 萧曼瞧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登时想起那夜的吻来,当下就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可稍稍一动,他的手臂就横档在了她腰后。 “小心书架,刚才还被撞得呲哇乱叫的。”他一笑。 什么呲哇乱叫! 她才没有那么失礼。 “你才叫呢,我哪有,尽胡说八道。”她红着脸别开眼没去瞧他。 瞥眼间瞧见书案上的漆匣,当即就像是寻了救星,忙在他揽着自己的臂上轻拍了两下,朝那边努嘴道:“都 * 差点忘了,那是有人送你的东西。” 秦恪瞧也没瞧,只垂眼望着她笑:“何人,怎么让你拿过来给我?” 这问题也不难回答,但仔细琢磨一下,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好,萧曼这会子才有些后悔应下这“差事”。 反复斟酌了许久,才说道:“是我表亲骆家,说是去西夷的商船回来了,带来一些玩意儿,你又正好住在隔壁,所以就送上一份,也是庆贺你金榜高中的。” “哦,原来是骆家表哥,回头遇见他,我自个儿谢他,这才显得有诚意。”秦恪看似随意地答着。 萧曼听在耳中也觉甜蜜,她也着实不想再见骆家人,但想起自己的事,不禁有些犹豫现下要不要同他说。 可秦恪却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转身走到了书案前,将那漆匣给打开了。 她也有些好奇那里头是什么东西,于是也凑过去瞧。 没想到这匣子看着不大,里面居然还有分层,上面装的是几本西夷的书,鬼画符的字,她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书。 秦恪将上层那装着书的端起来,就看到了下面的东西。 萧曼侧头去看,只见下面正中又是个方匣子,上面的纹饰瞧着也是西夷玩意儿。 “想瞧瞧是什么?”秦恪侧目问她。 她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秦恪将那小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之后,翻看了一会儿,竟将那东西递给她:“这东西怕不是送错了吧,我觉得应该是给你的。” 萧曼不由一讶,给她的? 她蹙眉有些讷然地将这小匣子托在手里大致瞧了瞧,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于是又搁在案上,试着打开。 稍使了点力气刚往上一翻,那匣子便应声而开,里头竟是匹桃核大的小白马,昂首扬着前蹄,后蹄嵌在底座上。 更奇的是,没拿手碰触半分,那小马竟一跳一颠地在里面打起转来,匣中随即响起乐声,婉转清脆,叮咚如磬,曲调虽然与惯常所听的筝琴截然不同,却如碧水蜿蜒,溪潭流觞,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原来是个会奏乐的小匣子,怨不得他会说这东西给错人了。 正想听听着里头究竟有几首曲子,那乐声便戛然而止,欢腾的小白马也停住不动了。 她不明其理,愣了下,暗想许是这一曲完了,却不知下一首该如何接续,伸指在马身上按了按,不见有什么动静。 想问问秦恪,但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见识少? 回想了一下,似乎方才是开了盖子才触动的机关,于是将那匣子合上,复又打开,满以为该行了,谁知那东西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脸上有些热,心里也有些急,有意无意地伸出手去,在那匣子上轻轻拍了两下。 “莫急,我瞧瞧。” 正急切间,就见他宽大的袍袖拂过书案,将那只小匣子轻巧地抓在手里,顺势翻转到背 * 后,屈起手指抠开一扇小暗门,从里面勾出一个半寸来长的“铜钥匙”。 萧曼眨眨眼,完全没想到玄机竟暗藏在这里。 可要是方才自己再瞧仔细些,该是能发现这个才是,也不至于要他“出手相助”,俏脸不禁又红了两分。 只见他拿拇指和食指捏住那“钥匙”,自左向右“喀喀”地拧动起来。 “这西夷玩意儿瞧着新鲜,其实也没有多少心思,里头就跟绞盘似的,整条拧紧了一放就能发声,等停了便再拧一遍,我一开始瞧的时候也没留心机关就藏在后头来着。” 原来他一开始也没留心…… 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萧曼心里莫名轻松了些。 悄悄偷眼瞥过去,见他手上约莫拧了十来圈,便放回书案上,手刚松开,那清脆叮咚的乐声就又响了起来。 那匹小白马像是蓄足了劲力的缘故,腾开四蹄,奔跳得愈发欢畅。 萧曼盯着瞧了一会儿,发现反反复复就那一段曲调,听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正扭头想跟秦恪说说话,就看他负手站在那儿,目光也是凝着那小马,只是不知在想什么。 瞧来他似乎也很喜欢,那这东西应该就没送错。 虽说那位表兄怪讨人嫌的,但既然秦恪喜欢这东西,就……留着吧。 她打定了主意之后,忽然就听秦恪说道:“曼娘,你说有些事儿是不是就跟这东西一样,弄不清底细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等摸清楚之后原来也不过如此。所以只要万事多用点心,是不是都能成?” “……” 不是看小马听曲儿么,他怎么就想到这些了,难不成又遇上难事了? 萧曼诧异地望了望他,就看那平静的眸中果然像有暗流涌动,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但可以断定是件要紧的事。 “怎么了,是什么案子又出了岔子了么?还是……” 想到这些,她面上也转为正色。 “哪有什么,随口发发感慨而已。” 秦恪撩挑着唇,眼中盈起笑来,那些暗沉之色登时被驱散殆尽,再也瞧不出半点端倪。 “不过,说起来,龙川兄的这件案子至今都没任何进展,陛下那边也催得急,这案子要不快些解决,只怕陛下会对萧寺卿发难。” 他说到这里微蹙着眉:“不过,你也别担心,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有法子。” 萧曼幽幽叹了口气,他能有什么法子,直接上书跟皇帝理论么? 其实无论有没有周邦烨这案子,皇帝都会对父亲发难。 可是父亲说他要搏一搏,秦恪现下又说他有法子…… 总觉得父亲和秦恪像是在并肩作战。
第49章 男朋友超能干 萧曼对这等明争暗斗的事并不擅长, 但毕竟关系到父亲,也关系到自己,当下只点头应了, 也不多问。 秦恪唇角仍挂着浅笑, 目光微垂,望了一眼那乐声早已停歇的匣子, 手指在那小白马身上抚了两下。 外面传来叩门声,也不知道这会子究竟是谁来这儿寻他。 秦恪当即就出了书斋往外走,萧曼便帮他将这匣子里的东西多拾掇好。 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也出门去瞧,才出书斋就看到他和一个内侍站在花架子下, 那内侍的面上还带着几分惊惶之色。 之所以认得那是宫里头的内侍,只是因为她原先就见过,殿试的时候送秦恪从内宫里出来的那位。 也不知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看那内侍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并且还投来感激的笑。 萧曼正一头雾水的时候, 秦恪就引着那内侍来到了她面前。 “这位是小曹公公。” “咱家虽然一直在禁宫里, 但也对萧家娘子略有耳闻, 那一手摸骨画相的绝技, 简直能惊为天人。”那内侍也不等萧曼开口,便笑着吹捧起来, 弄得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秦恪自然是瞧出了她的不自在, 当即叹一声, 望着她道:“陛下今早忽然昏厥,至今未醒。” 这皇帝昏厥了,宫里头那么多御医在,总有个法子吧, 现下找她一个仵作干什么? 难不成…… 她惊疑地回望秦恪,他略略点头,只听那内侍又道:“干爹不想惊动太医院,所以就让奴婢来寻状元公想想法子。” 萧曼蹙着眉:“陛下真是中了蛊么?” 那内侍一脸懵然:“奴婢也不知道,只干爹让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干爹让奴婢来寻状元公,状元公又举荐了萧娘子,这……” 秦恪垂着眸,面上不动声色道:“萧验官去瞧瞧,若不是蛊虫,便可以交给太医院的人,两下里就都放了心,若是蛊虫,这对萧家来说,算是大功一件了。” “对,对,状元公说得在理,这可真真是大功一件,萧娘子可有什么需要备置的么,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好进宫。”那内侍在旁帮腔。 谁敢给皇帝下蛊? 萧曼觉得这事太蹊跷,心下还是犹豫,可就算真是蛊虫,她有幸救了皇帝一名,皇帝便能网开一面放他们父女一条生路么? “我……我想去问问我爹。”她眼带询问地看着秦恪。 他还没开口呢,那内侍就火急火燎地叫道:“哎呦,我的萧娘子,我的姑奶奶,这救人如救火,是一刻都耽误不得的啊!” 秦恪自然懂她的心思,当下就抬手搭在她肩上,面上不动声色道:“小曹公公说得对,救人如救火,我想萧寺卿定会这般说的。若是担心萧寺卿,你便写张字条,让管事的去趟大理寺,也好叫他老人家放心。” “对,对,对,萧娘子就找状元公说的办,咱家瞧这样也好,跟萧寺卿交代一声。 * ” 萧曼抬眸望着秦恪,他眼中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当下就微微颔首转身回了书斋,也不用斟酌,当即就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折好。 . 天真的变了。 大片大片的黑云涌起,本来大亮的天一下子昏如黑夜,也愈加混沌焦灼,已有些辨不清本来的颜色。 萧曼此刻换了内侍的装扮,跟着秦恪和那位小曹公公悄悄地进了宫。 从前总听人传说,皇宫如何金碧辉煌,恍若仙境,现在瞧见真实,才知全然不是杜撰的那么回事。 殿宇深阔,四下里都阴沉沉的,没什么暖和气儿,莫名倒有几分灵堂的样子。 尤其是匾额上“养心殿”三个字,许是天色凝重的缘故,此刻竟染了尘似的毫无光彩。 她顾着规矩没敢多看,一路上了玉阶,门口当值的内侍像是一早就打好招呼了,见他们三人来,什么都没问,一呵腰便恭敬地放行入内了。 沿通廊走到一半,小曹公公才停下来低声对她又叮嘱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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