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盛王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霍钰脸色并不好看。 我扬声对霍钰说:“霍将军,这等不孝子,你竟然也要扶持么?你就不怕他翻脸不认人,它日执掌江山,先拿你霍家军开刀,等到届时有苦难言,不如趁早归顺朝廷的好。” 怀盛王两眼微眯,说:“方才没瞧得出,居然是嫂嫂。听说嫂嫂大病一场后性格大变,上得了战场提得了钢刀,甚至还领了一路野军冒充起义军来荆州作乱,不知皇兄可知嫂嫂还有这一副巾帼须眉的脸孔,亦或者……皇兄也被蒙在鼓里,不知枕边之人是何真样貌。” “不敢欺瞒王爷,阿沐此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从怀里掏出那方黑匣,抛在空中,白纸黑字纷纷扬扬,有一张落在了霍钰的脚下,他拾起来,越看脸色越黑。 “张守令是我安插在宫中保护岁华的人,多年前不知暴毙宫中,查不到线索,居然是你下令动得手!还有魏张、屈洪、颜无月……好啊承旻,干娘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恩情的么!” 承旻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他弓下背,捡起一团白花花的纸,瞥了一眼,立马撕成了碎片。承旻仰头望着漫天纸屑:“霍钰,你才是她的好儿子啊,我不过是她和先皇的一个意外——是她一步步问鼎后位的工具,哪里比得上你和她母慈子孝,恩情甚笃。” “你住嘴!”霍钰愤怒地看向承旻,“我不许你这样污蔑她!” 看到霍钰恼羞成怒,怀盛王冷笑着说:“她这群干儿子里,只有你对她万般维护,当年也只有你未被净身,若不是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心狠手辣如她,又如何能放过你。娈-童之癖在达官贵人中并不罕见,你好好想想吧。” “这……这……”霍钰被汗打湿了,整个透着阴冷。 “原来如此。”一直默不作声的承煜忽然开口,“先前我还不解,中州悍匪如何能与官家侍婢暗中勾连,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一愣。 连和霍钰自小长大的宛宁也是一脸茫然:“哥哥……” 怀盛王突然咧嘴大笑,笑语仿佛秋日干雷,一声接一声迸裂出来。霍钰死一般的沉默着,不知在酝酿些什么。 忽然,一声尖锐短促的口哨声响起。 便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马蹄声纷至沓来,霍钰站起身,近午的日在少将军的脸上烙印下古铜色的光。听方才怀盛王的话,这位少将军原先应该也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公子,沙场浴血,才变得如此冷硬。 承煜握紧我的手,压低声说:“有埋伏。” 霍钰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铜护腕:“邱家姑娘说的对,我霍家军战无不胜,自可独当一面,为何偏要助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霍钰抬起眼,“太子殿下……不,陛下,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虞美人有恋·童·癖 ps:貌似我该放预收了(哭泣)
第44章 肆肆·殿下 “我不同不忠不义之臣结盟。” “中州萧长安义薄云天,你为步登青云,假以辞色却骗得他家破人亡。我父皇予你无上荣光,你却甘做蛰伏在他的身边的一枚毒瘤。我自认不如萧起和先父,是故不敢与狐谋皮,谢将军抬爱了。” 我攥住承煜的衣袖,心里暗暗吃惊。 霍钰作法自毙,假以时日定当遭到报应,可此时霍钰执掌兵权,又是在荆州的地界……我抬头望着承煜,他却一点也不惊惶,从容地远赴这场鸿门宴。 霍钰改了口:“私以为,如今假以辞色的该是殿下。” “我行得正,坐得端,活着是这样,临死也是这般。”承煜笑笑,“霍将军意欲如何呢?” 承煜的话,未免带着些挑衅。 霍钰摩挲着护腕:“我没想到殿下竟如此的不识趣,你问心无愧,可天下人看你——名不正,言不顺。这个亏,你得吃一辈子。说白了吧,先皇殡天时,身边确实有我的人,为了拿捏住承旻,我也用了点小心思,现在这点小心思可以派上大用场,也可以让你把吃的亏全吐出来。” 承煜挑眉,目光落在一旁疯笑的怀盛王的身上:“你想杀人灭口,再栽赃嫁祸。” “殿下聪明。”霍钰说,“陛下无兵,朝中老臣心怀贰主,朔北动乱,只要陛下不计前嫌,重封我为骠骑将军,那么这一切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这是双赢的算盘。” “你已经是将军了。” 霍钰听出了弦外之音,说:“荆州、东州、兖州,我要陛下赏这三州于霍家,以示奖赏。相较于万里河山而言,区区三州,陛下不会舍不得吧。” “霍将军,”承煜微微一笑,“合乎礼数,你还称我为‘太子殿下’吧。” 忽地,风吹来一抹扬尘。 战斗触机便发,刀剑相撞,连哀嚎都是短促的一声。正午,下起了的太阳雨,为铁骑的战甲头盔渡上了一层火辣辣的光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霍家军,又惊叹又恐惧,霍家驯兵的力量已经如此强悍了么。 待我看清马背上是何人,我心中一片空白。 萧长雪身披执锐,长刀好似一轮血月,在敌我交战中挥洒,霍家残兵显然是不敌他。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破了霍钰的全部计划,霍钰呆站在原地,完全没顾忌到剑划破了他的脸,作为一个主将,这种大规模的偷袭是绝对杜绝发生的,然而萧长雪那么轻易地破了他的城,甚至闯进他的家门。 萧长雪大笑:“霍钰,你还记得我么?” “中州八令,萧岚,萧长雪。”霍钰哑声说,“当年我杀了萧长安,你是他弟弟,你来报仇了。” 萧长雪翻身下马,解下全身护甲,只拿着那柄长刀。他跨过地上的死尸,走到霍钰的近前:“拿起你的剑,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我无心注意萧霍之战,另一边,几位士兵把怀盛王五花大绑,怀盛王挣扎无果,被踹了个狗啃屎。 承煜侧立风中,撞上了我的目光,春风一笑。 “阿沐,这才是真正的皇军,忠诚、勇猛、有血性,在编的每一位士兵都经过了重重筛选,每一位都有以一敌十的力量。他们是我的底牌。” “那么萧长雪呢?” “我的计划里,原本没有萧长雪,可他听到了霍钰的名字,一再要求入战。关外有商天灏坐阵,我也可以放心,便允诺了萧长雪。我曾忧心,除掉霍钰之后萧长雪不会再依附朝廷,如今而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是天生的将才,这一点,连他哥哥都比不上他。” 说话间,萧长雪已打落了霍钰的剑。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和多年前的邱家一般,霍家已是强弩之末。我转头,盯着承煜:“那么我呢,我在你天衣无缝的计划里算什么呢?计划之外的东西么?” 承煜怔然,竟低头吻住了我的额头:“你是我的意外之喜。” 那边,怀盛王还在大叫:“承煜,承煜你不能杀我——我是你亲弟弟,你杀了我,父皇在天之灵不会饶你,天下的人也不会饶你,你放过我,我替你洗清罪名,霍钰能做的我他妈也能!” “嘘。”承煜淡声说,“父皇能否饶恕你,那是父皇的事,我是绝对不能饶你的。不为私情,只为公事,虽说你与你母亲不和,可到底是母子血亲,我杀了你娘,你心里焉能不恨,我快刀斩乱麻也是为了你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苟且偷生也得不到。” “皇兄,你心好狠啊。”怀盛王倒在地上,“我焉能不恨?你问问你的枕边人,她恨不恨。我的皇兄啊,你肯定被她哄得团团转吧,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曾对你讲过半句,你不知道,在牢狱里的南先生却清楚得很,你放过我——我我,我全告诉你,皇兄,我们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到死都是。”承煜转过身,吩咐,“带下去,不要让他在胡言乱语。” 怀盛王还想在说什么,立马被堵住了嘴,拖上了囚车。 士兵来报:“陛下,霍钰的妹妹说她有东西没拿,非要回屋去拿,我们打不过她……” “让她去拿。”说话的是我。 士兵迟疑了一瞬,不安地看向承煜,见承煜点头,这才跑走了。 一盏茶的功夫,宛宁抱着包裹走了出来,她浑身被雨淋湿了,我从侍从的手中抢过了伞,上前为她撑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包裹走,腐烂的味道从包裹中散发出来,我皱了皱眉,停下身,问跟随的丫鬟:“包裹里装着什么?” “回大人,是小姐那战死的情人的头骨。” 伞掉在地上,我目视着宛宁走上囚车的背影,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那丫鬟吓得缩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我冲她摆摆手,捡起伞,冲风雨中走去了。 城外,义军造得势已经起来了,占据荆州只是时间的问题。 原陆见到了皇上,大抵是为之前诋毁而心虚,紫蝶好一阵冷嘲热讽,说他敢说不敢承认。俩人你一眼我一语,吵得脸红脖子粗,大有要打仗的架势,周坤有心拦架,反被牵累。 萧长雪过来,说:“看来你把他们管得不错。” 我喝了口囊袋里的水,挑眉:“萧将军去了趟关外,怎地还患了眼疾。” 萧长雪笑了两声,我们默契地击掌。 我问他:“接下来去哪里,回关外么?” “关外有商天灏,商天灏虽然年纪不小,但满怀雄心,,我去了反而碍手碍脚。我想回老家看看,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该回去看看我父兄了。”萧长雪笑道,“要一起么?” 我摇了摇头。 “我没别的意思,上一次咱们喝酒,你说你是个快烂透的人,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1,我冥冥中觉得你的命运不止于此。” “萧长雪啊,”我叫他的名字,“你这一生的命运都已支离破碎,何苦来掺乎我这不相干的人呢。” 萧长雪想了想,说:“可能因为……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路还长这个道理的人吧。”他学着我的口气,“阿沐,往后的路还长,别轻易把这条命折在半路上。” 我叹息一声:“西北天狼尚在猖狂,我哪里舍得死。” 萧长雪微微蹙眉,晓之以理:“京城多难之地,即便是仰仗皇上的恩宠,也不是长久之计。陛下虽说要杀了怀盛王,可怀盛王一日不死,便一日有可能吐露你的真实身份,咱们这位圣上虽然文成武德,却心地狭窄,他连怀盛王都容不下,又岂能容得下一个你。” “你把他想小了。”我说,“容不下我的,不是他,是天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害死我的也不是他,是天下。这世上有多少为天下而死,却天地难容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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