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第五辞若能打着哈哈蒙混过去,温娴自是不会同他计较,可他偏偏说了一句练笔,无异在温娴灼热着的心口上再添了一把火。 拿和离当练笔,焉知平日就不是写着休书当家常了。 温娴委屈极了,颦眉盯着第五辞的侧脸,咬紧下唇,半刻的功夫眼眶就已红了大片,她锤着他的胸口,愤愤道: “你这人可真会胡搅蛮缠,黑的都能抹成白的,你怎么不去当刷漆工啊。” 第五辞听着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凑近了与她嬉戏打闹,像是极为享受温娴的唠叨。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是我胡搅,是我蛮缠,我还混蛋,我蛮不讲理……”停到此处,见温娴面色有所缓和,他才继续哄着她道:“我这人坏得很,认定的事便不会回头,今日缠上了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了。” 明明是极为风流不着调的话,愣是被第五辞说出一股子深情的味道,看着他三指并竖,指天发誓的模样,温娴觉得倒有点像那么回事。 “嗯。”她懒懒给了个凉薄的回应。 第五辞不满意,非逮着她问个究竟。 “我可是一片赤忱之心,你怎得半点反应都没有?” 温娴不为所动:“今非昔比,你我如今都是尚未婚配之人,男可再娶,女可改嫁,谈余生终究是有些过早,趁我现在对你还比较满意,可以容忍你胡作的小脾气,等哪日我觅得良缘,重新婚嫁,你也便自行离去,与我斩断这段露水情缘了吧。” 轻飘飘几句话便能将第五辞噎个半死,他细细琢磨着她似是话里有话。 一边暗讽他,一边还当他是……那个什么小倌儿? 还是纯纯靠身体上位,以求得到金主庇护,然后夫凭子贵,才能换来媳妇丁点儿好眼色的那等男人?! 第五辞悟了,合着他现在的身份暂时还上不得台面,是个陪吃陪喝□□觉的秘密情人,得不到宠爱还有被随时丢弃的风险。 他摸着鼻子尴尬一笑:“和离之事纯粹就是我自己作死,你别放在心上,咱俩还是好好的,成吗?”说完他不顾温娴的反抗,强行将她拥入怀中,并伴随着密集的亲吻落下。 温娴奋力挣脱,可第五辞的臂膀像是烙铁一般紧紧环住她。 “可是某人曾说此生夫妻缘分已尽,让我忘却前尘,重觅良缘,我如今哪敢不从,已预备回京,再选夫婿了。”温娴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挑衅的得意。 第五辞被呛得难以还嘴,平生首次意识到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丫头平时看着乖巧,可到关键时刻也是个记仇的。 他掐着温娴的下巴,咬牙气道:“你敢,还敢有别的男人,你是想要我死是不是。” 温娴噘嘴:“我就不能多体验体验吗?” 第五辞气得简直要一蹦三尺高:“难道我还不能让你满意?” 温娴默然,一语不发,看着第五辞的眼神莫名有些微妙的意味。 “其实还好……” 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温娴哎呀一声抬腿去踹,马上就被第五辞捏住脚腕,固定在自己腰侧,瞬间动弹不得。 他像是急于证明自己,手下的动作也逐渐变得蛮横霸道。 温娴最是不喜这般粗鲁对待,使全了力气要将他推开。 “我好困了,我们先睡觉吧。” 第五辞不依:“你心疼心疼我。”他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底下,委屈巴巴地说道。 温娴耐心与他讲着道理:“你白日已经够累了,晚上就别再想着其他,趁还没天亮,快睡吧,休息好才有力气干活。” 第五辞哪愿啊,别说让他休息,就算再来个三天三夜,他也照样精神抖擞,但偏偏温娴提不起兴趣,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旖念,拥着温娴缓缓闭眼。 那句“还好”憋在心口,让第五辞怎么翻身都觉得不得劲儿,直至后半夜,他想着“和离”仍旧难以入眠。 反观温娴,倒是睡得香甜,因为安心,全然处于一股放松之态,唇角含笑,娇憨又可爱。 第五辞轻啄一口,慢慢抽回手,下床去翻包袱,找出那封和离书,他毫无留情地一扯撕为两半,而后还不满足,又将碎纸扔入炉中,等其烧为灰烬,才满意地拍拍手,重新上床抱住那团温香软玉。 被窝还是暖热的,温娴的脚却凉得很,第五辞捧过她的双足放在自己小腹上,一点点给她渡着体温。 温娴被侍候得舒舒服服,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浅浅的,还带了些鼻音。 第五辞愈发贪恋这道独处时光,只恨春宵苦短,直至晨曦初露,才不舍地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话都别信哈……
第六十二章 三月既过, 时令已至初春,中原早是一片草长莺飞的生机之态,西北却还沉浸在无边的霜寒之中。 干燥, 苦寒,风沙和缺水,是温娴初来西北扎根在心底最深刻的印象。 这里的百姓大多比较贫困, 没有水源, 便耕种不了粮食, 缺少物资, 只能依靠军队补给,或者做做手工的编织物件,拿到县城去跟有需求的胡商进行兑换。 牛羊倒是稀松平常,可蔬菜和水果却是极为罕见的稀奇货。 接连几日都是炽热滚烫的艳阳天,气温突然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雪山禁不住炙烤, 融了雪水,汇聚成河泊, 引得四周的水草放肆生长。 沙丘附近是个喂养牲畜的好地方, 这里有河, 有草, 还有长城做抵御,自来备受牧民们争抢。 赶在大批牧民奔袭过来之前, 温娴带着几只小羊羔日日窝在此处散步吃草。 当然也是顺便想看看第五辞, 就近解决一下相思之苦。 听村里的老人说, 长城一带位于沙丘附近的工期已快完结, 不出意外第五辞所在的部队近日就会转移,分批前往下个修筑点。 温娴拿捏不住边防驻军的行进路线, 无奈只有巴巴地坐在河对岸,托腮望着长城出神。 虽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但已有好些体热的汉子脱下外衣打起了赤膊,在这方不受礼节约束的苍茫天野间,别有一股不羁洒脱的豪爽气概。 温娴只淡淡一瞥,很快便转移了视线,赶着小羊回村了。 她来沙丘的次数多,认识她的人自然也就不少,本就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放羊之行,温娴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却不想会在营地引起这般大的轰动。 春日是个敏感且多情的季节,对于长期没见着女子,浑身精力无处安放的孤寡男人们来说,聊荤事便成了茶余饭后最热烈的谈资。 温娴自打出现在沙丘附近伊始,对于她的讨论和猜测至此都没有断过,在这个方圆百里都难见到适龄女子的地方,她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年轻小姑娘,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初因她与第五辞的关系有些暧昧难辨,众人没敢公开议论,观望了数日,后来见他俩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才大着胆子说些三流之言。 熄灯后的夜晚,感官随着呼吸愈渐放大,众人对于温娴的讨论声也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男人嘴里压根儿就没有几句好话,先是说着温娴的穿着,接下来便嫌弃人家土气,后来不知怎么又谈论到她覆面的纱巾上,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睹美人的芳容…… 第五辞刚去河边冲了个凉水澡,顶着浑身的寒气还没走进门口,就听里头嘻嘻哈哈满室的吵闹声,同时夹杂着几道“细腰”、“长腿”、“胸脯”等猥琐之言,毫无意外,字字都指向了温娴。 他简直怒不可遏,火气直冲天灵盖,猛地拽下搭在后颈处的澡巾,三步跨作两步,就这么直接冲了进去。 第五辞火气大,力道更大,过于破败的木门被他一脚踹开,撞到旁边的土炕哐当又反弹回来,发出刺耳般催命之声,随后撑了不过一瞬,伴随着吱呀两声闷响,半张木板垮落在地上。 屋内之人听见动静扭头看了过来,一见第五辞这张阎王似的凶狠之相,顿时如临大敌,慌张低头装起了鹌鹑。 唯有正中那位个子不高,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见状不耐地抬起头,可还没来得及教训这位无故闯入的不速之客,就被一条横空出现的巾子锁住了喉咙。 他被迫后退,仰起头,拼死挣扎之间,双手举高伸向半空,像是急于抓住一根求救稻草。 然而体内的元气正逐渐流失,他歪过头,瞪大双眼,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第五辞单手捏住巾子的两端,只用臂力便能轻松制服住对方。 “妄议我的女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沙丘所有民夫中,第五辞算不得是最年轻的,但在做工强度和武力值的比拼中,他却是可以称得上首屈一指的存在,是以其他人都怕他,非必要时更不敢上前招惹。 可营中早有规定,严禁私下斗殴,违令者死罪,第五辞若真伤了人,受到惩罚理应该,可作为看客的周围人免不得要遭一顿毒打。 于是在他使出全力的最后一瞬间,有人上前拦了下来,“第五辞,你莫不是疯了。” 第五辞大概真的是疯魔了,从听到这畜生嘴里说出任何有关温娴不好的话语时,他便已经动了杀心,加之此刻竟还有人出声阻拦,他咬紧牙关,咧开一抹残忍的冷笑,道:“怎么,你也想试试?” 说话之人立刻噤声不语,在场又没有能与他拼拳的对手,所以大家伙儿全跑到了外头,慌里慌张赶去搬救兵。 副将赶来之时,第五辞正按着人在地上毒打,手脚并用,招招置人于死地,他已经气红了眼,恨不得扒皮抽筋生啐了这畜生的血肉。 众人站在门口三顾而不敢进,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最后还是倚靠几位身形健壮的兵士,合伙用力,这才强行将他拉了起来。 第五辞触犯大齐律令,理应就地处决,以正邪风,可如今工期在即,处处都离不得人,营地的将领唯恐误了时间,暂且留下他一条性命,所以第五辞并没有遭受死罪,只挨了一顿打,任由其自生自灭。 但他骨子里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对待这个处置也是万分的不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数次与看管的将士起冲突。 他的伤势还未好全,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不过才两日的功夫,整个人就已经病倒了。 第五辞如今这身份,自然得不到上头的眷顾,人命如草芥的地方,是生是死全得靠自己熬。 修筑长城的民夫三十万,然而幸存者不过才三千,绝大多数的人死在劳作的路上,或是就地掩埋,或是一卷草席扔去乱葬岗,总之是不可能会有好的对待。 即便是身患重病,该做的活儿一样不会少。 拖着病体还要承受这等压力,第五辞的身子毫不意外地垮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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