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儿还没说够,继续补充道:“非但如此,裴大人还逼他起誓,发誓再也不来歪缠姑娘,还逼问他,当初是不是他逼着姑娘嫁他,姑娘才赶裴大人走的。” “姜湛怎么说?”宝颐呆呆问道。 “世子爷自然据实相告啊,就直说是姑娘答允了他,你们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气得裴大人差点当场把他去了势……姑娘?你怎么了?” “你让我冷静一下。”宝颐缓缓坐回美人靠上。 单是听桃花儿转述,宝颐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登时明白了,为何那几日裴振衣脸色那么差。她说一句话,他能挑出八百个刺,还又是撕庚帖,又是不让她干家务地发疯。 这人多半是被残忍的事实所刺激的——当年自己真的在无人逼迫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答应了嫁给姜湛,并且抛弃了他。 顿时尾椎骨一阵刺寒,自己能全须全尾活到今日,说不好是是裴振衣心软,还是她唐宝颐命大…… 作者有话说: 小裴连夜下单新狗窝 -感谢在2022-05-09 12:51:36~2022-05-10 11:0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池泽奈奈子、平平无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218780 10瓶;theresa 5瓶;七鹿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是夜, 裴振衣回府,宝颐端了碟子点心去寻他,小心地探了口风:“裴大人, 我今天遇见杏花儿和桃花儿了。” 裴振衣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俩是大人领回来伺候我的吗?”宝颐问。 裴振衣奇怪地看她一眼:“府里就你一个主人, 自然是来伺候你。” 宝颐更加奇怪地回看他一眼:“府里唯一的主人是大人呀。” 无意中竟然说漏了嘴,男人的神情有些懊恼,接着道:“……我没有苛待女子的习惯。” 他刚从宫里回来, 清俊面容上满布疲倦之色,想喝口水, 却见宝颐直愣愣杵在一旁,压根没有给他倒水的意思, 他只能自己去提茶壶。 “我来我来!”宝颐自告奋勇。 裴振衣看了眼她贴着纱布的手心,拂开她道:“你先把手伤养好。” “哦……”宝颐乖乖收手,把碟子怼到他面前:“大人,用些点心。” 裴振衣扫一眼这甜腻腻油乎乎的糕点,目露痛苦之色。 宝颐一咬牙,两指捻起一块杏花糕,娇声道:“大人, 张嘴, 猗猗喂你。” 在面前姑娘水汪汪的乞求目光中,他暗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吃了那杏花糕。 宝颐大喜, 以为这是裴振衣打算给她些好处的前兆, 登时还想去拿第二块, 可裴振衣轻轻咬了咬她柔嫩的指尖, 把糕点渣悉数卷走。 宝颐见过这种花活儿, 却没想到裴振衣居然也会这一手,顿时慌了:“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裴振衣拿了帕子来,专注擦干她的手指。 “那叫什么?”宝颐脑中错乱:“衣衣?” 裴振衣差点把茶喷出来。 宝颐继续道:“老爷?主子爷?” 裴振衣道:“算了,那便还是叫大人……” “好……好哥哥?亲亲肉儿?”宝颐试探道。 裴振衣的耳朵尖顷刻染上薄红,只得用数落来掩饰尴尬:“你从哪儿学来这等虎狼之词?这岂是能随便用在男子身上的?” “大人又不是外人,怎么不能用了?” “大人不喜欢,我就走好了。”宝颐悻悻起身。 裴振衣拽着她手腕:“继续。” 宝颐看他一眼,隐隐察觉情况不对,但想起爹娘,还是逼着自己先曲意逢迎着。 正如汝阳郡主的名言所云:男人最好说话的时候,就是女子坐在他们腿上的时候。 还指望着他搭救自己爹呢,宝颐迫切需要让裴振衣好说话一些。 她深呼吸,随即甜甜一笑,凑近裴振衣耳边,樱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张,小声道:“好哥哥,你疼爱疼爱猗猗吧。” 那耳朵尖原本只染上两分薄红,被她这软软的气息,以及领口散发出的果子香气一熏,硬是变作了水晶猪蹄膀一样的颜色。 他粗声粗气道:“好了,不要闹了。” 宝颐多了解裴振衣啊,这人如果单单嘴上说着不要,那就是想要的意思,因为如果他真的不想要的话,他会毫不留情推开你。 宝颐模仿起当初在教坊司,无意间看见过的姑娘与恩客们调情的场面,硬着头皮做出缱绻状,轻点在他高挺的鼻尖,柔情似水道:“哥哥对猗猗这样好,给猗猗宅子住,帮猗猗救爹娘,猗猗想着回报大人,想得心都疼了。” 幸亏汝阳不在近旁,要不然看见她这做作情态,定能吐满一整条护城河。 裴振衣避开目光,浑身肌肉紧绷。 还不够?她心里咬牙:好贪心的男人。 宝颐把心一横,款款起身,小鸟依人地……坐到了他大腿上。 这还是当年汝阳教的法子,也不知今日还管不管用。 她伸出藕臂,虚虚环着裴振衣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揪着他的高马尾,嗓音里像馋了蜜,活色生香。 “外面的人只指望着借大人的势,可我不一样,我只会心疼哥哥……啊!” 后半句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被打横抱在正撩拨的男人的臂弯中,长长的裙摆如雨丝般流泻。 “心疼我吗?” 他的眼眸黑沉如浓墨,里头满是压抑的情绪。 “既然心疼我,那你就搬来东厢正房住吧。” * 她很快领教了东厢正房的床有多舒适,同时也领教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大人,使不得啊!”宝颐惊慌失措,使出吃奶的劲儿东躲西扭:“我……我睡姿特别差,半夜会打拳,还爱打呼噜磨牙,你跟我同床共枕,怕是睡不了半个好觉。” “你不会。”他道:“我见过你睡着的模样,你很乖。” 乖得像只兔子一样,脸颊微红,身体蜷缩,还特别喜欢抱着枕头,一旦入睡,天塌下来都惊不醒她。 “再说,我把你赎回来的那日,你不是也说,这床一个人睡太空旷,两个人才正好,你可还记得?” 宝颐悔恨地扭过头。 说是说过……但今时不同往日,情况有变啊…… * 就在几个时辰前,杏花儿把她拽到私密的角落里,细细询问了这几日裴振衣对她做过什么。 宝颐据实相告,杏花儿松了口气,鬼鬼祟祟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册,放在她手中道:“姑娘,如今太太尚在狱中,有些事儿没法教导你,你……你先看看这避火图,有什么不明之处,杏花儿会为姑娘解惑。” 宝颐翻了两页:“这图我见过,小人打架嘛,教坊司里有的是。” 杏花儿咬牙,凑到宝颐耳边,低语几句。 宝颐呆住,手中书册啪的一声落地。 怎……怎会如此! * 如此这般,宝颐终于懂了教坊司为什么处处悬挂妖精打架图,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她那日试图自荐枕席,裴振衣的神情那么古怪。 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一边喊着不想做外室,一边想办法爬床……宝颐羞得无地自容,当初教坊司里同屋的钱姑娘提起密戏,她怎么就没多嘴问一句,密戏究竟是什么东西? 哪怕杏花儿教了她闺中之事,但杏花儿没告诉过她,一旦撩人过头,对方会默认你在邀请啊! 眼看着裴振衣当真要邀请她打架了,宝颐慌不择路,赶紧从他怀里滚出去:“那日是我信口胡言,裴大人忘了吧,当我没说过。” “不成。”他严肃道:“你做事太没有恒心,我必要帮你改了才是。” 宝颐心里尖叫:明明是你让我继续,怎么还倒打一耙? 他又再次强调一遍:“我是你的主君,我想让你睡在哪里,你就要睡在哪里。” 宝颐欲哭无泪,垂死挣扎:“可大人答应过我不让我做外室,我现在是个丫鬟,怎能与主人同床共枕?这不合规矩啊。” 裴振衣难得地笑了,一笑如熏风吹过暖春,抚皱一池春水。 “原也没想让你当丫鬟,”他自言自语道:“当祖宗还差不多。” * 宝颐从普通丫鬟升格为不普通的丫鬟。 虽然名义上是丫鬟,但府里的下人都门儿清得很:这位当初接回来的时候,便不是丫鬟的规格,毕竟谁大半夜拎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回家,还让她当晚睡进正屋? 如今裴大人想通了,不与她别扭了,她的待遇扶摇直上,几乎能与裴大人比肩了。 裴大人出身寒微,喜静,不甚讲究,伺候起来轻省简单,这位姑娘却是富贵出身的,那叫一个身娇肉贵,穿麻衣都能把脖子磨坏,拎几下桶就能磨破手心。 就因为没照顾好她,府中下人全体被裴大人治了三十手板,从此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裴大人可以糊弄,这位祖宗却万万怠慢不得。 婆子们领了罚,起初一头雾水,后来与天都卫小弟八卦,才得知这雕栏玉砌的宅子乃是为了娇养这位祖宗,由裴大人亲口向圣上讨要而来。 众人无不惊掉下巴——这事儿乍听倒还正常,但一旦事主变成了清心寡欲的裴大人,怎么就显得如此诡异。 自家大人……就真的那么喜欢这姑娘吗? 瞧着是挺漂亮,但这么精心养着,还是有些过了,裴大人正值当打之年,一心公务,不曾娶妻,还没定下新夫人,家里就先摆上了这位妖精,哪个正经人家的贵女能忍得这口鸟气? 不正常,不合理。 如果说之前种种宠溺之举,还可以归因于裴大人色迷心窍,可当众人看见裴大人把库房钥匙,田产地契统统交予她后,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嘴上的宠爱最不值钱,身体的宠爱伤女人身,唯独给钱,才是真的偏疼。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府中下人大感震撼,看宝颐的眼神也越发崇敬:这位妹妹不是一般人,而是修行千年,专勾男子魂魄的狐狸大仙啊! 他们哪里知道,狐狸大仙此刻正嗷嗷大哭:“别动了,我怕痒,呜——” * 在杏花儿桃花儿怜悯的目光中,宝颐顶着一脖子耻辱的红痕,被迫搬进东厢。 她可算明白了为什么裴振衣嫌弃她的西厢了,他打一开始就想把她薅回来和他一起住,诸般怪异行径,都是在等她自己提出来而已。 宝颐一个头两个大,想逃,但念及自己亲爹的命还捏在皇帝手里,她不得不对裴振衣言听计从。 好生憋屈。 桃花儿边帮她搬箱笼,一边嫌弃她矫情:“姑娘不是最能屈能伸的吗?裴大人又没把姑娘怎样,不就是想让姑娘讨好着点,姑娘怎么还委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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