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还好好的,他带她住新宅子,无奈地忍着她的撩拨……可她不过与燕王说了两句话,他就发了那么大脾气,硬生生把他们将将好转了的关系拉回原点。 宝颐是真的不知怎么办才是,这样一次次地折腾,她被他愣是吓成一只惊弓之鸟,一时好一时坏的,倒比他一直态度冷冽还要磨人。 所以一时冲动下,她想干脆把自己给裴振衣,好安下他的心,可他竟然不要——这让她挫败无比。 “大人不喜欢我这样,我也可以学别的花样。”宝颐道。 裴振衣披衣裳的手一顿,话音里带上一丝狼狈:“我倒也没那么缺女人,再不济,也不会收用一个不情不愿的姑娘。” “你要想明白,”他道:“我不像你这般,对情爱如此随意,若非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绝不会轻易撷取,你如果存了自荐枕席来讨好于我的心思,还是趁早打消了罢。” “待到想明白了再来撩拨我。” 宝颐不说话了。 她的确还没做好准备。 裴振衣系好衣带,下颚紧绷,扬眸看了她一眼,状似欲言又止。 本想说女儿家第一次珍贵,不能因一时激愤,草草地交托出去,还是留到新婚洞房时为好。 这个念头在心里成型,却在到了嘴边后被生生咽下——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盘算着娶她,她定然又会恃宠生娇,以为自己离不开她了。 他沉声道:“好生在家里待着,有什么短缺,让下人出去采买。” 言罢持刀转身而去,背影冷硬,不近人情。 作者有话说: 好狗狗不扯证不乱搞 -感谢在2022-05-12 12:19:45~2022-05-13 12:2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鹿七 2瓶;4052662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听得屋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宝颐安安静静穿好衣裳,依着裴振衣的命令,老实待在屋中, 足不出户。 晚膳也是她一个人用,厨房做了爽口的小菜, 装在精巧碟子里呈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宝颐提起小玉筷, 戳戳水晶虾仁明澄的浆皮,随意用两口, 又放下了筷子。 拨来给她使唤的小丫头见状,小声问道:“可是不合姑娘口味?” 很快, 府里新聘来的厨子被带来了她面前,胖胖的中年人诚惶诚恐搓着手:“听闻姑娘是松江府那边的口味,便多加了糖,若是姑娘嫌太甜,那小人再给姑娘做一份。” 宝颐道:“你的菜做得很好,只是我今日没心情品尝,再说我也不是府里正经的主人, 一应吃食顺着裴大人的喜好来就是。” 自己如今这身份模糊又古怪, 不主不仆的,让她浑身都难受,且父母还在狱中受苦, 她一人被男人养着吃香喝辣, 这算什么呢?倒还不如和桃花儿她们同吃同住来得轻松。 只可惜裴振衣却非要娇养着她, 她不敢违逆, 只能心虚地受着这份锦衣玉食。 * 今日劝宝颐出门散心, 反而差点把宝颐带进沟里,桃花儿很是过意不去,晚膳后跟在她身边伺候,讪讪陪她点灯说话。 宝颐换了身天青色妆花缎的朴实裙子,趴在胡床上发呆。 桃花儿道:“裴大人对姑娘还不错,就是不太敬重着姑娘。” 宝颐揉搓着手帕道:“从前我也没有怎么敬过他,眼下看看,只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罢了,无妨,这等小委屈,我还是能忍得的。” 桃花儿惆怅道:“姑娘嘴上说着能忍得,其实真受下了,还不是哭得像只花猫似的。” “桃花儿你不懂,眼泪就是女儿家的刀兵,一旦用得好了,再凶恶的野狗也能变为家犬。”宝颐嘴硬,把帕子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趁他还对我旧情难忘,患得患失,我巴不得多哭几回,让他愧疚,利用他把爹娘从牢里捞出来。” “姑娘心中有数就好。”桃花儿叹息:“而今能救老爷太太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 正当一主一仆围炉夜话,喁喁细语时,那唯一一个能救出宝颐爹娘的人,策马入了皇城。 上回夜宴之中,裴振衣收到张蔓若递来的消息,当即抛下了一脸茫然的皇帝离席,气势汹汹提刀出宫,去逮捕他那不老实的金丝雀。 满座衣冠目送他冒着黑气的背影,伺候的宫女都忘了提壶,不慎撒了满桌的荔枝酒。 他前脚刚走,后脚陪着皇帝创业的一干心腹立刻热烈议论起来:千年铁树开了花,童子鸡的宝剑开了封,好一桩奇事,瞧瞧这疯狗的上心模样,对方得是什么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啊! 皇帝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年岁轻,好奇心旺盛,积极参与到热议中,得了闲立刻召裴振衣入内苑来,美其名曰命他办事,实则是想从他嘴里抠出点新鲜的八卦。 “赐你的宅子如何,你养的那姑娘喜欢吗?” “喜欢,多谢陛下。” “朕那傻弟弟也向朕请了唐五姑娘的赎身令,还有护国公家的那世子,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他挤眉弄眼,全然没有皇帝派头:“不愧是帝都有名的大美人儿,唐家那丫头还和从前一样,抢手得很。” 果不其然,一听得旁的男人名字和她混在一处,裴振衣的脸色顷刻就冷凝如冰,周身散发出极其不悦的气息。 “她是臣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跟别的男人。” 皇帝大为兴奋,换了个舒服的看戏姿势,积极火上浇油:“你当初被她无情抛弃,她随手就把你扔给了朕,两年多不闻不问,你居然还问朕要带假山园林的大宅子养她,朕怎么没发现,你竟是个痴情种子?” “她怎么想并无妨碍,”裴振衣道:“只需留在臣身边便可。” 清泠泠的月辉洒满酒碗,照得里头橙红液体如一汪名贵琥珀石,他端起碗,酒液划过喉管,辛辣中带着清甜香气,恰如他那个不省心,又不听话的雀儿。 那么多人想拥有她,他只能保证那么多男人里,他是最有权势的那一个,所以她住进了自己的金笼后,就再也别想逃离。 当年在极绝望的时候,他曾问过她,是不是只要有权势地位,任何人都能娶走她? 她说是。 便是这句话,支撑着他披荆斩棘,刀头舔血,凭着一腔孤勇走到了万人之上。 如今他有了权柄,有了花用不尽的金银财帛,可以给她添置许多她喜欢的衣裳首饰,让她每日都像朵纸绢花一样肤浅地美丽着。 这样就很好,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抓住她,把她养娇,娇到咽不下外面的糠咽菜,只能依附他生存为止。 占有欲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饕餮,每得到她一点,就又奢求更多。 起初只想让她低头认错,后来环顾空空落落的宅院,心想不如把她买回来,放在家中,再后来他挨个敲打了觊觎她的混蛋男人,还撕掉她的庚帖,甚至……还不够,他在盘算着更多未来的章程。 昔年的回忆太过于惨痛,乃至多少甜言蜜语,浓情蜜意,都填补不了他丧失掉的安全感,只能本能的抓紧她,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让她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 皇帝道:“你只是让她留在身边?那还不简单,先把她纳为妾室,再选个宽和点的夫人,女人么,给了名分才能安心陪着你,不然总要寻机会作闹。” “她不想做妾室,”裴振衣将酒液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不做妾室做什么?一个罪臣之女,你还想明媒正娶?”皇帝惊呆。 “有何不可,”裴振衣道:“门户之见何其可笑,她在乎,我却不会在乎。” 皇帝痛斥他没出息,堂堂七尺男儿,怎可为小女子所拿捏?须知女子最会蹬鼻子上脸,万万不能对她们太好,不然迟早要吃大亏。 裴振衣左耳进右耳出,他在宝颐这儿吃过的亏已够多了,多到都计较不过来,这些不甘与绝望在心里发酵,在寂静无人之时,几乎将他吞噬殆尽。 他会不知道吗?正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不愿对她吐露真心,宁可让她自己去猜去悟,哪怕她畏惧他也可以,好过她全不在意。 他或许不太在乎宝颐对他是怎样的观感,只要她全副心思都挂在应付他上,那就足够了。 皇帝连连摇头,痛心疾首:“朕怎么有你这等没出息的左臂右膀?” 言罢后他挥舞着酒碗,标榜起自己:“你看朕,朕从不把女子当回事,喜欢了给点好处,不喜欢往旁边一扔,这般行事,把她们治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裴振衣在心中摇头。 皇帝年少时为贵女们所欺,即便得了皇位后,也对男女之事无甚兴趣,一个从未交付过真心的帝王,怎么会体悟到倾心于人的酸涩? 多说也无益,他随口敷衍了年轻气盛的帝王,望着楼阁之上荒凉孤月轮,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碗沿。 也不知她在家中做什么? 总归不会是在思念自己。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裴振衣借酒浇愁时,宝颐正在家中裁衣裳。 清夜无尘,她无所事事,便拿着裴振衣给的一串库房钥匙,去找府里的管事婆子。 因裴振衣没有根基,只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这婆子是皇帝从自己潜邸里拨来送他的,姓秦,生得瘦小而精干,举手投足间一股宫里的严苛气派。 这秦管家似乎不喜欢她过分妖艳妩媚的脸,犀利目光在她没挽齐的鸦鬓边一扫而过,薄唇紧抿。 许是又把她当做了狐狸精看待。 宝颐有些怵她,小心地把钥匙给她递过去,询问库房该怎么走。 秦管家见了她手中一长串钥匙,不由愣住,半天才软化了态度,客客气气道:“姑娘随奴来。” 宝颐进库房挑了几匹男子常穿的布料,带回了屋中剪裁。 她裁得极为专注,桃花儿在旁为她分线,一时室中静谧,唯有剪子刺破布帛的轻声响起。 月上中天,裴振衣仍不见踪影,她揉揉眼,放下了针线,准备让小丫头子打盆水洗漱,忽然听得外面传来的响动,一个丫鬟掀开珠帘,福身道:“姑娘,大人回来了,正在前门那儿,姑娘起身去迎一迎?” 她应了一声,随那丫鬟去了垂花门处,果然门外灯影幢幢,几个侍卫小厮簇拥着一个清隽身影,一行人穿过回廊。 夜深露重,溶溶月色穿过紫荆花影,在他侧脸上映出深浅痕迹。 宝颐手里被塞了盏灯,杏花儿低声道:“大人刚从宫里回来,多半是为姑娘求情去的,姑娘今夜记得温柔小意些,切莫又惹恼了大人。” ……什么叫又。 她懵懵懂懂地低头一瞧,那宫灯镶琉璃缀流苏,做得精美绝伦,自己提着灯笼的影子照在山墙上,真有几分等待丈夫归家的娇妻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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