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许多闺中少女们将其奉为学习对象,连她那顶大到离谱的帷帽都引领了风潮,一时间满大街都是行走的水母,乍见还以为进了海蜇池子。 * 后话暂且不表,那日被裴振衣强行带回府后,宝颐惶然无措,眼睁睁看着裴振衣装出来的温柔小意消失殆尽,换上一副阴阳怪气的臭脸。 "裴大人……"她小心翼翼开口。 对方淡淡瞥她一眼:"你想去燕王府上,与他双宿双飞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短促地一笑:"才走了一个姜湛,又来一个燕王,唐宝颐,你可真是好本事,哪怕戴着这般厚重的帷帽,也能勾得男人为你赴汤蹈火。" "不是的,"宝颐道:"我没有勾引燕王。" 她听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气急败坏,捏着她的手腕道:"你何需蓄意勾引?只要站在那里就够了,自有人前仆后继……" "我当真没有。" "那燕王为何信誓旦旦向我讨要你?" 一想到宝颐和燕王站在一起时,两人身上那股般配的贵气,他心头一股嫉妒的无名火就猛然蹿起。 出身与权势是他自卑的来源,无论他怎样追赶,都比不得那些天生含着金汤勺的贵人。 哪怕他问皇帝讨来了华美的宅院,精致的用度,她依然不满意,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这只金丝雀才会心甘情愿待在他的樊笼里? 又是妒恨又是气恼,裴振衣不知何时分寸尽失:"燕王虽纨绔无能,但性情耿直,怎会无缘无故地开这个口?" "不过一会儿没有看住你,你便琵琶别抱了。"他烦躁地转过身:"非要我锁着你,不让你出二门,你才消停些吗?” 她不说话,静静地等他数落完。 空气安静下来。 他垂下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宝颐手腕捏红了,玉白肌肤上一道绯红格外明显,不由有些懊恼,放松了对她的桎梏。 说话啊,说她不想离开自己,说她不喜欢燕王。 只需一句,他或许就能原谅她了。 可她没有。 眼泪打在他手背上,一滴,又一滴,温温热热。 宝颐埋着头,肩膀轻轻耸动,却倔强地不发出半点声息。 作者有话说: 一时哔哔一时爽,亲妈送你进烤箱 -感谢在2022-05-11 13:33:31~2022-05-12 12:1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王?、荔荔、4052662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的湿热, 裴振衣蓦地一阵心慌。 来不及多想,他摘去宝颐的帷帽,抬起她的脸。 触手处一片濡湿, 粘着被泪冲下的细粉,糊成一枚枚狼狈的小颗粒。 她粉扑子般的脸颊上清泪纵横, 明眸泛红,水汽氤氲,泪珠还在不住地往下落, 诸般委屈都掺进了眼里,但她觉得自己没错, 所以只是哭,绝不说半句求饶的软话。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呢, 她确实能屈能伸,但也不至于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儿。 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瓮声瓮气道:“我没有勾引他。” 裴振衣似乎被她的眼泪惊住了,被搅得心绪繁乱,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陡然软化,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袖子, 欲拭去她的泪水。 宝颐哭得太厉害, 连眼上都泛起了粉色,像是碎胭脂块随意涂抹在眼皮上一样。 但她想都没想,就偏头躲开了裴振衣的袖子, 让他的手尴尬顿在空中。 裴振衣面色有些难堪, 复重重出了一口浊气, 从怀里取出一条干净手帕递给她:“……别哭了。” 宝颐扁嘴看了一眼, 丝绸帕子, 细密滚边,上面绣玉兰花,一看就是女子手笔。 “别的姑娘的帕子我不要。”她闷声道。 裴振衣动作顿时粗暴,端着她的脸拭去眼泪:“你自己的帕子,自己都不认得吗?” 当初她赠他手绢,郑重介绍此乃她亲手所制,他信以为真,一直妥帖收藏,留在离心脏最近的夹层里,谁料她又在骗他——如果真是她亲手缝制的帕子,怎么会不过两年就忘得一干二净? 宝颐这才记了起来,慢慢停住了挣扎。 但这不代表她会轻易屈服,她吸了吸皱巴巴的红鼻头,又强调一遍:“我没有勾引燕王,是他自作主张问你讨要我。” “好,我知道了。”男人俯下身,替她擦干泪:“你没有勾引燕王,是他自作多情。” 不对,他分明心里已经认定自己不老实,只是敷衍她罢了。 为什么不信她?长得美招人爱难道是她的过错吗? 宝颐水盈盈的眼睛含怒带怨望向他,又酝酿起新一轮的泪水。 看她这么委屈地一哭,裴振衣心里的愤懑哪还剩得下分毫,反而生出几分认命般的无力。 从许久之前就是这样,每回他训斥她,都自觉训斥得极有道理,但真的把这娇气的姑娘说哭了,到头来还是要自己费时费力把她哄回来。 整个人如水捏的一样,都不知从何而来这么多金豆子,她怎么就难过成了这样?分明差点当街被种了一片青草地的人是自己才对。 她以为自己没有引诱男人,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裴振衣消气后,自己也察觉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 或许这不是她的错,正如她所言,她只是出门遇见了燕王,迫于对方权势,与其攀谈了两句,恰被自己撞见了。 自觉理亏,但又无法对她承认自己的妒忌心思,他沉默良久,去袖下捉那只白软的柔荑,低声道:“别哭了,先回房罢。” 宝颐也不反抗,乖乖任他拉着,穿过游廊,又过了两道垂花门,徐徐走回了东厢。 两人一走,缩在角落里的仆役们纷纷探出脑袋,交换他们方受到的震撼。 裴大人气得声调都不稳,犹如烦躁的困兽,本以为此事不能善了,全府上下都要跟着遭殃,结果那姑娘只掉了几滴泪,裴大人就偃旗息鼓了? 更魔幻的是,裴大人居然会给姑娘擦眼泪,他还私藏了那么娇俏的小手帕!画着小玉兰花儿的! * 回了屋中后,她草草替裴振衣换了家常衣裳,兀自坐到妆台前,对着镜子一言不发卸去首饰,琉璃海棠盘花簪,玉雕缀流苏步摇,血玉镯子……这些物件被她一样样码在盒子里,然后她拭去残妆,对着铜镜发呆。 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芙蓉面,眼睛肿如小金鱼,眉间尽显郁气。 忽地肩头一热,裴振衣按着她,轻叹一声道:“还在委屈?” “我没有。”宝颐道。 他道:“没有的话,为何又要落泪?” 宝颐伸手一擦,果然眼下又滚出了温热泪珠,一股一股的,止都止不住,黄梅天的雨一般没完没了。 她擦了几下擦不干净,索性不擦了,委屈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了破罐子破摔之意。 陡然想起了杏花儿前日给她看的图册,她拆散一头青丝,素手过处,长发流泻如瀑,若有若无掠过裴振衣手背,似一种不动声色的引诱。 裴振衣无奈道:“别哭了,这回算是我失言,一时激愤,不慎伤着了你。” “裴大人是我的主君,怎会有错处呢?”宝颐低低回道:“想来想去,还是我的不对,我的确太过招摇,让大人无法安心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把自己彻底给了大人,也好让大人对我放下心来。” 说罢,她垂首解开蝶恋花羽缎腰带,把身上被泪水濡湿的外衫也除去了,一鼓作气,拉起裴振衣的手,往那华美的千工拔步床走去。 裴振衣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她引进了天水碧纱幔里,她撩开拔步床边青色的珠帘,然后红着一双眼,去解他的衣甲。 那柔白的手灵活地扯开衣带,又解胸甲,他一低头便能看见女孩手臂上细细的青色血管,她涂的丹蔻已掉光了,手指尖甲盖圆圆粉粉,直想让人捉起来咬上一口。 他狼狈地回身,紧盯着拔步床头雕刻的缠枝海棠,声音干涩如灌下了几斤酸柠檬汁子:“你做什么,快把衣裳穿好!” 宝颐柔婉道:“大人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在他最旖旎俗艳的梦里见到她,她像个摄人心魄的妖精,醒后枕边空空,只余一室冷寂。 如今活色生香的人在身边,他反而近乡情怯。 内心天人交战:她分明是气狠了,才豁出去地赌气献身,想必是不情愿的,可他既已经买了她,那她就是他的人,他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都天经地义。 她本就属于他,从人到心,每一寸都归他所有。 一万个庞杂的声音在耳边里叫嚣,宛如魔鬼的呓语。 他在郁热浮躁的世界里挣扎,用尽全力找回一点理智,对她道:“你……” 才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好像有一片温柔的云裹住了喉咙,他再无法继续说下去。 宝颐握着他的手,咬唇道:“你记得轻一点,我怕痛。” 即使是佛陀来也要被这妖精勾弄下凡间,何况一个他呢,似有烟花在脑中炸开,把他炸的理智全无,只晓得贪婪地抱紧他的姑娘。 宝颐的眼泪不知何时停住了,她沉静地闭上眼,等着杏花儿描述的痛楚降落在自己身上。 但预期中的痛迟迟没有到来。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看了她良久,终究是拾起衣裳,披在她肩头。 宝颐不可置信,慢慢地坐起身来,望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道:“大人是否身有隐疾?“ 没有隐疾的话,怎么可能在她这个大美人面前忍得住? “没有。”裴振衣道。 宝颐扭过头:“那就是大人嫌弃我了。” “没有。”他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那为何不愿与我一块儿?”宝颐道:“大人若是嫌弃我,直说便是,我从今以后乖乖留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来碍大人的眼,也不出去招摇,大人就当我是这屋子里的一个摆设好了。” 听她越说越离谱,语调幽怨凝重,裴振衣越发心绪不宁。 有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却只余一句:“是谁教会了你这讨好手段?” 宝颐一愣。 他背影散发出阴寒之气:“……是姜湛么。” “你也对他这样过?” 宝颐想,若是她现在敢发出半个是字,自己今晚怕是都下不了榻了。 她道:“没有,是我在教坊司里看来的。” 见男人脊背线条柔和下来,她问道:“是不是我做得不好?” 她已尽力了,为何他短暂的情迷意乱后,还是从危险边缘抽了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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