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两伤情 轩轾楼中,疏香厢房内,老鸨甩了脂粉香气呛鼻的手绢,苦口婆心地劝解疏香:“疏香,你千万不要目光短浅,跟着家财万贯的王也公子有什么不好,吃的穿的会少得了你?你要是跟了孟轩那个穷书生,以后有得你哭的!” 嘴角微撇,实际是一片厌恶,不知是练习过了多少遍,才会这遍娴熟。 “出去!”疏香拍桌大喝。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能够缓解她此时内心的纠结痛苦,那她将会不顾一切前去做。 她越是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无力,就越是厌恶老鸨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哎,你别不识好歹,老娘这是为了你好。”老鸨一手插腰,一手掐住疏香的耳朵:“我告诉你啊,今天的这个贵客,你必须得给我好好伺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滚!”疏香一把拍落她的手,将她推搡出门外。 房门被她重力关上,身子抵上门扉,无力感瞬间蔓延至全身,今日已是三月的最后一日了。 老鸨刚走出门,守在外面的王也便摩擦着双手,急吼吼地问:“怎么样了?” 老鸨娘眼珠一转,陪笑道:“当然是同意了,她不会不识好歹的。” 王也一听,双眸霎时发亮,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丢给老鸨娘:“真的,那我进去了?” 老鸨娘一双杏眼盯在银票上,头也不抬的推搡王也:“去吧去吧,疏香姑娘等着你呢。” 继而将银票塞入胸口,将铺满脂粉的脸神气地抬高,到院中给其他的贵人陪笑。 直到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轾楼中的小斯来到她耳边低语:“妈妈,孟轩来了。” 她不作声,瞳孔却抖然变大。 孟轩将积赞了所有的银两倒在上好的梨木桌上,老鸨娘兴致懒懒,眼角跑出一丝不屑:“孟公子,不是我说你,疏香姑娘可是我们轩轾楼的头牌,就这点钱也想把她赎走?你还不如拿着这点钱娶一个身世清白的姑娘,两全其美,多好,你说是吧……” 孟轩眉目一动,大掌拍向木桌。 一声巨响,桌上茶壶都被震落,茶水泄倾一地:“疏香在哪?” 气势汹不可挡。 老鸨娘用鸭嗓吓得大叫,被孟轩一问就心虚:“你……你说什么,疏香当然是在房里好好得待着。” 孟轩将木桌推翻,指向她的眼睛:“你撒谎!若不是遇上了其他拿钱赎疏香的人,骗也要先骗过去,你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要,有这般好心?” 他一把揪住老鸨娘的勃颈:“她到底在哪?” 老鸨娘大骇,指着疏香房间,颤颤巍巍地说:“她真的在房间里……不过王家公子也在里面。” 老鸨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寸一寸地将勃颈缩进衣领中。 孟轩丢了她,就向阁楼上飞奔 “拦住他,拦住他!”老鸨娘扯着鸭嗓对着守在房间前的王家侍从大喊。 五六壮汉前后围堵抓住孟轩,从高空中直接摔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顿地拳打脚踢。 他不肯死心,却每一次都在靠近房门之际又被拖回。 骨头俱断,鲜血横流也从未放弃。 “臭婊|子!” “真他娘的晦气!” 屋内疏香反抗不断,终于挑到王也暴怒的神经,抓住她的大把青丝,将她的头撞在黄梨木桌上,只余下桌上传来的“嘭嘭”声音,她的呻|吟由强烈到,虚无,又到了微弱,最后完全地消失。 在神识渐远时,仍在嘴边吟呢:“阿轩……” 你为什么不来,是不是厌弃我了? 可惜剩下的话没能说出来,顺着她眼角滑出的一滴泪,和这个世界一切告别。 楼中喧闹与俗趣打笑仍在继续。 “真他娘的晦气。”王也满身鲜血地走出房门,老鸨娘一眼便看见血泊中的疏香。 “啊!!!”惊魂大叫,做生意的最忌讳这样的事。 王也撇眼看见地上被打到失去半条命的孟轩,斜眼露出一条狭窄的细缝,显露出厌恶与凶残:“杀了他。” 老鸨娘被吓怕了,慌忙低头哈腰在王也面前:“王公子别生气,疏香是我轩轾楼的人,死了倒也没什么,要是这孟轩死了,恐怕会给公子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公子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命?” 王也猛地将她的手甩开:“我告诉你,今天本大爷很不高兴,你最好也给我小心点,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老鸨娘被恐吓软了腿,狼狈跌在地上,后退的同时不停地点头。 王也走过地上的孟轩,在门前顿步回头,面目狰狞凶恶:“把他腿给我卸了。” 侍从声音合在一起:“是。” “不!”疏香抬手将前尘境打碎,双腿瘫软地跌在地上,两颊挂满了泪珠,心底蔓延出来的悲伤一点点的淹没眸光:“啊音,我要怎么办?” 她紧捂着胸口,峨眉紧皱如绵山,抓着领口的手用力泛白,额间渗出层层密汗。 人之大恸,她怎会不疼? 人生的许多种错过,或是年少轻狂,或有缘无分,或是世事无情。而最难的莫过于世事无情,两颗原本靠近的心被生拉硬扯地分开,即使伤痕累累,依旧要强颜欢笑。 就如那年的挑花正艳,他每日见她,必定为她带一朵最美的花枝。 她对绿豆糕的情有独钟,他便学了多种绿豆糕的做法。他教她书法,给她读新作。 那时的每一日都是疏香冬日里的暖阳,一路温暖了她的四季。 窗外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窗扉被躁风吹得嘎吱嘎吱地响。愈加衬出神情安静之下疏香内心的坍塌。有白色的飘絮从窗外簌落落飘进来,接一片在手中,暗淡的眸中发出一丝惊喜,掌心中飘絮正是梨花,可如今该不是梨花盛开的时季。 指腹轻轻按压梨花化作粉末消散在空气中,不是梨花却散着梨花清香,让人恍惚有些分不清。 “阿音,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一面是绻念,亦是放下。 “哎呦!”一记痛呼咋起,曼竭从窗栏上落下来,滑溜溜在地上打转。 音顿故将他捡起来,放在桌面上,颇感无奈:“若不摔疼点,你怕是不会长记性。” 曼竭一边揉着嫩腰,一边唉呼道:“要不是有急事要告诉你,以我灵动的身体,怎么可能摔倒?” 音故哭笑不得:“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他立马撑腰跳上椅子,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摊开手中信纸读出内容:“有人给疏香送了一封信,说今夜子时敕竹林见……” 疏香抢过信纸,面色逐渐凝重:“不是,这不是啊轩的字。” “早就知道不是了,所以尊上才让我来告诉你们的嘛,他已经去了……” “等等我啊!”曼竭拔着两条小短腿向走远的音故疏香二人撵去。 “阿青你出来,你出来!”孟轩爬在地上,向着燃起熊熊烈火的木屋绝望地嚎啕。 “阿青,你出来啊!”地上的石子镶嵌入脸颊,在他身后蜿蜒出两道鲜血绘就的划痕。 他醒在敕竹林,用尽了全身力气爬回来,到了烈火前他却连将青暮从烈火中带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赶来的村民将他扶起来,众人合力灭火,火光却越烧越大,村民啊力用衣袖抹了额头的汗珠,劝解孟轩:“孟兄弟,你别太难过。” 孟轩一言不发,众人不意时,打翻身下了藤椅,向着火光中爬去。 指尖嵌入黑泥,眸中只余坚定。 在接近火焰的一霎,他顿住了爬行的手,回头看着蓝天白云露出一记温柔的笑。 啊青若死了,他也该死。 …… 青暮没死,孟轩也没死。 疏香的心却死了。 她义无反顾地冲进火中救青暮,被火星灼伤了右脸颊,却固执地不让音故给她医治,孤身一人躲在房中,谁也不见。 音故悄然化进屋中,看见缩在墙角的疏香,与她一同待在清冷的空气中:“阿音,可不可以留下这道疤痕?” 音故听见她的声音,本该是欣喜,但却像一把铁锤哽在她的喉间,沉重地铁对着她的心脏重重地一击。 “好。”撕扯着嗓子的声音并不好听,音故努力让它不那么生硬。 “阿音……”疏香扯住她的衣袖,想在音故这里寻找答案:“我是不是永远的失去他了?” 昏暗的四周,泪水在疏香的眸中晶莹,她一忍再忍没能让它落下。 音故指间微微打颤,说不出话来:“没有。” 疏香噗呲地笑,灿烂却又昏暗,滑落的泪珠与扬起的嘴角一同出现:“我知道……” 音故恍然想起,她第一次救下疏香时她的脸上就挂着这样的笑,像是被刻在骨血上的笑,伴着额间蜿蜒曲折在整张脸的血迹,幽深而怖,生硬而冷寒。 是在满山坟山中的一只孤鬼游魂。 那时她的不愿说话,如今有了原因。 早已蓄势待发的暴雨直到现在才真正释放开了,倾盆而下,誓不罢休。 “阿香!” 孟轩的声音从雨中传来,疏香抓住音故衣衫的手猛地一颤,沉沉地滑落。 门外孟轩的声音还在继续:“阿香,是孟轩对不起你。” 雨水飞溅的声音,孟轩跌在混浊的雨水中,任雨水将他打得狼狈不堪。手执短刀在自己的额间蜿蜒出一道难看的伤疤,血腥立马混在雨水中消失殆尽。 “以此疤为证,期盼君能万世圆满,永世长安。” 音故执笔落在疏香脸颊上的疤痕上,勾勒出一朵极美的红桃花,来势汹汹的雨水随着打开的门扉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彻底打湿疏香的脸颊,湿润那一朵绝美的红桃花。 朱唇轻启,轻笑拂风:“好。” 你我二人从今日后,再无瓜葛。
第12章 又见一故人 夜夜已深,音故再从疏香房中出来时,瓢泼大雨已经停了好些时候了。 窗前翌立的一株梨花树,她先前没来及得看,如今被大雨打落了不少,出自心里的喜欢,音故移不开步子,只身蹬在树下捡起污泥下的梨花,一瓣一瓣地将它仔细放好,包裹在衣兜中,颇有几分孜孜不倦的意味。 “沾上了泥,为何还要?” “既然欢喜,怎会介意?” 在污泥中拔弄的手指僵住,音故蓦然回首。 澈慕在她身旁蹲下,与她一同寻找污泥中的花瓣,她目光所接之处是澈慕的白衫,鼻尖所感之处是萦绕的梨花混合湿土的清香,让人愉快。 “尊上去了何处?” 青暮虽处于大火之中,却周身环清气,烈火也无法伤她一毫。 本以为他就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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