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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女子一阵清灵地笑。 “是不是饿了？跟我回家吧。”女子见他身子冷地颤抖，伸出手在他面前。 “饿了！”明莫在两人身后喊，女子将目光递给他，看到他两手死死地压住双腿，嘴角咧开，浅眉深蹙。 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上来吧。” 明莫两眼微焉：“你怎么知道我的脚抽筋了？” “你上来我就告诉你。”女子说。 明莫挪动着身子，爬上女子的背，嘴边一阵嘟囔：“我不想被看见。” 女子将小明莫稳在背上，宿易看着两人背影，一动不动，眸中的光最终都暗了下去，他还是被人遗忘的那一个，就像温柔如师姐也会有将他忘丢在荒地的时候。 不想，女子捡起一旁的木棍，杵在地上，两脚不见挪动。 回头与他说：“你走前面的话，我就不会把你丢了。” 冰封匮乏的地界何时射入了一道暖阳，温润了他的眼角，多么平常的温暖，怎么对他来说就这么遥不可及。 “哎……好…好。”十多岁的少年，说出的话与一个古稀老人一般，掺了诸多叹息。 究竟有多少不习惯，才让他一步三回头都不够。 “你放心地走，我跟着你。”女子又说 宿易这才犹犹豫豫地转过身去，途中还是不由自住地回头来看，但每一次都只是看了一半，就将脑袋缩回去了，脚下的步子踩得极碎。 即便他走得很慢，女子也没有一句催促他的话，他似乎有点忘了平日那些紧迫慌张，开始从容淡定起来，甚至一时间沉迷在这样的从容里。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明莫在她背上嘟囔不满。 “我看你长得像我的一个弟弟，就想背一背你。” “那这么说你没看出来了咯？”明莫小手一时激动地抓住她的肩。 “没有。”女子摇头。 “那妹妹也一定没有看出来。”明莫在她背后高兴地说。 “为何怕妹妹看出来？” “你不知道，我妹妹凶巴巴的，要是被她看出来，我又要被打了，所以每次受伤我都会装作没事人一样，不让她发现。” 确实装得很像了，也不知道是练习过少次，才会在每一次受伤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装出一副一点都不疼的样子。
第35章 给娘子认错 女子将他二人安顿在一间里屋中，一番洗漱后，又吃了一些糕点垫垫肚子，明莫便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宿易却只在一旁端坐着，不声不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子得了空，回到卧房将适才随意挽起的发髻打开，用帕子擦拭上面的水。 “娘子？娘子，阿音你在哪呢？”一道轻快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个身着黄色长衫，身形潇洒步伐随意的男子，自屋外靠近，试探地从门框倾斜出半边身子。 瞧见音故正在梳发，便大步跨进屋中，抢了她手中的梳子，见发丝处还未干透，他自然地抬起衣角为她擦拭。 “去哪了？”他漫不经心地问，认真地在等着回答。 眼角细微撇过桌面，他刚放上去的酒壶，不见了踪影。 再一回头，酒壶被音故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 “娘子？”他试探地喊。 “……”没有回答。 将梳子放回桌面，他蹲在音故的身旁，双手半分地放在膝上，将脑袋歪到前面：“娘子，为夫错了。” 渊清镇有个男子爱妻的男子，每日除了围着她转之外，最喜之事就是缠着他家娘子要认错。 他将娘子不让他喝酒，他便真的不喝。 除非，实在是馋得不行了。 “你何错之有？”音故撇了撇嘴，撒出一道闷气:“反正你从来不肯听我的话。” “怎么可能，为夫从不敢不听娘子的话。”男子义正言辞。 女子没了招:“你，你还狡辩？物证都在这了，你分明又出去偷喝酒了。” “狡辩？为夫哪里狡辩了，娘子可要把话说清除。” “你！”女子堑住他的手，扯住他两边散鬓发，威胁道：“好好说话。” “好好，好好说话，你先放开可好？” “不想放。” “……那…那好吧。” 男子伸手将酒壶的塞子扯开，内里蔓延的明明是一股茶香，何来酒气？还是她最喜欢的哪间茶铺中的卖得最好那道茶。 “娘子，可还敢说为夫食言了？”男子明眸一笑。 音故逐渐加重手上几道，男子故作嚎叫，身子顺着她的方向倒:“疼疼疼。” “不敢，行了吧。”音故放下手，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好了，是为夫的错，不该答应你戒酒还拿着酒壶，不该用酒壶装茶，可是娘子总不能让为夫将茶水用手捧了回来吧？” “那你为何要随身携带酒壶？” “这个…这个……”他起身欲走，被音故拉住了衣角，被力道顺势一带后，他反身来到了音故的身后，拿起桌上的梳子给她梳发，动作正常得好像他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一样。 “为夫不是和娘子说过，不能发丝散下来，不然会把别人勾了魂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发丝挽起。 自两人成亲以来，每日都是他给她挽发，不是她不会，只是他实在太积极。 “我只要你的魂。”音故说话，羞怯地低下头。 “真的？”男子清朗的脸孔蓦然伸上前来。 女子脸上一顿绯红：“……” 男子静了会，忽然笑出声。 “小声点，我带回来两位朋友。”音故捂住他的嘴。 “朋友？男子还是女子？”男子下抬半抬，皱了皱眉头，便觉得大事不好。 直接快步出了门，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口中念叨：“我倒要看看我家娘子给我带什么人回来了。” 他前脚刚跨入门栏，宿易立刻就睁了眼，受了惊吓般，说话都变得结巴：“多…多谢款待，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就将睡眼惺忪的明莫抱在怀中，再将配剑夹在手臂上，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遇上赶来的音故，手中拿着用纸皮包的梨花糕：“要是喜欢吃下次下山再来，我做给你们吃。” “下一次我还可以再来吗？”宿易眼神躲闪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音故温和地看着他，非常肯定地点头：“当然可以。” 目送两人走后，音故一下变了脸色，一脚跺在她相公的脚上:“南澈慕，平白无故地，你吓人家做什么，你看人家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南澈慕身影灵巧地躲闪着，却始终没跑远:“娘子，错了错了，为夫错了。” —— 两人迟迟不归，明夕山上的众弟子都聚在一处授固灵石，顾名思义固灵石不仅能使灵力化清，还能为下一阶段的灵力修炼稳固基础，每月一次被众弟子视为仙祖恩典。 “师尊，他们两人怕赶不上来了，您明日再授给他们不可吗？” 人人手持固灵石后，他们的师尊兼明华掌首，玉竹仙尊还在明夕山脚之下打坐静心，即便是小雨朦胧，众弟子也不敢先退，于是有人开口询问。 “明日与今日将大不相同，何来可与不可？”玉竹仙尊道 “可是师尊，他二人迟迟不归，我们……” “留退随心。”玉竹仙尊将他打断，已经知晓他的心思。 说话的弟子霎时心急：“师尊我没有要先离开的意思，我……” 身后又一名白衫弟子按住他的肩，在他耳旁轻语：“切勿再多说了。” 弟子点头：“是，大师兄。” “我回来了！”一道在人群之后响起，小明莫推开众人，从人群中直窜出来，到达云和仙尊的脚下，双手一叠，恭恭敬敬地施上一礼，嗓音是压制过的青涩：“拜见师尊。” “小明莫，你来了。”玉竹仙尊一手抚着他额头上柔软的发丝，一手将他的固灵石交予他。 宿易则是从人群的右边边上，绕上前来的，也是恭敬地一礼，但身子几乎要弯到地里去：“师尊。” “来了，跟我到夕华居来。”玉竹仙尊终于起身，有人吁气放松。 “是师尊。”宿易小声地应。 两人穿过七廊八拐，途中云和仙尊脚步虚弱，好几次快要跌倒的样子，宿易几次将两手抬到半空，始终没有递上去，也没有放下来。 到达夕华居，玉竹仙尊自扶着椅架盘坐上一角白布帘垂下，上有书写：“泮林革音”。 意为希冀弟子在夕华山如此仙地环境能够改掉旧习性。 玉竹仙尊修行主苦，三十年短短载，为今日修为吃尽了苦头，任它蛇蟒盘身，任它环境苦寒，依自主其身，修身练气不停，一朝成仙，众多慕名之人拜山而来。 玉竹仙尊自此劈出仙山，成就明华山。 从当日玉竹仙尊在众人面前宣布将明华掌首位交予宿易起，多名弟子声伐不满，皆被罚至寒潭，与水蛇相伴三日。 此法虽有助于人练心静气，不受外物所扰，但亦会激怒人心。 前日将宿易踢下寒潭之人，正是无法忍受之后被激怒所致。 “宿易是否已觉苦？”玉竹仙尊发问。 宿易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思绪飞到别处去。 苦吗？他似乎一直跌在苦水里，误认苦为甘。 前方传来玉竹仙尊的一声叹息：“正否否正，要问因果，也将无处可寻。” 宿易没能听懂，只将脑袋又往下压了几分，快爬在地上般，小心恭敬着不敢出声。 玉竹仙尊一离开，明莫撒欢似的，直向着一处栉风殿跑去，怀中揣着音故给他的梨花糕，途中还嫌自己跑得慢了，就索性闷着头一顿狂奔，同时张大了嘴巴喊：“也巴，也巴，我回来了。” 头顶“哐当”地一身巨响，剧痛与晕眩一同传来，他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当际就不知眼前事为何事，眼前人为何人了。 “哎呦”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心，他一声声哀呼着，从地上坐起来。 一个挽着玲珑髻的身影，比他要矮上几分的小女孩听到声响，从屋内跑出来，支着脑袋看他：“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说着，她还伸手拉他，但奈何力气太小，不仅没把他拉起来，还险些把自己给绊倒了。 抓住也巴的小胳膊，明莫一把将梨花糕全塞到她怀中，做完这一动作，明莫顺势躺在地下，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摸着肚皮，一边心满意足地说：“我跟你说，我今天下山去吃了很多好吃的，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这糕点就赏给你了。” “明莫！你又拿吃剩的给我？”也巴生气地朝他喊，一脚踩过他地上的手心跑出去了。 明莫还在地上哈哈地大笑，他知道无论他怎样说，也巴也舍不得浪费掉这梨花糕的，她可是最爱吃这甜腻腻的东西了，也不枉他护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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