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故穿梭于梨花林中,透过纯净洁白地梨花枝,心神沉静其中,晃一抬眼,见澈慕立于前方,白衣润润,好似梨花成了精。 目光迷离似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举步上前:“恕音故不识,道长原是明华仙尊。” 仙山明华,乃仙人聚首之地,传说哪里是灵气袅绕,兽鸟成精的夸姣之地,而欹嵚磊落的明华掌门南伯意更受一众仙家赞叹不已。 但其师弟明华二尊之一的仙尊南澈慕之美却鲜有人知,只因他来去洒脱,隐休千年。 但知他之人无不受他白衣清润所净,风华绝代所叹,言之比师兄伯意甚。 “不过是修习之人,姑娘不必介怀。”手掌虚空作扶。 “尊上修习数百年……” 音故心头蓦然发热,将心底的疑问尽数问出:“可曾遇过什么特别的人事?” 澈慕侧目,面上平静无声,袖下拳头却握得飞紧,好似只有如此才能抑制住心中汹涌的情绪:“姑娘所说,是为何意?” 音故垂首,颇为苦涩一笑:“无事。” 他望向纠缠于音故之臂的曼竭花,懒懒散散却满足自在,嘴角不自觉露出浅笑。 她亦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臂上的曼竭:“尊上所需,音故自当竭力。 她刚刚才知道这曼竭花的来历与作用,虽恼怒与梓安,但事已成定局,也无可奈何。 澈慕不以为然:“它认主于姑娘,受姑娘诚心所化,定会至忠至诚,好生待它既可。” 好似在告诉她不必太过介怀。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音故点头称:“是。” 修长指骨抚于曼竭枝骨,他温声慢言:“有它做伴,再好不过。” 梨花撑伞枝摇曳,明日微风正相宜。 音故澈慕两人围坐于梨伞下的白玉石桌,上有热茶雾气腾腾,音故执热茶于前,临清风于面。 淇方于屋瓦上站立,黑衣飘飘而然,握青龙于掌,视万物若无。 “尊上,音故有一事未明。”两人目光同望向临立风中飘摇的黑衣,伪装地如此好,以至于让人差点看不出冷漠黑衣之下的孤独悲凉之感。 至夜,风甚狂,澈慕许音故帮淇方了愿。 淇方黑衣盘坐梨林地下,引黑白,开妄门,见故人。 前有一方深情,须待娓娓道来。
第5章 淇方心伤处 奈何命造化,自古最伤人。 起由只因两边河畔,一见倾心。 淇方素来习惯走在黑夜里,一是安静无扰,二是无人得见自己。他不喜多管闲事,所以当听到湍急的河流中发出姑娘的呼救声时,也只是充耳未闻般淡淡地走过。 可当他又浅浅地退回步子时,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两人水中跃起,姑娘的衣衫尽湿,他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姑娘身上,不待姑娘发问,就已经起步离开,冷冷冰冰,应是不讨喜的。 姑娘拿到黑衫眼里是无限的迷茫和一闪而过的惊喜, 随后便跟着他的脚步移到河岸,柳树绿叶成束,枝枝粗壮。 淇方脚尖轻点地,便施施然稳落在柳枝上,而后以手为枕,闭眸安然而睡。 姑娘见此,踌躇纠结的模样让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生气,却只将黑衫叠在怀中,倚靠柳干上迎着冷风抖擞。 倒也是平静地度了一夜的。 只是当东方始白,她见淇方从柳枝跳下,背影渐远去,她睁了眼只觉头疼欲裂,又似玄铁般重。 想要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被黏成了一片,开回撕扯她的疼痛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声音是极弱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站起身来怎么也找不了到落脚点,在她昏睡过去的最后记忆,是觉得自己应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里。 当她醒来之时,眼前是雕花柚木床顶,两侧挂了淡紫玉罗纬,上绣了品兰花绣,床侧爬了一名绿衣梳着双挂式发髻的姑娘,脸扑进棉被里,正酣睡着。 韩子衿抬手看着自己的衣束已换作了白玉兰绸缎亵衣,微微叹了一气,将两指并拢敲在绿衣女子的头顶上,绿衣女子吃疼迷糊地从直起身子,边揉着脑袋边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韩子衿清淡忧郁地眸光游离在罗纬品兰绣花纹路上,含着一丝期待半缕犹豫:“爹……他来过吗?” 青意心疼地看着韩子衿,如鲠在喉,吞吞吐吐地说:“老爷……他……” 韩子衿眸子流转道青意慌乱的脸上,一双原本该弯笑成月牙的漂亮眼睛,如今却瞪似铜铃,泛黄又拉着醒目红血丝的眼珠快要被挤出了眼眶来,眼底大片青黑,使得精怪的目光被变得呆滞了许多。 而这原因应该是她满心心系着韩子衿的安稳与否,许久未睡所致。 昨夜的争吵仿佛还在眼前…… 韩光置冷漠的神情与不在乎的模样,如一把利剑深锥了韩子衿的血肉心脏。 她缓步退到黄梨雕花木门旁,门外的海棠香气缓缓地荡进来,她最喜的花香,韩光置专门从白无远跋千里到旗帘带回来的种子。 她尚记得那时她扒在胡子拉碴,衣衫狼狈,双目染满风霜的韩光置身前欢呼,上方传来他快朗的笑音。 那是多么幸福的一片景象,现在是怎么了? “这就是你要哥哥去明华的原因?这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韩子衿厉声喊着,妄想唤醒韩光置的良知,葱白的手指抓住门扉,指甲一根根断在上面,鲜血染红黄梨雕花木门。 她紧紧咬住下唇,疼痛而不想自知。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此事被揭发,哥哥身为明华之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韩光置双手扶住子衿的双臂,暖语强烈地安慰着她:“女儿你放心,这件事只要你不张扬出去,没有人会知道的,你哥哥也不会有事。” 韩子衿打落他的双手,悲伤地吼道:“那她们呢,她们是无辜的啊!” 她手指向一方黑暗处的铁栏内一堆女子哭喊捶打着铁栏,绝望而无力。 他一生痴迷长生,上不得明华,竟剑走偏锋,吸食无数女一的精气维持自己的功力。 韩光置甩袖转身,一行动作行云流水。“你若是执意想与我作对,就不要怪爹爹狠心!” 她可不置信地看着韩光置冷漠的背影,被两名黑衣壮汉拖拽丢出暗院,落在青石地上,她却不愧身上疼痛,无知无觉地站起飞快地向外跑,直到跑出韩院,跑到河畔。 没注意前方是溪流,两眼一暗,就掉入其中。 沉思之中韩子衿蓦然想起什么,摊开双手却什么也没有,着急问青意:“阿意,我……” 青意见她摊开的双手,知她何意,小心地看了周围,凑近她的耳畔:“我将它收起来了” 示意她看向床榻边的衣箱,韩子衿这才轻舒了一气,又是眸光流转,颇为小心地问:“阿意,我……是怎么回来的?” 青意眼眸微低道:“有人将你送到了林家医馆,林大哥遣人告诉我的。” 话间有一丝娇羞的模样,子衿捕抓到此笑道:“青意这是怎么了?” 青意见自家小姐摆明是要取笑她的模样,轻轻推搡她嗔道:“小姐……” 她拉住青意的摆动的手,沉声道:“我的好青意总归是要嫁人的,能嫁给喜欢的自然最好。” 青意轻点头,耳边还是绯红一片。 良女自配好儿郎,自是一段极美的佳话。 韩子衿爬出床榻,青意研磨压宣纸,她要将一切近况细细告知明华的哥哥,望回以判。 却不料信都被韩光置一一截下,她决定自己前往明华山。 这日,子衿着一身男装而行避开韩光置的眼线,跑到了她落入的河畔前,那一颗依旧偌大的茂盛的柳树下,因是黑夜,韩子衿细眯了眼,也没能看见树丫上是不是有人。 直到她看见一挂不似柳条的长条,她伸出手来用力地拉住它拽了拽,一团黑暗蓦然泻下,严严实实把她盖了个遍。 韩子衿大愣,目光从一把冷冰冰的长剑移到一面冷冰的脸上,一身黑衣俊拨毅立,面目沉若寒冰,冷冷地打在子衿身上。 “我……我……我把这个还给你,那天……谢谢你。”子衿从包袱里拿出那夜他丢给子衿的黑衣,双手作捧递给淇方。 淇方接过衣衫,目光审视般扫过她手中包袱,不发一语地背过身去。 韩子衿踌躇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惊觉周围有稀疏地脚步靠近,她拔腿就跑,心中念叨万不能被抓回去,否则韩光置决不会给她第二次跑出的机会。 却不知在她逃离之后,有一把青龙剑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半夜虫鸣鸟叫甚欢,淇方听着柳树下方的轻步,冰块脸竟也会勾唇轻笑,不经意间拂手将那一件染着海棠香气的衣衫轻佻落地,韩子衿微惊,争扎了一会后,轻提衣衫小心翼翼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再醒来之时,天色还尚昏暗,韩子衿揉揉了眼,将衣衫再叠整整齐,抱在怀中,准备站起时被眼前的黑布吓了一跳,又跌坐在地。 “我……我没地方可去。”声音越来越小,十分心虚。 淇方目光打量着她瘦弱的样子,如此娇弱的女子不好好养在深闺,却要学习别人离家出走,能是何原因?可见是被娇纵惯了。 淇方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将长剑拿在手中启步离开。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子衿见他离开,心中顿时慌乱,朝着淇方的背影喊道。 白无此去明华路途遥远,如若凭她一人前往明华,是来不及救下那些女子的。 韩子衿一时激动便红了眼眶。 淇方见此,不知为何竟不想拒绝她。 “什么?”一句浅淡地男声,他第一次和她说话。 韩子衿大喜,扶着压麻的腿趔到淇方身后:“你可以带我去明华山吗?” —— 两人才出白无,就听得周遭人人议论韩家一名丫鬟得罪主子被吊于一座高楼临啸楼曝晒,至死方休。 人有议韩家家主过于残暴,亦有论丫鬟咎由自取。韩子衿飞奔回到临啸楼下,透过火辣刺眼的阳光看到绝望孤弱的青意,竭力地在空中扭动身躯,被白布塞住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呜咽。 韩子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林穆被韩光置的人用着一把明晃的大刀压在下面,刀刃已嵌入血肉,亮红的鲜血从勃颈蜿蜒至地,旁有檀木药箱甩落破损,跌落出的有几味的草药,和被折断粉碎的羊毫笔。 韩子衿冲到楼顶,他们才肯放下青意,娇俏的脸上被挣扎到通红,泪水铺盖了整张脸,打湿胸前的衣襟,她取下的青意口中的布团,才听清楚青意口中的一直重复地几句话:“蓟草,艾叶,侧伯叶,白茅根,金排钱草,金狗毛蕨,还有……槐花。蓟草,艾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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