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星光灿烂流转于眸:“随我来。” 两人绕三山石,到达后方,有两岸悬崖相对而立。 身前百里直通处,有一处隐秘洞穴,分明看不清任何,又偏偏让人心生向往。 两岸之间有藤蔓数条,直条条地垂落在下面的瀚海中。 “手给我。”他又递出手掌以作邀请,她毫不犹豫覆掌而上。 两人身影交错,荡在山间青曼,飘于清风之上。 落在一圆形石盘上,音故盘坐其上,红衫垂地铺盖碎石,恍听身下有脆音悦耳,邃爬向地面以耳对听圆石腰间青丝尽泻圆台之上,仿若写世间颜色之墨笔。 就在这时,别在腰间青笛落于圆台上。 施然自顾,一曲绝妙幽响。 音故好奇地将青笛从圆台上拿起,果不然,笛音嘠然停止,又将青笛置于圆台之上,一曲清涟缓缓重传入耳膜。 她听得如痴如醉,便以肘为枕,躺在圆石上。 一人一笛,自得其欢。 良久,音故回神环圆台四周,却不见澈慕身影。 走近离圆台不远处,青藤铺面的洞口处,用手掌试探摸向身前,将青藤朝两边扒开,身穿青藤走过。 始进于暗黑中,便有大束白光从头顶直射,黑暗不再,尤如白日。 “站住站住!”从前传来一记稚嫩男声。 稚嫩之音故作深沉,音故富趣而笑,压低了声线问:“什么事啊?” “我乃凝澹涧灵,你可有什么愿望?” 音故无一丝犹豫:“没有。” 她抬脚欲走,前方声音着急地响起:“你就没有恨的人?讨厌的人吗?我都可以帮你杀了他们的。” 音故再次果断回复:“没有。” 她越过声音,向前走去,后面传来妥协之音:“好好好,算你过关了。” 沉吟少顷,又埋怨自顾走了的音故:“等等我啊!” 穿过狭长的洞穴,眼前豁然开朗,才知白光为寒蟾月光,本不应该射入洞穴的。 音故漫步其间,轻尘不飞,纤箩不动。 游荡在此之中,忽觉身旁有一阵燥风入耳,顺风向而看,白衣壁罗身影在前,一袭白衣与落霞孤鹜交织存在,画像天成,韵味且长。 有红色的光从他体内不断透出,业莲已不受所控,疯狂肆虐。 臂上曼竭扯紧藤蔓,萎靡不振扒在音故腰间,瓣叶开合咬住红衫,大概也是难受了。 音故走近闭眸的澈慕,玉指滞于空中,稍一纠结,剖下他的衣衫。 澈慕以掌扼住手腕试图制止,她另一只手打落他微弱的掌力,浅喝:“别动。” 用匕首破掌溢血,掌中具灵,打入三里,列缺,合谷,委中四穴。 橘红渐退,微弱至无。 掌伸入地中洼泉水中清洗,澈慕醒在树荫蔽凉下,眸中染尽红衫颜色。 后落坐石块,闻身后脚步声,音故回眸浅笑,似老友寒暄:“醒了?”
第8章 山间有粥铺 澈慕行至音故身后,望她所望,霞天青峰相接之处,壁林唇染霞光,青鸟啼脆。 澈慕执笛梵音,清泉作响,流入画间,与外间圆石上尤在奏响的青笛合二为一。 一曲毕,音故闭眸,惬意其中感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凝澹涧有使人忘记一切忧愁的力量 “切……” 两人之间传出一句不屑,两人对视一眼。 眸光一同落在出声处,音故臂上的曼竭花藤。 将花藤提在手中,立马变为五尺微童被拎住了耳朵,三尺短腿不停在空中直蹬,大有踢天弄井之势。 是曼竭花灵,也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为凝澹涧灵的人。 音故见他如此滑稽模样,被逗得噗呲大笑,微童黑眸一转,瞪上音故,大呼不满:“啊啊啊,你笑什么笑?放我下来!” 微童被安稳放地,扬勃颈,挺胸膛,故作老成派。两腮作鼓双眸瞪大地看着音故,揉着耳朵气鼓鼓地说:“你得罪我了……” 音故俯身饶有兴趣问:“那我要补偿你吗?” 微童眼波流转,一手扶上音故俯下的肩,在她耳旁压低声线:“有肉吗?” 眼含若千期待,清波流转。 “你说什么?”澈慕突然出声,少有的冷硬寒冰。 微童身子吓抖,窜到音故身后,以青丝盖脸,大叫:“吓死我了。” 短腿试探迈出,一步一跨走到玉道清风的澈慕身旁,话至喉间又咽下,犹豫纠结,可怜兮兮拉住澈慕衣袍:“行行行,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午间,音故落坐地板,沉心于抚琴弄弦,臂上的曼竭忽开忽合地从音故身上跳下来,绕着她身旁不停转悠。 音故不理,他便大大泄气。 一跃跳上屋前的山石,在石上时无聊踏步,时爬石缝间扣碎石,丢一颗碎石到音故面前来,碰到地板发出声响,引起音故的注意。 但音故只是略抬眼皮又低眸下去,并无在意。 曼竭两条短腿一横,坐在山石上,故意抬高了音量,妄图吸引音故:“想不想去看好玩的啊?” 指间琴弦“铮”的一声发出,近旁青鸟惊然飞离,曼竭从石上跳下,手掌按住琴弦,凑到音故近旁,稚脸透着固执:“跟我走。” 用五指扒开琴弦,琴弦将崩裂在他指尖,大有音故不答应他他就不罢休的架势:“你必须跟我走。” 音故眸光凝在他指间崩紧的琴弦,将他提离琴弦,颇为无奈地妥协于他。 “走!”曼竭紧绷的脸突然呲牙咧嘴,扯住音故衣袖就向外飞跑,十万火急地模样。 秕风殿内,澈慕白衣正端坐,正受一旁黑袍严峻,眉目刚毅之人的喋喋不休。 他原本也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这些东西没有总是比没有的好。 南伯意口中正讲兴致勃勃,不经意撇眼见澈慕面目沉笑吟吟,口中话匣顿失。 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刚才所言为何,接下来又该言何,缓解尴尬地咳。 “依牧说你去天虞阁了?”漫不经心地一问,倒像救场似的。 见他停止不再话唠,澈慕收回笑到僵硬的面颊,轻舒一气,执起杯中清茶微茗。 “是。”舒慰人心,他答得干脆坦荡。 南伯意又向来知他心性,了解他是不喜以其身份定人为善为恶。 但身为明华仙首,他免不了要多说几句。 “那天虞阁那七人,你打算如何处置?”顿一顿,他又说:“那七人因瞑魔魔性而生,就算明华之人今日不去将之收服,明日也会有其他仙门之人将之收服,你又何苦固执?” 南伯意是最敬重这个师弟的,两人一同处千载,原明华掌门之位应是他来继承,但他生性淡泊,不喜其事。 经年如一日霹荒无妄川百里,为防瞑魔之身重塑而游走百年,一切所为,不过只为了能让南伯意安心的当好明华之首。 而这些在南伯意心中给他助了大力的事情,在澈慕心中不过只是该做。 南伯意认为澈慕该是淡泊过了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他仔细放在心上,认真对待。 又好像他从未将一个事放在心上过,淡泊到可承受一切好坏发生在他身上。 澈慕将茶杯放在身旁的桌面上,里面泡的只是寻常的苦丁茶,茶如其名,而他怡然自得:“师兄不用太过担心,我已寻得方法除他七人魔性。” 南伯意当然知他所说的方法,那七人本是将死之人,若要根除他七人魔性,只怕要伤他修为来为七人续命了。 他袖子一挥:“你又何苦如此?只将他七人关在明华殿既可。” 澈慕茗在口中的茶,清扬地笑出来:“师兄可忘了,人都是喜欢帮助人的……” 这句旁人说来极具嘲讽之意的话,在澈慕口中只是在叙述常态,就像唠家常一样简单:“何况,如此一来,怎能对得起师尊对你我二人的教诲?” “师弟……”抬口还想劝他。 却遭到他举手阻拦:“师兄不必多说了。” 南伯意看着他的样子愣了又愣,天地下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南澈慕,竟然再想不起初见之时他怯懦无助的模样。 南伯意深深一叹,也罢,毕竟那时的他不同如今,还在受得失所扰,悲欢所困。 想品尝一番澈慕频频入口的茶是何滋味,浅浅茗入一口,他便知他是他不喜之茶,舌尖不受控制抖了三抖,眉间皱了又皱。 “既然你决定了,就依你吧。”南伯意放下茶杯,沉沉叹气。 他离开秕风殿时,正好与火急火燎冲进来的曼竭撞了个满怀,曼竭身量小,正正巧合地挂在南伯意的腿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撞了人,不想着放手,却是拼了命地抱住。 音故无奈,只得将他生抠了下来,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一到音故手中,就软绵绵的化做藤条,绕到音故臂上。 南伯意细打量了音故,心中了然:“刚才就是姑娘在外?” 从两人谈到天虞阁开始,他就察觉到音故二人在外,受到澈慕阻止,他才没有揭穿二人,如今看到本人,就忍不住问了。 音故点头答:“是。” 不知想到什么,南伯意回头看了一眼澈慕,却是笑吟吟的,什么也没再说就离开了。 音故顺着澈慕的示意坐在他身旁,也就是适才南伯意所坐之位,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苦丁茶被推到身前来,端坐着身子目光一顺不顺地看着音故,好像早就料到音故会与他说话。 或许是意识两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音故茶杯端至嘴角,突然笑出来:“多谢。” 如南伯意所说,天虞阁早已受各仙门注意,只是他七人甚少出来,仙门之人也难以绕过临幽谭,找到天虞阁所在之位罢了。 两人相处多日,他从未与她说起此事,让她心中不甚忧虑,如今这忧虑算是彻底放下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信他。 茶入口的确是极苦的,音故微不可闻的蹙眉,但很快又被苦后的甘淳所感,她突然觉得大概只有极致的苦可换极致的甘。 只是这茶如果入了疏香的口,只怕她用十罐蜜糖都别想哄得过来,那个女子啊总是表面多洒脱自如,其实心中的苦涩尤如绵绵江河,她却从来不说。 妙菱还是对七彩世界甚是好奇的年纪,偶尔喜欢拉住音故的裙摆撒娇,若不是为了喜欢的物件,她是绝对不会碰这样苦的茶。 而这一切在野莫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冷美人眼中,永远都只是埋在眼底,不流露出半分,即使是苦茶入口,也只是眉头微皱,叫他人看不出她一点不适。 后来有一次也不知是疏香还是妙菱,在茶里加了蜜糖,苦中微甜,音故竟也是喜欢喝的。 她以为大概只有天虞阁才有这样喝茶的方法,直到她面前摊开的手掌中有一颗晶莹的冰糖,掌心红润,五指骨节修长,好看极了,但她仍就无法忽视掌心的那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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