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雁晚是为蓝衣女子的美貌所吸引,才移开了视线。她爱世上所有美人,不禁由衷赞叹道:“她可真美……” 那蓝衣女子虽未看见雁晚,却看见了离自己更近的江允,迟疑道:“小殿下?” 江允心中警铃大作,他隐瞒了快一个月的身份,莫非要因为这句“小殿下”败露? 本在农妇家中时,江允就起了向雁晚坦白一切的心思,然而却因种种事情耽搁了下来。此后回京的一路上,也始终未找到合适的时机。难道所有真相,都要在此刻明晰? 雁晚耳力甚好,当然听见了蓝衣女子的那句“小殿下”。但她见江允一个月来都没有表明身份,便对“小殿下”三个字按下不表,装糊涂道:“她唤你什么?你们相识?” 江允当然认识! 本朝护国将军的女儿,原与身死的惠王定过婚约的宋家小姐,宋骄! 宋骄以为江允没有听到她的话,正欲再开口时,江允却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的马车下,飞快地低声道:“我与友人一同回京,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劳宋姑娘为我保密。” 这句话,也飘进了雁晚耳中。 宋骄冰雪聪明,心中了然。她虽是将门之后,却无心刀枪剑戟,一心只往诗书上扑。宋将军知道女儿的志气,在女儿年满五岁时,便把宋骄送进皇家书院,和京城的其他贵族子女一起读书。 当江允到了读书开蒙的年纪,便与宋骄成了同窗。 宋骄身在京城,一个月来听到过些关于江允的流言蜚语,且顾念这同窗情谊,便道:“我刚从青檀寺上完香回来,正要去醉仙楼喝茶,你可要和我同去?不会耽搁你太久。”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牵着白马的女子,会心一笑,道:“同那姑娘一起。” 醉仙楼声名远扬,日进斗金,是京城第一酒楼。宋骄是楼中的常客,店小二一见她,便轻车熟路地将三人往里引,热情道:“宋姑娘平日里常坐的位置,今天刚好还空着,您这边请。” 雁晚望望宋骄纤细的背影,又望望身边比自己略矮一些的江允。眼前同时存在两位容颜极美之人,令雁晚心神荡漾,她笑道:“小信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呀?” “我才十六,还能长!”江允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尚可,而雁晚生得高挑,远远胜过同龄女子,甚至男子也不如她。 江允对雁晚的“取笑”全然不恼,甚至为此再次坚定了“长高”的决心。他知晓雁晚是顶尖的剑术高手,凭自己的天赋难以在武学上靠近雁晚。 那么,他至少要让自己在别的方面能与雁晚比肩,不再做雁晚的累赘。这种比肩,不是身世与出身的尊卑,而是性情与才能,是两颗心的靠近。 店小二带领三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殷切道:“三位想来点儿什么?” 宋骄轻摇折扇,望向雁晚,笑道:“姑娘远道而来,我做东,你想吃什么?” 雁晚初次来醉仙楼,对楼中有何佳肴一无所知,便摆了摆手道:“我都可以。” 江允与雁晚早晨匆匆进京,未用过早饭,他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店小二上了几份能填饱肚子的菜品。 醉仙楼共有四层,是四周唯一的高层建筑。从三楼靠窗的位置向外望,能将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雁晚无心去听江允和宋骄的寒暄,便靠在栏杆往外望。 京城繁华无比,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雁晚远远地望见了一处连成片的高阁,好奇问道:“那是何处?” 宋骄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允,眼见少年整个身子忽地挺起来,明显是因雁晚的问题而拘束,可宋骄却偏要无视少年的拘束,笑着答道:“皇宫。永宁公主府和端王府也在那一带。三皇子年少,还未封王,尚未出宫立府……” 雁晚与宋骄相视一笑,她们虽心意不通,却同时生出了捉弄江允的想法。 “噢,我每年都来京城探望我的义姐,也曾听旁人提起过圣人的小儿子。”雁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风轻道,眼角的余光却偷看着江允。 江允因这话紧张不已,他屏气凝神,眼中含光,追问道:“怎么个提法?” 雁晚眯起凤眸,嘴角却是笑意,道:“说三皇子……不学无术。” “啊?”江允诧异地张着嘴,心头油然生出一种愤怒与惊慌,竟不知如何再往下说。 到底是谁在外面造他的谣! 宋骄也为雁晚的话吃惊,但终究克制住了自己的惊诧。她从江允的一举一动看出了端倪,知道江允对身侧的陌生女子绝对不是普通友人的感情,便轻言细语替多年同窗辩解道: “这是谁说的?我与三皇子相识数载,对他有些了解,他并非不学无术之人。虽武艺差些,但射得一手好箭,写得一手好字,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宋骄这话句句属实,让江允心生感谢。 雁晚点点头,毫不掩盖眼中的笑意。她这笑落在江允和宋骄眼中,各有含义。而这一桌上的三个人,也各怀心思。 她并不在乎江允何时才肯说把身份全盘托出,毕竟与一普通人相交,远比与皇亲贵族交好能更使他自在。 醉仙楼是酒楼,自然有替客人解闷的说书人。只听堂中惊堂木一响,那书生打扮的说书人便开了口: “话说本朝,有个避世的江湖帮派,名曰蚀火教!” 说书人话音一落,雁晚的便仰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似是话中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东西。 宋骄心思细腻,察觉了雁晚的异样,关切道:“怎么?裴姑娘听过这段书?” 雁晚摇头否认,解释道:“没听过这段书,但听说过蚀火教。毕竟我是江湖人,对那些江湖门派会有些了解。” 蚀火教原处大殷边陲,近年来因想在中原扩展势力,便慢慢北迁,如今已在鹤州扎稳了脚跟。然而蚀火教中人多擅用毒,被中原江湖所不容,视为“邪│教”。 在雁晚眼中,因为教徒擅用毒便给人扣上“邪│教”的罪名太过夸张。毕竟许成玉也曾在蚀火教短暂地待过两年,她身上哪有无恶不作的样子? 三人对说书人今日的本子都无甚兴趣,边简单寒暄着,边品味着楼外人来人往的烟火气。 但见楼下一团人聚在一起,忽又散开,其中一人吆喝道:“今日于城中摆擂,胜者可得玄铁匕首一把!” 雁晚双耳一动,身心被这声吆喝所吸引。她探出头去,一眼便见到那把玄铁匕首,正在太阳下发出耀眼炫目的银辉。 擂台! 她为此心潮澎湃,冲江允笑道:“姐姐给你赢个好东西回来!” 语毕,雁晚双手撑住楼边栏杆,足下轻功发动,如飞鸟一般迅速利落地翻身下楼,只在江允眼中留下了翻飞的红色衣袂。 作者有话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菩萨们!!! 今天在wb看到了德牧小狗勾,江信之你就是德牧小狗勾叭! 明天捋全文时间线,不更新,后天更新。
第11章 、擂台 江允与宋骄皆是错愕,赶忙趴在栏杆往下看,只见雁晚已经没入了人群之中。 宋骄为雁晚过人的身手大吃一惊,她以团扇遮住下半张脸,笑道:“她身手真好。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方才她的眼神始终飘向我……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江允瞥了眼宋骄精致的眉目,心知肚明雁晚对美人的偏爱,却怕这理由在宋骄听来太轻浮,故而没有挑明,只是淡淡道:“应该是你的错觉。我要下楼去找她。” 即便宋骄曾经几乎就要成为惠王妃,但江允对她除了几分同窗之谊,便再没有其他的情感,两人实在不算熟悉。奈何宋骄是个活泼热情的性子,见了相识的人便要上去搭话,这才相邀江允与雁晚在此一聚。 宋骄见江允迫不及待地就要奔下楼,便急匆匆地冲着少年的背影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她看我,你看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欸,小殿下,等等我啊,我有要事要告诉你!” “何事?”江允停下脚步,心却牵挂在擂台之上。 “方才有别人在,我不便同你讲。你过去的一个月,去了何处?” 一个月前,江允被侍书女官文璧哄骗出宫,接着便是一道“圣旨”,让他远离京城。文璧和皇帝江修远让江允离京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他们一人是在防备端王江柏,另一人是防备明面上叛乱的惠王。 可三皇子于叛乱中失踪一事落在外人眼里,便成了谜团,成了三皇子不顾父兄的“佐证”。 宋骄对自己看人的本领向来自信,她笃定江允不是流言中所传的那样,才会在今日于城门口看见江允时出声唤住他。 正是这种本领,让她在许久之前拒绝了与惠王的婚事。在她眼中,惠王既无本事,也无智慧,哪怕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子,也配不上自己。 护国将军高瞻远瞩,给自己的女儿取了一个好名字。 江允驻足,将文璧是如何将他带出宫的,让他逃离京城一带的,以及自己是如何辗转的,略有保留地告知了宋骄。 宋骄一时失语,将京中流言拣了几条告诉江允,随后语重心长道:“小殿下,你该尽快进宫见陛下才是。我已误了你一些时辰,你自己切莫再耽误了。” 她言辞恳切,本以为江允能把话听进去,却见到少年面露难色,便又道:“那你去同那姑娘说一声,便赶紧回宫吧。我替你招待她,定不会委屈了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 江允喉头一动,扔下一句“你莫要胡说”,便飞奔下楼。 醉仙楼身处闹市,四周本就人来人往。方才雁晚从三层一举跃下,更是引人注目。然而她没有立刻提剑上擂,反而是抱臂站在一侧,充当一个看客。 原来这场擂乃京城最大的武馆所设,一是为了宣扬自己的名气,二是为了招收学徒,于是才精心铸了把玄铁匕首,当做奖励,打算赠给擂台的胜者。 有些擂台会提前安排数个“擂托儿”,先派较弱的擂托儿吸引路人攻擂,再安排强者将攻擂之人一一击败,即满足了人们想看强强对决的心理,又保证珍贵的奖品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雁晚不知道武馆是否会用“擂托儿”作手段,纵使用了,她也不在乎。 她想用剑赢得的东西,一定会赢到手。 第一位登场的守擂人,是武馆的教头,他体量适中,平平无奇,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武馆之所以安排他做第一个出头的人,无非是想让看客们不要望而却步,大胆上擂便是。 紧接着,便有人飞身上擂,高喝道,自己要做第一个挑战的人。 就在此时,江允终于在人群中寻到熟悉的背影,穿过层层人群来到雁晚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姐姐,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居然从三楼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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