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意底线的坍塌,只在意自己的心上人,有没有把他也放在心上。 喜欢你啊,当然是更喜欢你了。梦中的雁晚如此回答。 梦至此处,雁晚突然被人叫醒。 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见文璧正站在榻前,忧心忡忡地向她道:“裴姑娘,西魏公主快进京了……臣有事想与你聊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好香好香好香,这一章没有评论我真的会闹QWQ
第98章 、噩梦 迷茫、昏沉。 雁晚睡得头脑发懵, 她眨眼数次,确认眼前之人是到底是谁。她望着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微怔片刻, 终于意识到西魏使团不日便要进京了。 西魏公主李胭鸾, 是数月前受封的宗室女。传闻她降生时, 烈日下掠过一只红色鸾鸟, 她便得名“胭鸾”。 鸾,是凤凰啊。 李胭鸾有如此传奇的身世,怎会远嫁异国, 万里迢迢地来和亲呢? “姑姑,待我穿好衣服罢。”雁晚撑起身子,她见文璧的神情,便知稍后的谈天必是严肃之事,她总不能一直卧在榻上。 她穿衣的速度很快, 当她扣上最后一粒襟扣时, 文璧不知从何处端来了一方玉盘,上盛一柄发钗、一柄步摇,笑着向雁晚解释:“陛下说姑娘的发带用不成了, 让臣为姑娘寻根新的。臣自作主张, 在陛下的私库中寻了几件首饰, 既是用在姑娘身上,想来陛下不会怪罪臣。” 发带, 用来捆…… 雁晚错愕地拢了拢发丝:“陛下的私库中, 有女子的首饰?” 文璧引她坐在铜镜前,道:“不仅有女子首饰, 还有各式宝剑。陛下与你分开的时间久, 足够他攒下这些东西了。” “可我, 从不用首饰……” “他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送给你。若能让你高兴一二分,便是值得的。”文璧挑出一缕雁晚的鬓发,娴熟地用梳高:“他对你的痴心,臣日日看在心里,急也在心里。” 雁晚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地问:“姑姑急什么呢?不妨直说罢。” “西魏公主的生辰八字,与陛下十分契合。可因陛下不愿,她被许给了青阳王世子。”文璧垂眸,梳起了雁晚的最后一丝碎发:“我们陛下,二十一岁,没有皇后,没有嫔妃,更无子嗣……” “姑姑!”雁晚心头烦闷,她难以克制怒火,竟直接打断了文璧的话:“江允有他的不愿,我也有我的不愿!” 文璧早想到会惹怒雁晚,可她今日铁了心,仍要往下说:“没有后妃,难以笼络朝臣;没有子嗣,江山后继无人——陛下要如何坐稳皇位呢?” “他坐不稳皇位,便是他无能。”雁晚意识到了不该冲文璧发火,她的指节需得死死扣着桌角,以此压抑心头的不平。 她此言语出惊人,文璧的手久久滞在空中,不知要去往何处。 良久,女官才勉强微笑,为雁晚别上金色步摇:“姑娘与昔年一样,说话时爱带着锋芒。” 她不紧不慢,从容道:“臣知道陛下是长情之人,绝无另觅旁人的可能。臣今日来此,只是想问问姑娘,是否有……为陛下绵延子嗣的心?” 转瞬之间,笼罩在雁晚脸上的阳光消失了。一层寒冰漫上她的脸,再渐渐包裹了她的每寸血肉。 她忽然觉得,文璧把她当成了一件工具。 雁晚冷笑着,拦住了文璧为她盘发的手:“姑姑,我听人说过,若有幸进宫做娘娘,便能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进宫算不得什么,”文璧神色如常,“能得圣宠才算真本事。” 圣宠这东西,裴雁晚已经有了。 “您把我当成什么了?”雁晚扬起一只手,从自己的鬓边起,掠过鼻峰、唇角,最终落在颈间。她颈间的疤痕依旧存在,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指着那疤痕,笑道:“这条疤,是嫉恨我的人赠给我的。我要感谢他,若无他暗中谋害,便不会有今日的我。” 她要走的路,一眼望不到头。或许,她会为某朵花、某棵树驻足片刻,却不可能久久停留。 走到这一步,费了她太多心力。 “我不做皇城里的囚鸟,也永远不会做母亲。”雁晚顿了顿,眼前浮现出江允的脸。她看向窗外的满片天光,笃定道:“江允了解我,” 囚鸟? 文璧终于盘好了雁晚的长发,她审视着女子年轻的面容,想起了陛下曾豢养在宫中的两只大雁。 大雁的羽翼丰盈有光,却在被捆住翅膀的日子里日渐消瘦嶙峋。照顾大雁的宫人,若有半点儿疏忽,少不了一顿责罚。 陛下有以裴雁晚为囚鸟的心思吗?文璧不置可否。 * 宫中的马场虽大,但马儿撒了欢地去跑,很快便能跑完一圈。江允散朝后先回了太极殿,未能寻到雁晚的影子,向宫人一打听,才知道她来了马场。 马背上的女子红衣猎猎,腰间负了一把剑。她的发丝原本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现下却因骏马的疾驰而松散了几缕。 雁晚发现了江允的身影,策马朝他奔来。 “文姑姑替你梳了头?这柄步摇好看。”江允望着雁晚零落垂坠的碎发,拉过了马缰绳,为她牵马:“怎么突然跑来马场了?” “太极殿的侍卫,没一个能打的。” “你是要当天下第一的人,他们打不过你,再正常不过。” 白云半遮太阳,金光勾勒着男人俊美的五官。雁晚忍住了抚摸这如画眉目的冲动,唐突发问:“小允,你会逼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吗?” “不愿做,就不做。”江允脱口而答,他察觉到雁晚的异样,便熟练翻身上马,坐在女子身后,道:“你既然不高兴,那我带你去城外,好不好?我们去青檀寺上两柱香,兴许你便想通了。” 他控制着马缰绳,顺着马场的围栏前行,静待雁晚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终于,他听见了雁晚的一声轻笑:“青檀寺最出名的,是求姻缘啊。可惜,不怎么灵验。” “为何这样说?” 雁晚懒散地后仰,靠在江允宽阔的胸膛上。她回想起从前的琐事,答道:“我阿姐成亲前,常常去拜青檀寺的菩萨,最后为自己求来一个白眼狼相公。好在他们和离了,否则,不知阿姐要受多少苦。” 江允错愕:“阿姐成过亲?” “欸,女子嫁为人妇,不是世间最寻常的事吗?像我这样一把年纪不嫁人的,才是世上少有。”雁晚笑着自嘲,她攥住江允的手,慢慢摩挲着虎口的薄茧。 “你哪有一把年纪?”江允感受着虎口的温热,柔声回应:“二十四岁,风华正茂。” “寻常姑娘家,早在十四岁,就已经盼着寻个好夫家了;二十四岁的时候,孩子都会爬树了。” 江允更加惊诧,他环紧雁晚的腰,心生困惑:“这些话与你的性情极不相称。你心事重重,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机会再同你讲罢。”雁晚的语气骤然轻快几分,“你拜过青檀寺吗?” “拜过。宋骄曾让我去拜一拜,我便去了。” “你看,青檀寺不过如此。”雁晚朗笑几声,“宋骄年年都去,什么都未求到。” “那是她心不诚。她去青檀寺,是为了应付她娘,没准求的是终身不嫁。”江允听见了雁晚的笑声,心底随之喜悦。他轻啄怀中人的脖颈,沉声道:“我向满天神佛,求了与你的姻缘。” 马场中唯有两人一马,哒哒的马蹄声与两人的谈话声交融着。江允此言一出,周遭便只剩马蹄声响了。 长时间的寂静让江允惶恐,他轻轻咳嗽一声,正欲说话时,雁晚却先开口了。 女子的声音闷闷的,叙说着残酷无情的真相:“我和你,只有‘缘’,没有‘姻’。” “只有‘缘’也很好。让你我云山初遇、青州重逢的,不就是‘缘吗?’”江允沉下心,五指微微用力,笼住雁晚的手。 “青州重逢,明明是你蓄谋已久,你算计我!”雁晚怒而回头,她对着江允的眉心,掐出一道小小的指痕:“你守株待兔,从我进青州城的时候,你便一路跟着我!” “那不能叫蓄谋已久。”江允趁机亲吻她的掌心,笑意盎然:“你若晚几个月,甚至晚几年出关,哪来的那场重逢?我和你是天注定的缘分。” “你!王八蛋!”雁晚哑口无言,她气鼓鼓地轻掐江允大腿,怒骂:“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江允语调上扬,笑容愈发灿烂。他箍紧意中人的腰,朗声叮嘱:“坐稳了,我带你去骑马!” 骏马啁啾啼鸣,猛然撒开四肢,往前奔去,扬起阵阵尘土。雁晚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受惊,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抓紧了江允的手臂,喊道:“你骑马为何这么疯!” “你得去怪长姐,她教的!”江允牢牢地圈住心爱的姑娘,眸光闪耀如烈日:“别怕,不会摔着你。” * 青檀寺游人如云,上香的队伍排出几十尺远。雁晚玩得累了,回宫倒头便睡。江允却积压了数本奏折未看,他坐在灯下,眉头紧锁地看完了最后一本折子。 又是劝他立后选妃的话。 当然,这类频频出现在太极殿桌案上的折子,都是要打回去的。 江允额角轻跳,他正欲起身,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突然响起在西殿。他为此心惊肉跳,边唤着雁晚的名字,边朝西殿大步跑去。 发生何事了?雁晚为何骤然惊叫? 他怕晚到一步,会酿成大祸。 他刚到西殿的门帘外,便有一个素衣披发的身影撞进他怀中。他搂着这身影,温柔地问道:“梦靥了?” 雁晚用力点头,没有出声。 “东殿的浴池准备好了,我们去罢。”江允神情柔和,他解开两颗襟扣,把雁晚的手心贴上自己温热的胸膛:“你在我身上画了那么多牡丹,总该帮我洗干净。” 牡丹是雍容端庄的花,可雁晚用的是最艳丽的红墨,偏偏江允今日穿着玄色衣衫。红花热热闹闹地开在白皙的身躯上,玄衣半解未解——这副画面,仿佛是碗毒酒,既能夺人性命,又令人甘之如饴。 语毕,他打横抱起雁晚,一步步走向东殿。 浴池中的水是温热的,迷蒙的水汽如雾一样浮在半空。雁晚在池边坐下,双腿浸在池水中,双臂则攀着江允的肩背不放。 她的双眼中凝了一层雾气,声若蚊蝇道:“我吓坏了。” 什么样的梦,能吓坏裴雁晚? 江允褪着她的衣物,耐心安抚道:“梦都是假的。你梦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梦见……”雁晚费了巨大的决心,来微声描绘起自己的梦境:“我梦见,我和你有了孩子。” 声若银针入海,却有深撼人心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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