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突然靠近,修长的身姿足以将人拢住,附到奚容耳畔说:“你想离开宫家,我知道。” 骤近的温热气息和他所说的话让奚容瞪大了眼睛,登时不知所措。 他怎么如此笃定,难道是自己喝醉了酒全都说了? 宫椋羽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你昨晚全都说了。” 闻言,她绝望又懊恼地闭上眼睛。 本来出逃就失败了,若是她有异心之事再暴露了,春烟的下场如何不能是她的明天? 奚容扇动的睫羽直接扫到了宫椋羽的心上,他不禁莞尔,双臂撑在她两侧,克制住想拥她的冲动。 “你别怕,我会带你走的。”低哑的嗓音温柔缱绻到了极致。 奚容猛然回头,撞到了他的下巴,才发现自己被圈住,瞬间变得更加不自在了。 “你,说这些,事不好,”她结巴得话都捋不顺了,几乎要捂脸蹲下,“还是先走吧,大公子。” “真的不想我帮你吗?”他认真盯着奚容,迎着窗户的光将瞳仁照成剔透浅色。 被专注望着的人没有说话,但又并非什么都没有想。 她昨日醉酒,既有害怕梦到春烟的惨状,何尝没有对即将来要被围困一生、仰人鼻息的担忧。 姨母一家的死,春烟的死,与她既无关更有关。 直视了强权者的肆无忌惮,为奴为民的低贱,奚容更加坚定要离开宫家,远远逃开,可如今所有希望都湮灭了,只能借酒浇愁罢了。 不,或许没有湮灭,眼前不就有一个说要带她走,还有本事能成的人吗。 虽然他也是另一个强权,但自己何尝不能借这股东风。 一个计谋慢慢地在心中成型,有些铤而走险,但真的成了,就不会有人再怀疑她是假死。 此时要做的只是…… 似乎是终于心动,那低着头的姑娘终于肯有点反应,纤柔的手缓缓地攀上她的胸膛。 白细五指爱玄色衣衫上轻贴,带着点羞涩、犹豫。 宫椋羽只觉得那一瞬间,心中又一树桃花炸开,雪瓣纷纷洒洒地盛满了心绪。 这一回他再也忍不住了,动作极快地将奚容的手抓住,不需要她回答,这一个动作足以说明了一切。 她愿意跟自己走! 若不是怕把人吓着,他现在就想抱她下山,甚至,他还想再低头亲亲她。 奚容被宫椋羽的急切吓到,抬头撞进他星火激动的眼中,又赶紧低头,“大公子,奚容确实想离开宫家,但只怕……” 她未睁开宫椋羽的手,只是咬唇不说话。 宫椋羽猜到她的顾虑是什么,高涨的欢喜也平复了下来,压低的眉下全是冰霜。 “只要你肯,别的事都有我。”他一定要设法杀了宫秋庭。 奚容不知道他的恐怖心思,斟酌着语句想要坚定他与二公子相争之心,又不能让宫椋羽现在就带自己走。 “大公子你不知道二公子的性子,他独霸多疑,只有他不要的人,绝不准奴婢自己有先离开的心思,这方面,老夫人也管不了的。” “那你要我如何做?”他低头去询问她的意思。 奚容略思索一番,道:“大公子若有心,二公子回来,您就在老夫人跟前将我要了去,有长辈在,只是要二公子出让个丫鬟给兄长,想来他不会有异言。” 他当然会有异言,更不会让步,奚容了解得很,但她要的就是将这事暴露于人前。 “好,我听你的。” 宫椋羽答应,然后视线又自她额顶流连到下巴,带着不言自明的意味,徐徐俯身,凑近,观察着她是否抗拒。 奚容此刻要稳住他,自然竭力忍着,那削薄的唇已在咫尺,最后一刻,她忍不住微偏了头,吻落在了颊侧。 “那大公子且下去吧,他派了人盯住奴婢,奴婢害怕。”奚容快速说道。 “好。” 宫椋羽知道她只是想离开,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虽有遗憾,却不气恼。 “脖子……”他虚点了一下,“别让人看见。” 其实自天亮起,奚容脖颈上的那些星星点点,就总勾得他忍不住去看。 一想到是自己留下的,心情就激荡难言。昨夜已成回忆,他想着这些旖旎的印子能留得长久一点。 什么脖子?她疑惑地低头看,视线却达不到,又慌忙地去找镜子。 等见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红印子,忍不住就想哀嚎一声,但顾忌还有人在,生生停住了。 她昨晚到底在做什么!刀在哪里! 愤愤将镜子放下,一转身,宫椋羽已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影。 奚容茫然扫了一圈,回想昨晚到今日,缓缓蹲下来埋住脸。 又在自己身上到处闻了闻,一身酒味,更加颓丧了,宫椋羽当时为什么没有被熏走。 她不知道宫椋羽是怎么绕过了袭光的监视下山的,见外头没什么动静,隐秘地松了口气,赶忙跑去净室沐浴洗漱去了。 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内室,再去瞧镜子,脖颈上的痕迹被热气熏蒸得更加清晰。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她狠狠地拍着自己的头,警告自己,往后再也不碰那昏头药了。 奚容沮丧过,有预谋要见弟弟一面,初夏的热天里找了一件高领的衣裳穿上了。 奚竹这两日在外为姨母一家治丧,一回来,听闻姐姐受了惊吓,急急就跑上了山来。 奚容正想着喊个小厮下山找他,远远就见到了奚竹步履匆匆的身影。 她将弟弟拉到凉亭中,此处地势开阔,袭光就算要盯也只会远远看着,听不到他们说话声。 “姐姐,你没事吧?”奚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 “没事,但我有事要和你说,”奚容一脸严肃,特意将奚竹的脸翻到另一边去,凑近他说悄悄话,袭光就算盯着,也看不到他陡然变化的神色。 “姐姐,这……行得通吗?”奚竹反复回想都觉得不可置信,姐姐竟然想要逃出宫家,还想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法子。 “是二公子对你不好吗?”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你也知道我被盯着,境况并不好,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她焦急地说。 奚容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求弟弟帮这个忙,若不成功,她不是落得个沉井,就是一辈子被困住的下场。 在稳住宫椋羽的话说出口之后,这事儿就没有回头路了。 奚竹拧紧了眉头,“可我怕出差错。” “出差错是死,不出差错也是死,姐姐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奚容攥紧了他的手,眼里都是恳求。 奚竹看着她无助的神情,又想起姨母一家的惨状,觉得二公子为人狠辣,终究不是可以让姐姐托付终身之人。 既然她已无路可退,做弟弟的自然要帮她! 终于,他点了点头。 + 又过了一日后,宫秋庭轻装简从地回了宫家。 他未惊动人出来相迎,而是先去了趟老夫人的院子,祖孙二人说起了这段日子的事儿。 宫肃阳恰巧也在院中,却不得进去,他被罚了月银还不服气,这时候见到归家的宫秋庭,眼里更是燃起了毒火,却未被看在眼里。 奚容乍听到宫秋庭回来的消息,心口一窒,又去镜前察看自己的脖子,痕迹尽都消了,终于松了口气,下山去迎。 听到他如今在老夫人的院里,心跳便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 她紧赶慢赶进了厅内,还不见宫椋羽来,垂眸掩下焦急,细步走到宫秋庭的身后,从吉光手里接过他的披风。 奚容一进来就低着头,脸上浑然不见笑意,腰身也瘦了一圈,有弱不胜衣之态。 看来还在受她姨母家和丫鬟坠楼这两件事影响着。 不过无妨,待会要说的那桩喜事,应是能让她展眉,晚间再安抚一番也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当面溜,最刺激~感谢在2022-05-22 19:05:22~2022-05-23 18:3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站着坐坐、30102984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下贱 “一路看来, 妹妹的喜事置办得很好,孙儿竟忍不住心生羡慕。”宫秋庭坐在梨花木交椅上,似闲叙地说起。 羡慕?羡慕好啊! 老夫人怎么听不出宫秋庭的意思, 孙子这是终于松动了,想要娶妇的暗示呗。 奚容抱着披风在后边听着, 心中如潮汐涨落,一阵阵地冲得她腿脚发软。 老夫人眉眼带笑,问他:“秋庭既羡慕, 可有瞧上的姑娘?” 宫秋庭浅笑垂眸,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祖母知道孙儿事务繁忙,更不好探知贵女根底,娶妇之事,还要祖母亲自过目才好。” 老夫人心中更加开怀, 一时间就在心里筛起了适龄的贵女, 又觉得不能只拘于有交情的, 大靖朝有名的世家适龄未婚配的都可问问,务求给孙子挑一个最好的。 宫秋庭见老夫人认真琢磨起来,适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奚容亦是久有资历,孙儿想给她一个体面。” 奚容披风下的手微微发颤,一下就沁出了冷汗, 她知道,只要二公子提,老夫人就一定会允他的。 宫椋羽现下怎么还不来。 老夫人浑不在意,摆摆手:“好, 那本就给你预备下的, 偏你不爱女色, 迟迟不用,新妇入门只怕还要费些时日,就让她先侍奉着吧。” 得了准话的宫秋庭扇柄轻敲在掌中,愉悦已是跃上眉梢,他藏起十分的笑意。 这事要成定局了…… 奚容一想到,就恍惚得都忘了上前谢恩,厅内的人只以为她是高兴坏了,忘了礼数。 “孙儿谢祖母赐。”他的声音柔稳得像雅乐,起身要将奚容也拉出来一道谢恩。 “祖母,此事不妥。” 一人开口打断,正是姗姗来迟的宫椋羽。 他掀帘进来,鹰隼般的利目打量着屋中的情况,最后落在了宫秋庭遮住的那人身上。 老夫人皱眉:“有何不妥?” “奚容与我,已有肌肤之亲。”他再开口,内容骇人,如滚油里滴进了水,将厅内几人炸得回不过神来。 挽起垂帘阴影后,两个人却沉默不动了,活似两尊木像。 宫秋庭谢恩之后去拉奚容,却只看见女子脸上全是抗拒,没有半分欢喜,让他欢喜消下去一重,不明白她为何会不高兴。 再然后就是宫椋羽进来,说出“肌肤之亲”那几个字,震得他几乎后退了一步。 握着奚容的手收得死紧,几乎要将人捏碎,眼底转瞬漫上猩红。 奚容亦不知宫椋羽为何说出这种话,她只是盼着二人闹出个不大不小的丑事,给她夹缝中周转的时机,可如今她与大公子有染这话一出,她死路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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