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隐在帘子后面的池青道冷笑一声,哪家相爷会养出来这样没规矩的东西,见到男子就走不动道,要到这山间来为难一家客栈里的人。 池青道曲起手指吹了声口哨,既然让她们赶上了,不如就热闹热闹,松松骨头。 安一她们早已经闻讯赶来,一直隐在暗处,等待池青道吩咐,哨声响起来后,安五第一个出剑,池青道想要活口,所以她们只伤手脚,不动要害,桌子板凳都全须全尾的,反倒是这些人在地上哇哇大叫。 “问问到底是什么人。”池青道撩开帘子,说完就走,她要继续做糕点去。 揉面的时候安一过来了,呈上来一块牌子。 “说是右相府里的侍卫,到西南来办事。” 池青道没接那牌子,只是扫了一眼,牌子以铜铸,上绘凌霄之龙。 朝廷里没有这样的东西。 “什么时候相府的人,也有帮派的牌子了?杀了之后,修书一封,连同这块牌子,一起送往相府。” 正是因为崔楠当初的三言两语,池青道才能免去不少麻烦顺利回到安南,正好借这个由头将这个恩情报了。 这些人如此大张旗鼓地在西南闹事,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是右相府里的人,这些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崔楠知道,有人要对相府动手了。 “属下明白。” 掌柜不知道何时来了后院,她将一个纸包放到灶台上,刚才护人的那份胆气过去,她后怕起来,手还在微微抖动。 池青道看向那个纸包,掌柜理一理衣服,勉强镇定地说:“去年收起来的桂花,你不是要做糕点,正好。” 院子里多的是草木果树,也确实是有好几棵桂花树,安南王府里面也种桂花,通通划在忘衍的名下,她对她院子里的东西向来视若珍宝,但对于池青道从不吝啬,每每收了什么东西,总要挑出最好的拿到泽园去。 有时候是桂花,有时候是各色水果,有时候也有荷花上的露水,更有松针上的雪水。 池青道将那一包桂花拆开,“多谢。” “是我要多谢你们才对,今日若没有你们,我们怕是要命丧黄泉了。”掌柜心有余悸。 池青道闻言勾勾唇,“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眼睛都不眨地就杀了那么多人,也许在旁人看来,不会是好人,但此刻,池青道一行在掌柜眼里,就是好人。 “好与坏向来没有什么界限,你们救了我们的命,就是好人。” “不怕我转头吩咐我的人将你们都杀了?”池青道手上动作不停,话么,威胁打趣参半。 “我们留着对你们还有用处。”对上池青道意味深长的一眼,掌柜面不改色地迎了上去。 早在刚才,池青道就知道这位掌柜是个人物,明知人家有刀,还是当仁不让,真有几分气节。 池青道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可对于有气节的人,总是青眼有加。 “那小二是你什么人?” “山里捡的,”掌柜叹一口气,“男童不值钱,多的是人扔。” 池青道点点头,又问:“刚刚我同他说话,随口提了一句,你们就不怕这灶台折了?” “赔钱就是,要是没钱,就修,修好了再走。”掌柜走远了。 她好像就是该有这样一份气性。 池青道这边忙着做糕点,那边君闲却拐了安九出去摘花。 原来就在客栈的后面,那座大山的底下,开着漫山遍野的栀子花,君闲出马车的时候就闻见了,栀子花香得妙极,虽然浓郁,但大开大合之下,居然都是清香,半点都不遭人厌弃。 他进了房间,推开后窗,才知道原来栀子花早已经开了,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就在眼底,难怪整座客栈都被它的香气环绕着。 楼下的动静,君闲也听见了,但安九守在房内,外面又很快安静,想是解决了,有池青道在,用不着他操心,毕竟池青道带出来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他又问过安九,池青道在后院亲手做糕点,他嗜甜,近来胃口不佳,想是池青道为了哄他,反正安九闲来无事,只是一直陪着他,他正好与安九一同去摘花,等池青道回来给她看。 王夫要去,安九自然不能拦着,况且王夫心思厌厌,总要王爷去逗,才能开怀几分,现下好不容易想做一件事情,他不能败了王夫的好兴致啊。 有条小道上去,想是采花人走出来的,走出来这样一条小路去采花,真是再好不过。 栀子花有单瓣的也有重瓣的,朵朵都开得好看,安九以布带束发,君闲还插了一朵在他头上,安九要拿下来,君闲不让,还打趣他:“你要是这个样子走到安一面前去,保管她心里都是你。” 安九喜欢安一,原来人尽皆知,除了安一。 哪有那么夸张,但安九还是窃喜地摸了摸头顶上的那朵栀子花,他问君闲:“真的吗?” “真的。” 采了好大一把拿在手里,君闲还教安九编了个花环,两个人满载而归。 安一刚刚将鸽子放走,转身就被安九套了个正着,她往后退的时候,鼻尖刚好擦过安九的手和他手里那束大香的栀子花,就连安九的发间,也有朵单瓣的栀子花。 全都是栀子花的香味,一个影卫身上不能沾染太多味道,否则很容易被敌人识破,不止是识破伪装,还会识破方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安一正打算训斥,安九却抬手为她将刚刚那个戴上去的花环扶正,看他一脸高兴,安一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明媚的情谊,安九也越来越放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收下那束栀子花,安一敲了敲安九的头:“下次不许再摘了。” 安九捂着头,“哦。” 安九有那么点失落,安一一眼看破,不太自然地道:“不过我很喜欢。” 又是一阵花香扑鼻。 池青道端着盘子上楼,正要推门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低头便是一大束栀子花,花后面有君闲笑颜如花。 花都黯然失色。 池青道进屋去将盘子放下,“摘花去了?” “是。”君闲走到她身边,“我还为你做了个很漂亮的花环。” 池青道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花环,绿叶与白花相衬,就挂在窗口。 君闲去把它拿了过来,池青道已经蹲下身子,头往前倾了,等着君闲给她戴上去。 正好合适,池青道将那束花拿去插好,君闲就坐在桌子前等她。 点心个个都很精致,君闲拿起一块荷花酥,荷花在他掌上栩栩如生,君闲问:“你亲自雕的?” “是啊,一点点的,很伤眼睛的,我手也酸了。”池青道将手腕递到君闲面前给他看,软软的垂着,看着倒真的很可怜。 君闲不疑有他,很是心疼,将手放到池青道的手腕骨上,替她轻轻揉着,揉完之后,又把手抬起来挡住池青道的眼睛,“闭一会儿。” 池青道依言合上眼睛,眼前一片光怪陆离,君闲对她说可以啦,她抬头,望见后面大山上的一片栀子花。 再把头转过来,君闲在她眼里格外清晰,就俯身在她眼前,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本来就是装惨骗君闲的,池青道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如此一番下来,那糕点也放凉了,刚好到微热能入口的时候。 “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甜在君闲口里蔓延,酸接踵而至,打开了君闲的食欲,就连晚饭都多吃了两碗,池青道很是满意。 饭后消食,围着后院转,后面院子里有一颗李树,枝头上已经挂满了青翠欲滴的果子,但看着还没有大熟,肯定很酸。 可君闲迎着月光望向那些果子的时候,他的口水都快要滴到地上了,律雁虽然跟池青道说过,有孕的人会格外贪酸,但池青道显然没有预料到会贪到这种地步。 没有办法,池青道只好跃起来给君闲摘了两个,摊在池青道手心里,小小的,青青的,看着就很好吃。 君闲咯嘣咯嘣地咬完了两个,池青道看他意犹未尽,又给他摘了一把,她自己偷偷尝了一个,酸得脸都快要变形了,原先想纵着君闲的那颗心也收了收,这吃多了铁定会牙酸。 就四个,不许讨价还价,回房的时候,君闲还想着在池青道怀里的青李,直到睡前也还在想,直到梦里也还在想。 律雁知道池青道有多在乎君闲,特意在裁云寨里研制了一整瓶的安胎药丸,要不是经此一事,池青道还不知道他愿意为自己费心到如此地步。 君闲每日只需要吃两粒药丸,也不用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药了,短短一天,就赶制出整整一瓶保胎的药丸,池青道知道,这是不容易又要花心思的事情。 自从裁云寨以来,池青道还没有好好同律雁说过话,她抱着茶壶到律雁房里的时候,律雁也恰好要出去。 “上哪儿去?” “闷,到院子里走走。” 律雁也会觉得闷,池青道跟着律雁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桌子,两个人就搬了藤椅坐着。 “你老是觉得闷,不如换套衣服。”池青道瞥律雁一眼,“老是裹着这件袍子,也不是个事儿。” 律雁把袖子翻出来给池青道看,月光之下,那纹样更淡,但勉强可以辨认应该是芍药。 他与所琼诗因芍药定情,芍药对于律雁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她亲手绣的,一点一点绣,从来就没有女子绣花的,女子的手拿笔拿剑,不拿小小的绣花针,那是男子的事情,但她愿意为我做这样一件衣服。” 原来是所琼诗亲手做的,池青道了然于心,也不再劝了,只是另道:“都报仇了,人总要往前看。” 池青道觉得律雁自从报仇以后,越发散了一口气,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那口气。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 更何况,往前看,也不会再有一个所琼诗了。 律雁抬头饮下一杯茶,茶是掌柜亲自去后面山上采的,喝到嘴里发苦,但或许嘴上苦了,心里就没有那么苦了。 这条道走不通,池青道打起另外的主意,“我希望君闲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我只信你。” 所琼诗给他的那口气断了,池青道想要再续上一口气,果然人没有点什么指望,在这世上就活不下去。 “你放心吧。”律雁抬头又是一杯苦茶喝了下去,“我听安一说,你审闻夏容的时候动了真怒,仅仅因为一瓶化骨水。” 池青道为的不是长夜,也不是安隐,而是为了律雁。 池青道拿起自己的杯子,与律雁的杯子碰了一下,“你不也是为我,为君闲做了那么多。” 两人都不置可否,池青道派安五到清然来跟着他,担心他以身犯险,又因为一瓶化骨水失态,律雁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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