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下饮茶,微风相伴,西南的事情已了,已没有什么再绊手绊脚的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池青道将律雁的门拍得震天响,最后居然活生生将一扇门拍到散架。 “怎么了?”律雁将衣服系好,能让池青道如此发狂的原因只有一个—— “君闲出事了?” 就连点头都顾不上,池青道径直扯着他一路到了她和君闲的房间里。 君闲伤了根本,孩子不稳,这些律雁心里都早已经有了准备,但看见君闲的样子的时候,律雁还是愣住了。 君闲的里衣上有大团大团的血迹,口鼻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安九拿了湿帕子在擦,但很快就被染红了,只好又换帕子。 见律雁来了,原先围着君闲的影卫都纷纷让开,律雁伸手为君闲把脉,脉象乱得不成样子,律雁拿起君闲的手一看,发现他的手下的血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动。 雀安安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论苗疆蛊毒,她比律雁都要熟。 应该是当时余下的蛊毒没有清除干净,普通人都可能因此丧命,更何况是个怀着孕的夫郎。 “去找把锋利的匕首和一个火盆过来,火盆里的炭一定要烧得通红。”崔安安当机立断,安一听了她的吩咐出去了。 律雁也明白雀安安要干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君闲体内剩下的蛊虫逼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雀安安让池青道一面按着君闲不让他挣扎,一面用真气引导着那些蛊虫往手腕处去。 是律雁动手来划,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血很快就渗了出来,蛊虫作乱再加上这伤,君闲疼的迷迷糊糊想要乱动,池青道只好用力压住他,其实她已经不敢再看了。 落下来的蛊虫顺着血滴进火盆里,被烧得什么也不剩了,如此忙活了半个时辰之后,君闲总算是没事了,将他手腕上的伤口包好之后,律雁也走了出去,房内只剩下了池青道和君闲两个人。 君闲脸色苍白,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他昨天兴高采烈采回来的栀子花还放在窗前,花香源源不断地包围着池青道。 池青道俯下身贴着君闲,直到君闲身上的温热到了她身上,她才总算是活了过来,花香萦绕鼻间。 去找律雁的时候,还算冷静,池青道问:“以后,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失血损伤元气,只需要好好养着,就在这个客栈多待几日吧。” 当初君闲自己冲破了蛊虫的控制,诊脉之后,他们都以为不会再有大碍了,毕竟以一己之力逃脱蛊虫控制的,君闲算是第一人,没想到还有余毒未清。 池青道的手一直在抖,自从刚才就没停过,律雁问她:“没事吧?” 池青道摇摇头,“没事。” 律雁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宽慰她:“你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什么好药补品都愿意为他用,一定会没事的。” 池青道听了却笑了起来,笑容里都是她平日里不会有的凄楚,再强大的人,被伤了软肋,都会伤心欲绝。 她道:“君闲在京城,我千方百计地去找他,我杀闻乐安杀顾一野,我修君府,去求以前的老工匠修的跟以前一样,哪怕是一草一木都不能有差错,后来带着君闲回到安南,他就在我眼底,但我知道危机四伏,好比这次西南,要杀我的人不少,我是不是真的能护住他,尚未可知。” 律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处劝起。 反倒是池青道又说:“但没关系,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会好好护着他。” 律雁无言,只能拍了拍池青道的肩膀,看着池青道出去。 池青道太清醒,又太偏执,不甘心放手,那就牢牢抓住。 细细想来,也不算是坏事。 律雁站起身来去开窗,却发现自己的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一束栀子花。 作者有话说: 哎呀,有些人手酸了就有人帮她揉,我打字手酸也没见有人给我揉揉。(疯狂暗示) 路过的池青道和君闲:……(只是单纯的路过)
第六十章 “别担心我。”君闲拢住池青道散落的头发, 挽好之后,又四处去寻簪子。 池青道往背后伸手,手上正握着一支簪子。 替池青道挽好头发之后, 君闲仔细看了看,连同那些碎发一并整理了,这样的池青道看起来才有精气神。 犯不着因为他, 也憔悴不堪。 他往后靠上去,池青道早已将枕头放在他背后, 害怕他不舒服,又环住他的后颈,把枕头再三调整。 她好像怎么都不满意,她不满意的大概不是眼前这个小小的枕头,而是君闲的病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将君闲养好。 君闲哭笑不得,握住池青道的手拿到他身前来, 就放在他的腿上,劝慰她:“好了, 够了。” 看着池青道不甘地收手,君闲又问:“我睡了几日?” “两日。” 他们两个的手搭在一起,池青道时不时地就去勾勾君闲的手指。 “不算久啊。”君闲慨叹,但是他头晕眼花, 还以为整整睡上了两年。 要是他真的睡上两年, 池青道会怎么样,两年后的光景又会是如何,腹中孩子该怎么办, 一旦想起来就停不下来, 君闲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都要撑住。他不再轻易想死了,池青道就在他的身边,孩子也在他肚子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君闲心情豁朗之后,他的目光落到窗台上,后窗被关上了,但放在那台子上的栀子花仍旧在张扬地开放,就跟刚刚摘下来的一样。 难怪这屋子花香不断。 “我新摘的,外面风大,我就将窗子关上了,要是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池青道仍旧在摩挲君闲的手。 “不看了。” 君闲才刚刚说了这些话,就感觉力气用尽,困倦袭来,他只想再睡一会儿。 池青道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说话,池青道曲起手指,轻轻在君闲的头顶敲了敲,说是敲,但其实只是擦过头发,“在我面前,不用撑着” 有人叩门,安九将粥送了上来,池青道把粥碗端到君闲面前,“吃完这个再睡,能睡得好一点。” 君闲应承着:“好。” 只是又问:“我是不是做什么梦,说什么胡话了?” “都会说胡话,我也说。”池青道将粥递到君闲唇边。 君闲咽下去一勺,又有些忐忑地问:“孩子没事吧?” “好着呢。” 勉力将一碗粥喝完,君闲困得更厉害了,池青道把他身后的枕头抽走放平,扶住君闲的腰,小心翼翼地让他躺下去,律雁临走前叮嘱过她,君闲醒过来之后,腹痛腰痛都是难免的,妥当地扶着他,尽量不要让他抻着,最重要的是要让君闲少用力气,也不要多想,过几日就会好的。 池青道把这些话都放在心上,她将掌心搓热了合之内力去给君闲揉肚子,“睡吧,都会好的,我在这里,你放心。” 君闲将眼睛合上。 律雁今晨一早跟安五去后面的山里采药去了。 客栈里面虽然也备着药,但多是伤药,而且里面有好几味药材孕夫都不能碰,律雁在掌柜收起来的药草里面挑挑拣拣,也只找了几味药出来,还远远不够,君闲亏伤气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给他将那些亏损的气血补回来,否则到了后面生产的时候,孩子在肚子里越来越大,只怕是更要气血两亏。 到时,孩子保不住,君闲也保不住。 君闲不过就是昏迷了两日,池青道就整整守了两日,两日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盯着君闲。 熬到眼中血丝漫布,搬出君闲醒过来之后会担心的理由来劝她去休息都不管用。 万一君闲真的有个好歹,律雁可以笃定, 池青道也留不住。 掌柜告诉律雁,后面的山里多的是药草,让他们去看看,兴许能找到有用的,她们平日里也是去那山上挖的药草。 君闲昏迷的时候,律雁进过两次山,但始终没有找到一味至关重要的药草,雀安安虽然只是看毒厉害,但论上这些药,她难得与律雁意见一致,那味药草不能缺。 夜里下过雨,路上太湿,安五拿着剑在路边削下来一根树枝,将树叶枝丫都剃干净,又在一侧包上布条之后,安五才把这根她刚刚做好的简易拐杖递给律雁。 律雁接了过来,安五想的太过周全,用布条一包,律雁好拿又不会被那树枝的汁液沾上,律雁撑着这称手的拐杖,“有劳。” 安五抿着唇没说话,但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在前面走,律雁在后面跟着。 遇到陡峭不好上去的坡,安五就站在坡上面朝坡下面的律雁伸出手,将他拉上去。 看着上面朝他伸出手的安五,律雁心思一恍,从前跟所琼诗四处游历的时候,也免不了会这样,又是一个坡,安五照旧对律雁伸出手。 她蹲在那坡上面,伸着手等着律雁去握,笑容很淡,所琼诗向来是开怀大笑,将他拉上去之后就顺势往山坡上一躺,说她累了,任凭律雁怎么推,她都不动。阳光就落在她脸上,她枕在山水草木之间。 所琼诗常常站在群山之巅长啸,她爱这天下的山水,对那些花的名字如数家珍。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调香。 “世人惜花,怜花的诗句数不胜数,零落成泥碾作尘,那不该是花的命运,我要留住花,只有香如故,只要有我的香在,花就在。” 潇洒恣意扬名天下的所琼诗,重情重义为了师父和师妹伤心欲绝的所琼诗,心心念念全是他的所琼诗,哪一个都留不住。 池青道让他往前看,但无论哪里,都不会再有一个所琼诗了。 “怎么了,快上来啊。”安五在叫他。 律雁却闭上眼睛,真想一个愣神,就回到跟所琼诗游历的时候,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所琼诗还在自己的眼前,在笑,要来拉他的手,他们还来得及去弥补错过的那五年,如今经历的一切不过大梦一场。 可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安五,律雁搭上安五的手,安五力气大,只需要轻轻一拽,就能将他平稳地提上去,所琼诗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有时候将他拉上去之后,要是一个不稳当,律雁还会栽进她怀里。 后来所琼诗跟律雁成亲之后,所琼诗说她早就喜欢律雁了,律雁追问她是什么时候。 所琼诗坦坦荡荡:“任何一个与你在一起的时候。” 每一个与律雁相处的时刻,律雁抱着花,律雁回头去看她,律雁栽进她怀里,每一次,她都在动心。 律雁心里一痛,草木之间都是亡人的影子,原来当初的每一句话都能找到旧日痕迹,原来那个时候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动心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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