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舍不得。 生儿育女这般痛苦,他不想让阿烟感受到分毫的迫切,那样只会加重那份痛苦与煎熬。所以这么长时间来,都只命太医好好调理阿烟的身体,从未说过半句求子之言。 那些朝中斥责皇后“无子”的大臣,都被他转眼间清理干净,半句话都传不到阿烟的耳朵里。 他只求阿烟平安喜乐伴于身侧,子女之事,听天由命。 纵使一生无后,他亦不悔。 没想到上天垂怜,终究是等来了这般机缘。 此时苏南嫣已经睁开了双眸,亦是隐约听见了他们方才的对话,眼角眉梢绽开笑意,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彩,回应一般挠了挠陆鹤川的掌心。 “阿烟可还有哪里不适?”陆鹤川万般小心地靠近苏南嫣,恨不得将她变小了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眸光如同春水般,是化不开的温柔。 “现在好多了,方才那一阵痛得厉害。”苏南嫣浅笑着摇了摇头,枕着陆鹤川的小臂,享受着他带来的踏实感。 之前月信不调,在宫中时也没太在意,心思全花在如何去江南上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胡来,来路那么颠簸,走过的地方也都是人群密集,若是有什么闪失就追悔莫及了。 苏南嫣下意识地将手掌覆在小腹上,缓缓地摩挲着,嘴角皆是笑意。 这孩子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还未出生就经历这般波折,不知日后是什么性子。 陆鹤川心疼地搂着苏南嫣,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温声道: “眼下只能快些回京了,在外面终究是不放心,阿烟也受不得累......” “哪有那么娇贵......”苏南嫣虽然知道陆鹤川的用心,还是不满地小声抗议,遗憾地撇撇嘴。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下回出来不知猴年马月,竟然就这般草率地结束了,都怪这个来了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小崽子! 刚刚在心里责怪完,苏南嫣就觉得小腹又隐隐作痛,只能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 回去的路上为了稳妥,陆鹤川特意告知了江南的心腹,让他们安排了车马走官道回京。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加上每处都铺上了软垫,几乎感受不到丝毫颠簸,一路上医官随行,时时刻刻照看着苏南嫣的身子,熬好了药由陆鹤川亲自喂下去,磨蹭了好些日子才回到京城。 净月一早就得了消息,欢天喜地带了凤仪宫所有奴婢迎接苏南嫣,笑得合不拢嘴,万分小心地扶着她进了屋,拿出已经绣了一半的虎头鞋道: “娘娘看看喜不喜欢?奴婢也就只会些针线,想给未来的太子尽一份心。” “还没出来呢,你怎知一定是太子?说不准是个公主呢?”苏南嫣点了点净月的额头,嗔怪地笑着。 “是是是,无论是太子还是公主,都好!”净月连忙改了口,笑得更加欢喜了。 只要娘娘能够看开这些,她怎样都是高兴的。 话音刚落,就瞧见陆鹤川进了凤仪宫,净月识趣地住了口,朝着众宫女们使了个眼色,纷纷告退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寝殿一下子安静下来,苏南嫣也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静,长长舒出一口气,撑着头靠在贵妃榻上,半阖着双眸道: “夫......皇上怎么不去御书房?怕是折子要堆成山了吧?” “在江南时一直有飞鸽传书,现在无甚要紧事。”陆鹤川淡淡应声,挑了挑眉道: “阿烟怎么不叫夫君了?前几日不还叫得很顺口吗?” “皇上贯会取笑臣妾,这毕竟是宫中,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苏南嫣无奈地瞥了陆鹤川一眼,继续养神道: “之前废置六宫就已经让一些朝臣不满,若是有人乱嚼舌根传了出去,那皇上与臣妾就成了话本里的妖妃与昏君了。” “想这些做什么,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陆鹤川爱怜地抚摸着苏南嫣的脸庞,压低了声音凑到苏南嫣耳边道: “那就白天叫皇上,晚上叫夫君,如何?” 热气喷洒在苏南嫣的耳畔,玄妙地一寸一寸撩拨着她的心思,耳朵尖也霎时间红了起来。她定了定心神,一本正经地推开陆鹤川,轻咳一声道: “这胎尚未坐稳,太医叮嘱......” “阿烟又想到哪里去了?”陆鹤川笑出了声,轻轻敲了敲苏南嫣的脑瓜,道: “朕哪有那么心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南嫣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起身便要去拿茶盏,可是刚刚坐正了身子,陆鹤川就忙不迭地端着来到她面前,杯中亦是将茶叶全部换成了清香的茉莉花。 “皇上,臣妾也不是纸糊的,太医也说了现在要多走动。”苏南嫣又是开心又是无奈地接过茶盏,叹息着瞥了一眼眸中满是关切的陆鹤川。 “阿烟就算要走动,朕可以陪着你去。”陆鹤川巴不得时时刻刻赖在苏南嫣身边,转身从袖中掏出一卷书册,晃了晃道: “朕选了几个名字,阿烟一起来看看?” 苏南嫣颔首,懒洋洋地从贵妃榻上挪到书桌边,靠在特意为她准备的宽椅上。 微风拂过,不经意间掀开了书册,弥散开一阵墨香。 * 养胎的这些时日,苏南嫣难免有些不适,偶尔孕吐难耐,最难受时连饭都吃不下,还时常乏力贪睡,一整日都很是慵懒。 不过太医照料得极好,用药和膳食都斟酌谨慎,过了那段日子便极少难受了,加之陆鹤川每晚寸步不离地守着,日子过得比原先还滋润。 久而久之,旁人都发觉苏南嫣的肚子比一般的要大些,这时候太医才更加有把握,小心翼翼地说是双生子。 所有人都高兴坏了,陆鹤川恨不得日日蹲在苏南嫣面前,数着日子陪伴着,唯独苏南嫣一人染上些愁容。 晦暗的铜镜前,苏南嫣捏了捏自己日渐圆润的脸庞,又惋惜地看着险些被撑破的衣裙,愤愤不平地轻轻锤了锤肚子里的小家伙。 都怪这两个小祖宗,害得她连衣衫都要穿极为宽大的,适应了好久都喜欢不起来。 尚未出生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娘亲的心思,不甘落后地在肚子里踹了一脚,惹得苏南嫣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缩在陆鹤川的怀中。 “无论阿烟怎样,朕都是喜欢的。”陆鹤川看透了苏南嫣的那点小心思,抚摸着她的肚子,眸中藏着几分心疼,道: “朕只求阿烟平平安安,一切足矣。”
第98章 冤种兄妹 怀胎十月, 苏南嫣顺利产下一双儿女,举国欢欣。 街头茶坊里传得神乎其神,有说她是天仙神女的, 有说是灵童降世的,还有说是神仙庇佑的......之前的妖后传言无影无踪。 当然这里面亦是有陆鹤川的一份功劳,他是最见不得别人说阿烟半句不好的, 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为阿烟正名。 太子名为陆闻时, 公主名为陆闻玉,封号云徽。 奶娘与宫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苏南嫣极少操心,后面只要好好调理身子, 出了月子就日日陪伴和教导太子和公主便好。 陆闻时平日里最是调皮, 刚长大些就处处给苏南嫣惹麻烦, 有时还捉弄妹妹陆闻玉,可偏偏又可爱得紧,每每苏南嫣要训斥时, 就泪汪汪地趴在她腿边, 害得她只能将举起的手掌又缓缓放下。 陆闻玉就听话乖巧多了, 软乎乎的一团,粉白的脸庞嫩得能掐出水, 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弯弯的, 能把人的心都甜化了。无论有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惦记着母后, 笑嘻嘻地拽着她的衣角。 有了这两个活宝的陪伴, 苏南嫣的日子也愈发有趣,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寂寞无聊, 光阴也渐渐从指尖流过。 转眼三年。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少, 能跑能跳的, 偶尔摇头晃脑的念上几句诗,哄得苏南嫣与陆鹤川心花怒放,骗走许多酥糖。 春光正好,陆闻时带着陆闻玉蹲在凤仪宫的花坛边摘花玩,竖起耳朵听着净月与新来的几个小宫女说着闲话。 “咱们娘娘早产了些日子,皇上也没料到,连夜从卫州赶了回来,刚冲进凤仪宫的时候娘娘就生了......”净月的声音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地讲着,听得小宫女们的眼珠子都直了。 “那时稳婆将太子和公主抱到皇上面前,谁知他看都不看,直冲娘娘的寝殿而去,都说了是血光之地,偏偏就是拦不住,拉着咱们娘娘的手落了泪,还说真是苦了咱们娘娘,这辈子都不舍得再要孩子了。” 说罢,净月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茶,吊着那帮小宫女的胃口,直到她们焦急地扯她的衣袖,才像个说书先生般晃了晃脑袋,道: “后来皇上在娘娘身边守了一整夜,见了太子和公主直皱眉,说‘这当真是朕孩子?怎生皱巴巴的,没有半分朕与阿烟的容色?’” “哈哈哈......”宫女们听完哄堂大笑,伏在膝头直不起腰,时不时瞥几眼一旁的太子和公主,打趣儿道: “孩子出生不都那副模样?看看现在多标致啊,皇上每次来都爱不释手,抱着不肯给娘娘呢......” “胡说,分明是皇上每次来都抱着娘娘,都不理会太子的!” ...... 她们七嘴八舌地笑闹着,陆闻玉却不太听得懂,糊里糊涂地抓着陆闻时的衣摆,眨了眨葡萄般水润晶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哥哥,她们在说些什么呀?” 陆闻时学着父皇的模样拧着眉心,想了半刻也不能完全明白,可又不甘心在妹妹面前没脸,于是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陆闻玉的肩膀,沉着小脸道: “她们好像说你不好看诶......” 陆闻玉不可置信地张着樱桃小嘴,双颊涨的通红,鼻尖一酸就泛起了泪花,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喃喃道: “怎么会呢?母后天天夸我是最漂亮的小姑娘,净月姑姑给我梳头时也一直在夸我啊......” 陆闻时最见不得妹妹哭,一看见她泪汪汪的模样就头疼,连忙好声好气地哄道: “也不必这般难过,兴许是你长得更像父皇一些才会如此,不像哥哥我,人人都说长得像母后,所以才这般俊俏。” 听后,陆闻玉愣怔地吸了吸通红的鼻尖,白嫩的掌心捧起圆圆的小脸蛋,哒哒哒地跑到池塘边照了照,更为绝望地嘟起了嘴,“哇”地一声哭得更响亮了。 她听母后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下来就是不能改变的。 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说不好看了?那怎么行!难不成母后和净月姑姑一直都在骗她吗? “哎呦,你别哭啦!”陆闻时被哭声震得头疼,亦是怕母后听到了会寻来,好心地拉着陆闻玉的小手,郑重其事道: “哥哥以后会护着你的,谁让我这般俊俏,她们就算想说坏话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你说什么!”陆闻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甩开陆闻时的手,愤愤不平地一边抹眼泪一边朝凤仪宫跑去,呜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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