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江淮对那婆子道:“守口如瓶,此事不得再让任何人知晓。” 婆子连忙应下,江淮这才离开后院,往主屋去。 走到主屋门外,见主屋门大开,荣婳正巧坐在圆桌边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都是脸颊一红,说不出的怪异尴尬。 荣婳瞪了他一眼,自起身进了卧室。独留玉骨在原处,不解的看看荣婳,又看看江淮。 江淮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去,对玉骨道:“我有些事得单独和小姐说。” 玉骨行个礼,转身出门,顺道将门关上。 江淮走到月洞门的帘子外,荣婳瞥见他的身影,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来干什么?我已经和玉骨说好了,明天就走,去找荣忆,回京城。”他在岐州,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死是活以后都和她没关系。 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江淮微微低眉,解释道:“我已经和那婆子问过了,她说昨天赵林给她衣物的时候,小姐的、小姐的小衣就在。但是我现在不知道小姐的小、小衣,是怎么混进我衣物里的。” 总觉得小衣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江淮说完,也知道自己这解释,说了就和没说一样,苍白到毫无信服力。 他想了想,对荣婳道:“你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荣婳抱腿坐在塌边,背靠着床架子,别过头不看江淮。 江淮见事无转圜,心间说不上来的酸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似是想起什么,眸光一亮,忙又道:“小姐你想想,我若是私藏你的小衣,我肯定会藏得好好的,不叫你发现。怎么可能会当成帕子拿出来,还递到你的手里。” 荣婳闻言,头轻轻转了转,眼风瞥了他一眼。说的也是,如果他是故意私藏,确实不该叫她发现。 江淮见有戏,紧着又道:“甚至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你的小衣。” 更具有信服力的理由他还没有说,荣家跟他提过一次亲,荣婳还这么大老远陪他来岐州。他若是想做些什么,直接应下亲事上手了,真人摆在这里,他何苦去私藏一件小衣。 荣婳看向了他,他身着官袍的高大身影,宛如一个剪影般虚虚落在帘上。 他说的有道理,从他之前的解释来看,他确实是不知道这件小衣是她的。一直在解释,别叫她误会他和旁的女子有染。 江淮见荣婳转头看向了她,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松下来些许。他望着帘中荣婳的身影,衣袖下拇指按紧了食指骨结,似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半晌后,听他道:“别走,行吗?” 江淮也知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意味着他变相承认了心已倾向荣婳。 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他只想她别走,只想她别误会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 “我可以暂时不走。”荣婳说道。 江淮眸中一亮,目光直直看向她,唇边有了笑意。 荣婳接着道:“但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此处,江淮又犯了难,他确实不知荣婳的小衣为何会和他的衣物混在一起。 江淮蹙眉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看来只能一点点的找线索。追根溯源的问道:“小姐上次见到这件小衣是什么时候?” 荣婳实在觉得不好开口,这一整天,她居然一直在和江淮围着自己的小衣讨论,哪里都觉得奇怪。可是不说又不行,毕竟这件事确实有些疑点。 荣婳纠结了半晌,终是干巴巴的开口道:“那晚在直芶村,我去沐浴,回来的时候,因为荣忆要曼陀罗花的事着急,落在湖边了。” 落在湖边了? 江淮忙回忆那晚的细节,他若是没记错,他和荣忆说完话后,回来在营帐里遇上刚沐浴完回来的荣婳,随后自己也去了湖边沐浴。 “哦……”江淮恍然:“我明白了。” 总算有了头绪,江淮心头一喜,看向荣婳,忙道:“那晚小姐沐浴之后回了营帐,随后我也去了。当时我在湖边换了衣服,还洗了借来穿的护卫服,肯定是收换下的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收进来的。” “一定是了!”江淮肯定道:“湖边换下来的衣服,我回去后直接装了起来,没再打开,回到衙门就直接连包袱一起,让赵林交给了婆子。” 荣婳听罢,恍然大悟,一下站了起来,“啊!我也记起来了!我回去后发现丢了小衣,我还回去湖边找过,结果就碰上你在水里,我给吓回来了!就忘了小衣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如果真的是误拿,我好像又错怪你了……”荣婳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边垂髫。 江淮听罢锁眉,眼睛快速眨巴几下,狐疑着问道:“你……看见我……在水里?” 荣婳的脸刷一下红了,复又心虚地坐回榻上,支支吾吾道:“啊……是啊……但你是男的嘛,见就见了,也没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荣婳浑忘了之前以此“要挟”江淮的打算。仿佛当时做打算的是只老虎,现在回答的是只猫咪。 江淮听罢笑了,退回去坐回椅子上,双腿平落张开,绯红的官袍垂落。他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脸颊,望着不远处月洞门里的纤细身影,缓缓问道:“荣小姐,我怎么觉得相比之下,更像是小姐轻薄了在下啊?”
第38章 荣婳听罢,不由抿唇,心下虚得不敢看江淮,但面上又不愿落了下风,眼睛看向窗户,手强撑淡定地捋着头发,强自嘴硬道:“那能怪我吗?我当时让玉骨守着了,你怎么不叫赵林守着?我又不知道你在那里。” 江淮笑,“如此看来,倒是在下思虑不周,尽被小姐看了去。” “哎呀。”荣婳急急道:“我也没看见什么,你当时在水里,我也只看到一点点。” 想着自己这一整天百口莫辩得憋屈,以及害怕她离开的惶恐,江淮故意道:“我也无法确定小姐去湖边的时辰,我怎知小姐所言真假?哎……” 江淮佯装叹道:“小姐刚才还说要走,眼看着是这段时间所言所行都不作数了。在下也不是什么无耻之徒,做不出什么要挟之事来,只盼着小姐日后莫要对外人提及此事,以免损了在下官威。” 荣婳听罢,白了帘外的江淮一眼,而后道:“我们荣家人一向敢作敢当,我不走。” “可小姐刚才分明说明天就走。”毕竟担心了一整天,怎么都得把她想走的念头彻底按死。 荣婳抬眼看了看他,颇有些歉意道:“我刚才不是错怪你了吗?所以才想着回京城来着,既然是误拿,你也不知情,我自是不会再走。” 江淮眉眼微垂,轻叹了一声道:“在下这几日看着,和小姐之间总会闹各种各样的误会。回回被小姐当做登徒子,一次比一次严重,若是日后再遇上这种误会,小姐又要走,可怎么好?若不然,小姐还是走吧,以免日后又将在下打做无耻之徒,在下也不愿惹小姐不快。” “诶……”荣婳一时语塞,低眉想了半晌,起身走到月洞门,掀开帘子,江淮的身影清晰落入眼里,她白了一眼江淮,走过去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方才情绪沉沉的编排道:“瞧把你委屈的?我又没欺负你。这种事情放谁身上不会误会?行了,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就算遇上类似这种事,我也先听你解释,也不再怀疑你人品。” 说罢,荣婳揪着裙面上一颗珠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儿起来。 江淮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脑袋微侧,目光落在低头揪珠子的荣婳头顶上,笑容掩饰不住的挂在脸上。 这小姑娘也太好骗了吧?随便以退为进的说几句,就这么上道的被他给带跑了吗? 江淮越看越觉得荣婳可爱,忽就想起当初武定候府的傅明赫,不由笑叹,话里有话道:“小姐,幸好你遇上的是我。”还算有操守,不然可不得被骗惨。 荣婳却听成了别的意思,转头看向他,探问道:“所以这事儿翻篇了吗?” 江淮放下手,转身坐正,给荣婳和自己每人倒了一杯茶,点头道:“自是不敢再计较。” 江淮将茶推到荣婳面前,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荣婳脸上,犹豫片刻,问道:“那……小姐的小衣,可要还给小姐?” 荣婳闻言,脸唰一下又红了,她忙两手捧着茶杯,喝水掩饰神色,而后道:“不要了,你拿去扔了吧。我饿了,我去喊玉骨传饭。” 说着,荣婳就起身出了主屋。 独留江淮一人在屋里,他看着荣婳离开的背影,颇有些犯了难。 那件小衣,若是扔了的话……那是荣婳的,他不想扔,也不想被任何人见到,哪怕已经扔了。若是不扔……他留着荣婳一件小衣做什么?虽然是她的东西,可那是件小衣,便是想睹物思人,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不是。 江淮想了半晌,起身进了净室,他的衣物,目前还一整个包袱放在净室里。 他关上净室的门,将怀里揣了一天的小衣拿了出来,也不好意思再散开细看,只知道是月白色,打开自己的包袱,藏进了最底下。 藏罢衣服,江淮背后都觉出了一层汗,还是心虚的紧。私藏小衣这种事,他终归还是干了。 可一想到,她贴身的衣服扔了的话,倘若被旁的男子看见,会如何浮想联翩,他就有些无法接受。就藏在这里吧,他也不会再去碰,两厢无事。 江淮轻轻吁了一口气,脱下官袍,穿回了常服。 待他换好衣服,拉开门出来,便闻到一股饭香扑面而来,饿了一天的馋虫全都冒了出来,挑帘低头出来,正见桌上已有三菜,并两碗飘着葱花的面条。 荣婳正在摆筷子,见江淮出来,招呼道:“你中午就没吃饭,快来吃饭吧,我也好饿。” 江淮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拿起了筷子。 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坐在同一桌上吃饭,之前要么没桌子,要么就是大堆人一起。 岐州食物短缺,桌上的饭菜都很简单,就如今这两碗面条,都是仰仗之前荣婳的人出去买粮带回来的食物。 江淮看荣婳安静的吃着,心下不由酸涩,似随意般问道:“还吃得惯吗?” 荣婳点点头,回道:“我小时候惹娘生气,娘一气之下,就把我和荣忆带回了河东道,大冬天扔去了马场里。虽然荣家的马场不缺食物,但是质量就没法儿和京里比了,每顿饭,菜都是入冬前腌制的酸菜,还有晾晒的肉干等物,根本没有新鲜菜。所以,我现在是能吃苦的。而且这饭菜,没馊没坏,就是简单了些,做得也不难吃。” 说罢,荣婳继续面不改色的吃饭。 江淮笑了笑,问道:“小时候惹你娘生气的事,是不是浪费食物?” 荣婳正巧喝了一口面汤,闭着嘴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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