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过三轮,于男人而言白水无异的青梅酒,已经熏红闻锦眼角边上的皮肤,宛如擦了一层胭脂,在一众大老爷们中间,愈发俊美动人起来。 晟云洲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要再收一位花神,可以收一个像小白脸这样的,对于那类有男色癖好的对手,保管一击即中。 酒桌上的话匣子已经打开,大伙儿见闻锦和邻家的少年无异,灵动且爽朗,并没有什么架子,和他说话也变得随性亲和起来。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道:“小公子,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去府中拜访一二?卑职们对汴京城最豪华的府邸,感兴趣得很呢。” 闻锦闻言发笑:“你是对我家感兴趣,还是对漓园感兴趣呢?” 对方的小九九一下被她戳穿,与同僚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笑了开来。 满城皆知,汴京城除了皇宫,最大的府邸就是漓园,给这座府邸起名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晟云洲。 虽然他现在已经臭名远扬,因为推行新法失败,一切政绩都被朝廷推翻,归列为奸佞之辈,但不妨碍这些初入朝堂的年轻官员们,对他充满了好奇之心。 毕竟不过二十五岁就封王拜相的官员,史无前例,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呢? 一位喝得半醉的同僚笑道:“我在洛阳就听闻晟云洲身边美姬如云,所以一直都很好奇他的寝居是什么样的?” 一人抢先答道:“还能怎么样,不都是几张桌凳一张床吗,能与你我的有多大差距?” “那自然有差距。”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差距?” “至少我的寝居,肯定放不下这么多美女吧。” “哈哈哈……” 席面上一片大笑起来。 男人嘛,喝了酒,就爱浑说。 晟云洲见怪不怪,把玩了一会自己眼前的白瓷酒杯,抬起眼梢再看,小白脸微微勾着嘴角,一直等到大伙儿都笑完,才用着他那一副并不大的少年嗓音道:“他的寝居,确实和我们的不一样。” 闻锦的嘴角携着一丝无奈,“为此,我刚搬进去的时候,还困惑了好一阵,不知该怎么动他寝居里的摆设。” “难不成,是床太大,搬不出门吗?” 又是一阵哄笑,闻锦不急不忙,再次等到他们笑完,道:“不是,是因为他寝居里,根本没有床。” “全是书架,一列又一列,跟藏书阁似的,最里面,有一个大书桌,上面全是案牍,堆得有三尺高,里里外外,没一点卧室的感觉,只有书桌旁,摆了一张单人的斜靠椅,也不知,他平时到底睡不睡觉。” 小白脸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酒气上熏,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过了良久,张默执起酒杯,感叹一声:“看来宰相的位子,确不是人人能坐的。” 他一口干了下去,也没有敬谁,未曾料酒杯一放,左右两边各来了一双手,分别提着一白一青的酒壶,想要敬他一杯。 张默望了眼左边的闻锦,再望了眼右边的宋蔺,也不知这一晚上没说一句话的他们,哪来这么好的默契。 两人都没料到对方会起身,怔忡间,都停滞了手上倾壶的动作。 张默见他俩对望着,以为他俩谁也没有谦让的意思,默默举起自己手上的小酒杯,小心翼翼端到正中间不偏不倚的位置,商量地道:“不然,你们一起倒?” 晟云洲回过神,先退一步,“小公子先吧。” 闻锦跟着退一步,“我比宋大人年幼,长幼有序,还是您先吧。” 张默:“……” 张默试着提议:“不然你俩先喝,谁喝赢了谁敬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张默:......这家没我得散。
第13章 迷魂 终还是让闻锦先敬了,毕竟她是客。 酒局已过了半,晟云洲借口出去透气,一出门,转向另一个厢房。 牡丹已换好舞衣,然男人并未想到,厢房里还来了另外一个人。 来人身姿纤细,双眼似秋波剪水,未施任何粉黛,亦有一股天然的妩媚流转眉宇之间。 怀抱一把琵琶,弦面上画了几枝春花料峭,整个琵琶擦拭的很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珍惜,保养得很好。 晟云洲愣了愣,迟疑地叫她一声:“海棠?” 只见男人顶着一副陌生的皮囊,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如旧,海棠抱着琵琶,凝视了他好一会,泪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公子,真的是你……” 晟云洲:“你怎么回来了?” “牡丹给我写了信,我想来看看你。”她本还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他,当日一走,竟成了永别。 晟云洲抿着薄唇点了点头,见她面容消瘦了不少,目光朝她怀前的琵琶瞬去,“先放下来吧,抱着也不嫌累?” 海棠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无碍:“已经习惯了。” 晟云洲也不迫她,两人寒暄几句,听她说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卖艺流浪,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在这住着吧。你是牡丹的师姐,有她一口饭吃,总饿不着你。” 牡丹闻言掩嘴轻笑,要换以往,男人都是说有他一口饭吃,就饿不着她们的。 海棠却有泪夺眶,“当年海棠不辞而别,辜负了公子的栽培,心里一直很愧疚,今日舔着脸来这,本还以为公子会不愿见我……” 不曾想,他仍很关心她。 晟云洲不以为然道:“我又没怎么。”顿了顿,注视起她,“倒是你,想通了吗?” 海棠顿了顿,目光释怀地嗯了一声,想通了,彻彻底底地醒悟了,也彻彻底底放下了。 晟云洲默然片刻,颔首,“那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厢饭局还在进行,他也不好逗留太久,引人怀疑,同牡丹交代两句,转身回去。 海棠目送他离去,朝牡丹问道:“你要给谁献舞?” “闻锦。”牡丹补充道,“太后的养子,公子好像不是很待见他。” 海棠闻言默然。 -- 厢房里,已有人跳到舞台上起舞助兴,周围人不少人配合地抚掌打着节拍。 闻锦坐在原位上,晃着头跟着他们的拍子笑,白玉舞台顶上,忽然转出一轮明镜,反射下一束暖光。 众人一怔,舞台边白纱遮掩的伴奏台上,开始出现了数位身姿婀娜的人影,响起了信手而弹的几缕琴音。 无人知晓她们是如何进来的,站在舞台上的同僚正愣神,上方洒下一条条飘然的绸带,有人从上方旋着圈转了下来。 他吓得连忙跳下舞台,转而见到数位舞者,弯着杨柳腰,静立在台上,簇拥着一位戴着珠帘面纱的美丽女子。 乐声铮铮响了起来,晟云洲见闻锦的目光瞬间被舞台上的动静吸引过去,男人摩挲着手上的白瓷酒杯,双眸中闪着不尽的玩味之意。 -- 牡丹的姿容,京城无人可出其右,加上曼妙的身段,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身彩衣,如凤尾般在台上飞旋。 翰林院的同僚们无不睁大了双眼,目不斜视。 牡丹今日跳得更是卖力,数次寻机给桌前的少年暗送恰到好处的秋波,势在必得。 一舞终,掌声四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步步生莲,来到闻锦面前,福身行礼,“儿家容娘,见过小公子。” 闻锦含笑道:“原来是教坊司的容行首,我就说这样绝妙的舞姿,似曾相识,好似在宫宴上见过。” 听到少年对自己有印象,牡丹轻露贝齿,巧笑倩兮,“听闻小公子今日来云月楼吃酒,容娘甚是欣喜,特来给大家起舞助兴,小公子,不会嫌容娘唐突吧?” 张默一听,恍然大悟,这包厢,原来是容行首安排的。 这是看上小公子了? 美人投怀送抱,人生一大喜事啊。 牡丹已斟起一杯酒,朝闻锦敬了过去,吹气如兰道:“小公子觉得儿家跳得可好?” 闻锦接了酒,却没有立即喝,微微侧头,避过了她,“挺好的,就是配乐差了些。” 张默吃惊道:“小公子竟还注意到了配乐?” 他们一帮人都尽顾着往台上看了,压根没听到刚刚奏了些什么声乐。 毕竟这么美的人儿,谁还分得散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眼见闻锦放下酒杯,目光再没往她身上放,反而兴致勃勃和张默说起刚刚乐曲上的不足,牡丹心里说不尽的失望与不甘。 她参加过不知多少的宴会,见过数不尽的男人,往往只需要一个专注的眼神,她就能知道他们对她有没有意思。 闻锦的眼睛清澈如泊,没有一点男子对她该有的杂念。 一看就是没看上她。 张默点着头道:“也就您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我们都忙着看舞蹈了。” 闻锦颔首笑道:“毕竟我不擅舞,略通音律。” “哦,对,我听说太后娘娘特别喜欢听您弹琴,每天都要听您弹一曲,才肯睡下呢。” 闻锦笑了笑,转头见对面的男人目光掠了过来,冷冷正对上她的眼睛,又面无表情地侧向边上。 晟云洲捏在酒杯上的指尖略略发白,脑海中蓦然回想起他在夜里与孝仁太后商讨国事的场景。 她听完他的上奏,望着窗外夜色如幕,紧抿着薄唇,颔首:“今日便说到这吧,晟相辛苦了。” 便是这样一句简单客套的慰问,他也觉得温暖,目色亮了起来,“臣听闻太后近日心神不宁,睡不安寝,臣新写了一首清心静神的曲子,不知太后娘娘可有空闲一听?” 她喜欢声乐,他便学着弹琴谱曲,但不论他学了多少首,与她自荐过多少次,她一次都没有让他给她弹过。 “不必了,哀家疲了,相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男人的目光一片暗沉,闻锦不明所以,白绸纱帐后,骤然响起几声空灵的琵琶声。 闻锦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引了过去,不过信手几声,却已感觉出对方手上的游刃有余。 一副清甜的女子嗓音从帐后传了出来,“未料到几声纰漏竟叫小公子注意了去,当真是羞煞我们,作为弥补,不如让奴再为小公子弹奏一曲,以示钦佩之情?” 张默闻声挑眉,刚刚的伴奏里,并没有琵琶声,这姑娘,是来救场的? 还是来投其所好的? 闻锦不为所动,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作揖致歉:“闻某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各位乐师莫放心上,弥补什么的话更是不用提,容行首一舞千金,没有向我等讨要补偿,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 “听小公子这话,是不愿再听奴等的乐曲了?” 对方的语气着实怜人,叫人一时间无法彻底拒绝,闻锦只能道:“并非此意。” 只是她已经遇到过太多投怀送抱的事,疲于应付,不想过了一个舞姬,又来一个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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